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颜宁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剑身出鞘的瞬间,一抹寒光在月光下流转,宛如一泓秋水。
  南宫影的瞳孔微微收缩,拔剑格挡,仅仅是一招,他就意识到这的确是千秋公子南宫离的剑法!
  颜宁身形如鬼魅般前冲,剑尖直指燕九咽喉,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两剑碰撞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脆,溅起的火星转瞬即逝。
  颜宁再次欺身而上,这次他的剑招更加狠辣,剑锋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剑光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就在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之时,南宫影突然变招,剑势由守转攻,狠辣的招式直取对方手腕。
  “既然你如今还能提起剑,那我就再废你一次经脉!”
  颜宁且战且退,被逼到了一处断墙边。南宫影看准机会,一剑直取颜宁心窝。
  埋伏在此的守卫们,见此捏了把汗,顾北堂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季子慕手中的银针蓄势待发。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颜宁胸口的瞬间,颜宁的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
  “你不是南宫离,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千秋剑法的最终式!”
  南宫影的剑停在了半空,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颜宁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腹部,剑尖从后背透出,滴着鲜血。
  颜宁摘下面具,抽出长剑,对着远处高耸入云的树木,冷呵道:“什么人!”她刚才刺的明明是南宫影的胸口,却被一颗石子扭转了角度。
  赵云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从树上跳下,步伐散漫的倒像是在散步:“你现在杀了他,我可就没人打仗了。”
  在他现身的那一刻,周围的利剑围成了个圈,季子慕更是双眸通红:“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赵云澜对此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扫过顾北堂和颜宁,懒慵的询问:“十万大军攻城,你们现在不回去看看吗?羌水城怕是要破了。”
  寒光闪过,颜宁冲着他心口刺去,速度快到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杀了你,这场战争自然也就平息了。”
  赵云澜用手夹住剑刃,碎发下眸子是压不住的疯狂:“是吗?”
  顾北堂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什么!”
  赵云澜似乎对于他们惊异的状态很是满意,从怀中摸出诏书丢给顾北堂,笑的阴郁:“认出来了吗?我的好弟弟!”
  “你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赵云澜眉梢上挑,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很感兴趣,“你觉得天桥下一个算命哪来的那么大本事,他是赵国国师,也是钦定的太子太傅。”只不过因为我太过于狠辣和不择手段不再认我这个学生罢了!
  赵云澜的视线又落在颜宁的身上,玩笑似的问:“弟妹,我最多只想打倒烟岚。如果你不想生灵涂炭的话,就把后面两城给放了。顾北堂应该清楚,一无所有的赌徒,最后唯一能压上的只有自己的命。”
  颜宁收回自己剑,眼底寸寸冰寒:“你妄想!我齐国的土地,岂能拱手让给你这等宵小之徒。”
  赵云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笑意不减,“何必呢?烟岚本就赵国的国土,而且顾北堂登基,你就是帝后。为外人的土地这么拼命,有意义吗?”
  此话一出,周围士兵面色大变,警惕的看着颜宁和顾北堂,怀疑的种子在心底发芽。
  “你休要在这挑拨离间!”
  赵云澜也不恼,依旧是那副懒慵的模样,好似世间万物都跟他没有关系:“是不是挑拨离间,你们打开诏书一看便知。对了,那诏书加盖了赵国的玉玺。”
  领头的将领把剑对准了顾北堂,言辞狠厉:“还望顾大人交出诏书给我等瞧一瞧!我们总不能跟着敌国将领行事。非我国人,其心必异!”
  颜宁和季子慕守在顾北堂身前,刀剑恒立:“我看谁敢!”
  顾北堂早就想过身份会暴露的那天,他身上也有空白诏书替换,可问题是赵国玉玺要怎么办?不行,绝不能打开,不打开还有转机,一旦打开就彻底再无回旋之地。
  双方久久僵持不下,直到守卫来报,“赵国趁夜偷袭,羌水城要守不住了!”
  颜宁心中一沉,对着他们下令:“还不快去守城!你们这是抗命吗?”
  谁知领头的将领冷笑道:“别在这装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了,说不定今夜就是你们联合赵国一手谋划!兄弟们,跟我走,我们不做那亡命鬼!”
  季子慕想要出手把这些人杀了封锁消息,顾北堂对他摇了摇头,没用的,赵云澜绝对不会只做一手准备。这个消息怕是早就传到羌水城了。
  齐国将领内讧,楚国想帮也是有心无力,一连五城失守,京师震动,齐珏连发五道诏书为顾北堂和颜宁证名,并且抗旨将领以谋逆处置,才堪堪稳住局势。
  “那道诏书上到底写的什么?真的有加盖赵国的玉玺?”
  顾北堂把诏书交给颜宁,颜宁越看眉宇皱的越深,这个诏书太过于匪夷所思,这上面竟然是承认顾北堂父亲的身份,在赵云澜身死后,并且立顾北堂为赵国储君,颜宁为赵国太子妃。
  “你能猜出他想做什么吗?”
  顾北堂对于赵云澜实在是厌恶,对于这道诏书更是无半分好感,但同为一类人,他彻底清楚了这人想做什么。
  “诛心。”
  顾北堂眸中的情绪异常复杂,心中很闷,说不出来的烦躁:“他在诛杀所有的人心,他生父赵吉,晋阳长公主,死去的先帝,新丧的齐璟,如今的齐珏,乃至你我。”
  第88章 尘埃落定
  烟岚城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地势险要,终年云雾缭绕,景色美不胜收。同样也是齐国的边防的最后一道关卡。
  今晨的雾中渗着铁锈味,南宫影单骑立于战场中央,玄铁重剑插在身前,剑柄上九枚铜环在风中叮当作响。
  他望着城楼上的女子,恨意疯长,眼中的幽暗如同深渊中的毒蛇,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把颜宁吞杀!
  “怎么?青天白日颜统领就不敢迎战了?”南宫影笑意怨毒,啐了一口,“果然跟你师父一样,活该是阴沟的的老鼠,一辈子见不得光!”
  顾北堂拉住想要迎战的颜宁,摇了摇头:“不可被他激怒。”
  颜宁抹开他放在肩膀的手,神情坚毅,命令守军打开城门,乘马应战。马背上的人未着铠甲,只一袭素白战袍,腰间悬着的却非那杆名震天下的银枪,而是那柄千秋长剑。
  南宫影见她真的敢出来,不由得哈哈大笑,拔出重剑指向她,神情的难以自抑的癫狂。
  “好,好啊!老夫今日就送你去西天!”
  颜宁没管他,对着在马匹上昏昏欲睡的赵云澜问道:“我若是胜了他,你退兵如何?”
  赵云澜掀开眼皮看了颜宁一眼,不情不愿的应道:“哦?齐国这般对你,你还如此忠心耿耿,当真是不易!不过看在你是我弟妹的份上,本王答应你。”
  话音刚落,二人策马冲锋。马蹄踏碎尘土,剑刃上的血水在雾气中拉出猩红的长线。
  颜宁旋身避过一道刁钻的斜撩,南宫影的剑势越发诡谲,剑锋突然软化如鞭,毒蛇般缠向颜宁咽喉。颜宁仰身马上,提剑格挡,剑刃相擦带起刺耳尖啸。
  顾北堂手拉弓
  箭,瞄准南宫影的身形,直取项上人头。
  利箭破空,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另一只羽箭破空而来,两箭对撞,皆是被震的四分五裂。
  赵云澜把手中的弓箭扔给下属,折扇轻摇,用口型说道:“这可就没意思了。”
  颜宁借着南宫影分神的瞬间,突然弃镫跃起,足尖在白马头顶轻点,人如飞燕掠空。长剑化作流光直取南宫影眉心。南宫影急撤剑回防,却见那剑光中途陡转,在他左肩划出一道血痕。
  南宫影抹去肩上血迹,舔过嘴角,狞笑道:有意思,用我的剑式对付我?
  颜宁手中的剑轰鸣作响,她知道南宫影难缠,可这人剑法比想象的还要诡谲。
  南宫影手腕一翻,重剑突然由横扫变直刺,正中心口!幸而颜宁及时侧身,剑锋只划破衣袍。但紧接着第二刺已到肋下,这次再难躲避。
  嗤——
  千秋剑勉强拨偏重剑轨迹,但仍被刺入右肋三寸。颜宁闷哼一声,左手突然抓住南宫影的剑刃,任由锋口割破手掌。鲜血顺着剑槽喷涌,在雾气中形成血虹。
  南宫影一怔,旋即冷笑:徒手接白刃?南宫离就是这么教你的!
  颜宁不答,突然松开剑刃,青钢剑自下而上斜撩。这一剑毫无花巧,却快得超乎常理。南宫影急退,仍被剑尖划开胸甲,在胸口留下细长血线。
  须臾?南宫影低头看着伤口,难以置信,你竟练成了这招...”
  千秋功名,不过须臾!剑谱的第一式,也是最后一式。南宫影花费心血多年始终没有悟透。
  颜宁肋下血流如注,却挺直腰背:师父说,当年的剑谱他本就是想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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