第11章
安然眼尖的瞅见了甘甜秀手上的针眼,她声音变得尖利,“妈!你去卖血了?!”
她的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甘甜秀勉强的笑了笑,“那能怎么办?你和大宝的鸡蛋可不能断呢!”
一家子的收入就指望着那只鸡了,好端端的,还被她糟蹋了。
此刻被女儿撞破自己的窘迫,她将衣袖拉下来遮住针眼,“你别和你奶他们说,妈再去几次就能凑够钱!到时候还给你们抱一只老母鸡回来……”
甘甜秀的眼中是云淡风轻的温柔。
却刺得安然眼睛生疼。
甘甜秀抬脚,就发现女儿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她疑惑道:“然然?”
“天塌下来我这个当儿子的会撑着,这种事你不能再去做。”
就甘甜秀这身板,一看就贫血,再多抽几次估计人都可以不活了。
她可不想少时丧母。
女儿陡然露出的强势让甘甜秀的心窝发暖,她笑着道:“没事,我……”
她伸出的手还没摸上安然的头就被躲开了。
安大小姐倔强道:“你若把我当儿子,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办!”
不就是一只鸡吗?
还能难倒英雄汉不成?
甘甜秀性子一贯软和,她顺着女儿的话道:“好!”
这抽血也不是天天都能去的。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安然是个急性子。
记挂着的事那便拖沓不得。
翌日清晨。
一大早就没瞧见安然的影子。
林大宝幸灾乐祸的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在林老太耳朵边不听的念叨。
“林尧棠偷懒去了!他早就干不下去了!”
“装得勤快!”
“论勤快还得是我林大宝!”
一大清早的他像只苍蝇似的嗡嗡翁的叫。
林老太本就因为失去了家里的老母鸡心情不好,闻言更没有耐心,“滚出去!”
这才堵住了林大宝的嘴。
甘甜秀将女儿的衣裳拿了出来。
因为接连上工的原因,衣裳说不上干净,安然没有经验,还沾染上了不少无法洗干净的污渍。
甘甜秀看着搁在水池边的洋皂,奢侈的沾了点。
果然搓得一干二净,她疲惫的脸颊出现了点点笑意。
……
安然的记忆力还算是不错,顺着小路上零星的背着竹筐的人,走到了镇上。
她一边走一边隐晦的打听黑市。
直到在路边瞧见有筐子里装着新鲜野果的。
她才立马上去搭讪。
老实巴交的农民眼神无比的警觉,上下扫视了两手空空的安然道:“小兄弟!你问俺这些干啥?”
“家里的妹妹饿得厉害,我想寻个路子给她买点吃的……”
农民揉了把脸,仔细的看了这小孩两眼。
发现他眼神清亮坦荡,说起话来落落大方。
除了穿得差点,倒还是有模有样的。
年龄和他家里那小子差不多大,胆子却肥多了。
他的心终于松动了些,指点了安然去寻一处地方。
安然顺着方向而去,果然寻到了小镇的黑市。
她寻了个死角将自己的勤劳点全兑换成了大米。
和这个年代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差,成色还是较好的那一批。
因为不要票,卖的格外快。
整整七斤的大米被安然卖了4块钱。
她在黑市里转悠了半天,最终从一个老妇人手里以三块五的价格买了只母鸡。
她的心里松了口气,转瞬就将母鸡扔进了空间。
准备赶回村里,算运气不错,在即将走出镇子的时候瞅见了熟人。
安然激动道:“罗队长!!”
坐在牛车前面的罗大利扭过了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尧棠!你小子怎么跑镇上来了?”
“随便转转……”安然抿唇笑了笑。
“回不?叔捎你一程……”
等的就是这句话呢,安然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腿,雀跃道:“谢谢罗……叔……”
两家的交情不错,叫一声叔不为过。
罗大利摸了摸头,对着车上的人解释道:“是我们村的小子,挤挤成吗?”
“罗队长说了算……”男人的嗓音很轻很淡,带着微沙的质感。
安然抬眸,这才发现牛车上坐着三个衣着整齐的年轻人。
说话的这个长得是真英俊,安然不过是匆匆一瞥,差点没挪开眼睛。
看起来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脸蛋俊秀白皙,沉默的眸子黑得像墨玉,眉眼极美,下颌线条清新流畅,就像工笔白描的墨线。
微微抿起的唇似乎随时都带着笑意,显得温和而从容。
与他相比其他两人可就普通多了。
安然顺势爬上了牛车,罗大利扭头叮嘱他道:“尧棠!这三位是刚下乡的知青,你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说说咱们村里的情况呗……”
“好的!罗叔!”
吹牛什么的,她可最拿手了……
第 15章 牛车上的知青男主
牛车上的位置有限,安然不可避免的坐到了那年轻男人的身旁。
她奔波劳累了一早上,浑身的臭汗,说不出的狼狈。
随着她大喇喇坐下的动作,身侧的人下意识的挪开了些,俊美的眉眼闪过一丝不耐烦。
安然一愣,这是被嫌弃了?
身旁那洁白的衬衣映衬得自己这身衣裳就像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安然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几分羞耻心。
心不在焉的和他们说起大榆村的状况,慢慢的才没了那份拘束。
眉眼中散发出光彩,她特意捡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逗得其中的那个女知青开怀大笑。
攀谈了好一会儿,他们发现安然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农家小子。
也没乡下人的那份怯懦,倒是生了些好感。
女知青从自己身侧的包裹里摸出一个煎饼,递给安然,“谢了!小弟弟,我叫白静,你叫什么名字啊,有空也可以来知青大院找我们玩……”
安然笑得人畜无害,这一世的她没放过和任何人攀交情的机会。
落落大方的回答:“林尧棠!”
她一定要在男女主下乡之前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另外一个长相平凡的男知青露出赞赏的表情,“这个名字好!我叫田大奎,你可以叫我奎哥!”
安然点了点头,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从一开始就闭目养神的年轻男人身上。
白静将手拢在嘴边,悄悄道:“他叫江临深,是个脾气很好的大哥哥!”
江临深!那不就是年代文里那朵清冷的高岭之花吗?
原来这么早就下乡了!
安然震惊脸,大好的心情散了个精光。
下了牛车后,她像身后有狗追似的溜之大吉,找了个僻静角落将鸡拿了出来。
这才往家里赶。
才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了赵桂花尖酸刻薄的怒骂声,“你个穷皮子!还敢用我的洋皂,要死了你……”
趁着这两日林老太看不惯甘甜秀。
赵桂花可是鼓足了劲拉踩他们母子。
积攒的怒气与不甘一瞬间爆发。
‘哐当’一声,安然沉着脸将院门推开。
“大娘不穷!眼里就盯着这点儿东西!老子都替你害臊!”
甘甜秀正佝偻着腰将被赵桂花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辛苦搓了一早上的粗布衣此刻全沾上了泥。
她心底的怒火压了又压,却在瞧见站在门口的安然时眼圈一红。
“然然?”
赵桂花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道:“好你个林尧棠!拐着弯儿的骂我呢!我说得不对吗?要不是你妈自作主张,家里的鸡会死吗?她还敢用我的洋皂,我说几句怎么了?”
妯娌间总要争个高低。
赵桂花一直贱嗖嗖的打压甘甜秀,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
安然抿着唇,将手上的老母鸡递给甘甜秀,冷冷的瞥了一眼赵桂花,“这鸡是怎么没的大娘心里应该也清楚,别总想拿着根鸡毛当令箭!”
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甘甜秀伸手擒住鸡翅膀,压住扑腾的老母鸡,欢喜道:“然然!这……”
“这不是偷来抢来的!你可以放心……”
安然说完就直接出了门。
她看不惯赵桂花这幅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有些人总爱上赶着挑衅,那就别怪她不给人脸了!
走到雪峰山下,遥遥的就瞧见了林大宝苦着脸挖红薯的模样。
夹杂着林怀北的臭骂声,“兔崽子!滚一边儿去!糟蹋多少红薯了……”
一挖一个准,个个红薯都被他精准命中。
就不是个干农活的好苗子。
安然勾起唇冷笑,她摸了摸裤兜里那两枚大白兔奶糖,朗声道:“林大宝!你妈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