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仆人被他吓的一哆嗦,干巴巴道:“大人,你这么好看的荷包,为何要烧点,摸着也挺软的,不知里面放了些什么?”
  听他夸好看,顾北堂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说吧,什么事?”
  “宫里来人传话,圣上宣您进宫。”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现在就去。”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顾北堂想起刚才仆人说的话,这个荷包里是什么东西,他还真的没打开过,轻轻一拽,香囊开了一个口子,他愣住了,这里面不是什么香料,是颜宁的青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本是洞房花烛之时,夫妻之间喝过合卺酒之后,而后并坐,将两人的一缕头发束在一起,是为结发。但他们二人大婚之时,却只是自己挑了她的盖头,满眼算计,看着这个香囊,顾北堂的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难受的无法呼吸。
  他猛然间想起,颜宁当初还送过他一个玉佩,那块玉佩也不是用的上好的翡翠,里面带着不少杂质,他当时随手给扔了,以他对颜宁的了解,那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但是扔那去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记忆中的片段突然闪现,顾北堂脸色白的吓人,他闭上眼睛,紧紧的扶着桌子,似乎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记起来了,是自己和颜宁去游玩的那次,颜宁说要嫁给他,他自认为目的完成之后,顺手把那块玉佩扔进了湖里。
  他像是想到什么,提笔就开始写信,以至于季子慕在收到消息之时,都有些看不懂。本来前半句还很是正常,把季子慕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后半句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我有一个极其重要,极其艰的任务需要你帮我,你带人去海安湖找一块玉佩...”
  剩下
  的就是那玉佩的形状和色泽之类的啰嗦了一大堆,季子慕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自从认识顾北堂以来,他还从未用过如此之重的语气,也不怪开头把他吓了一跳。即使他很想骂顾北堂一句,抽的什么风,但却还是认命的去帮他。
  自那之后,朝堂的人发现,顾大人下朝忙完正事之后,都会往海安湖跑,还有不少人陪着自家夫人游玩之时,发现权势滔天的顾大人,换了衣服直接跳进了湖中,差点没把他们这些同僚吓死,以为是他想不来,想要跳湖,但他仔细瞧了瞧,顾大人似乎的在找什么东西。
  次数多了齐璟也很疑惑,顾北堂是不是脑子有病,他在不着声色的关怀道:“爱卿,你可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圣上,何出此言?”
  齐璟也不和他兜圈子了,直接把自己想问了问了出来:“为何爱卿三天两头往海安湖跑,每次都呆到天黑?”
  “丢了个很重要的物件,想要找回来。”
  齐璟这才放下了心,他还以为自己选的心腹脑子有病,“爱卿一会去藏宝阁里挑选就是,不必再费心寻找了。”
  顾北堂摇了摇头,声音冷淡:“谢圣上,但是千金难买我乐意。”
  “......”
  这要不是自己喜欢顾北堂,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这会已经人头落地了,不过说起了也确实是自己管闲事了,齐璟也没在介意他的无礼。
  为了不让齐璟继续胡乱猜测,顾北堂转了话题,“圣上,颜宁已经关了七天了,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你这是想动手了?”
  “时辰到了。”
  “也好,我明日就一同颁布圣旨。”话说出口,齐璟想到什么,问道:“若是朕没有和你做交易,而是放他离开,他能活着吗?”
  “不能,没了职位,死在路上就更好办了,那样太便宜他了。”
  “他左右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朕卖你一个人情看来是对的。罢了,他就交于你处置吧!朕就把太子托付给你了,有你辅佐,我也能放心不少。”
  闻言,顾北堂直截了当的问:“圣上就不怕我谋反?”
  “其一,你不会的,朕在你眼中看不到那些欲望。”
  “其二,谋反需要兵力,你与颜玉衡不和,朝中武将几乎都是偏向他的人,你做起来很难。”
  “其三,你是言庭夜的弟子,朕信你的人品。”
  “圣上,人都是会变的,你就不怕万一吗?”
  “你若是真有那个心思,这会就会让自己看起来兢兢业业,想尽办法打消我的疑虑,而不是和我谈这些。”
  顾北堂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齐璟笑了笑,眼神明亮不少:“朕信你,也更信太子。”
  手中毛笔转动,顾北堂安静的帮忙批阅奏折,齐璟倒是感叹了一句:“说起了,朕始终看不透,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北堂头也没抬,回答道:“臣要的不是很简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顾北堂,你有手段,有才华,又足够狠辣无情,你这样的人,自是有搅动天下风云的能力,但你却很是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圣上说笑了,我自是让颜玉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齐璟没有反驳他,反问道:“在那之后呢?”
  “圣上不是说,让我辅佐太子。”
  “这是我的想法,不是你的。”
  “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这是你老师想法,也不是你的。”
  顾北堂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齐璟叹了一口气:“我给你一个忠告,我们这一类人,最忌动情。”
  顾北堂搁下笔,看向齐璟,“圣上身上的毒,可是皇后娘娘下的?”
  齐璟先是一惊,随后是赞叹,“怎么猜出来的?”
  “不难猜,能接近圣上的人,就那么几个,而圣上自此以后,再未立后,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罢了,和你说说也无妨。”提及此事,齐璟看起来苍老很多,眸中的伤痛不是假的,顾北堂已经做好了听长篇大论的准备,然而齐璟只提了一句话:“她想杀的不是我,而是太子”。
  顾北堂震惊的看着他,“什么?”
  “她恨朕,恨到不想留下自己一点痕迹,更别说我和他的血脉。”
  深宫高墙,琉璃瓦顶,椒房殿中冷清很,最奇怪的是,明明是夏日,这里整个宫殿呈现衰败色,竟是无半分生机,这应是荷花开的最好的季节,不远处的池子里,却是枯荷残叶。
  丫鬟进来送吃的,满心害怕,这椒房殿倒是没什么妖怪,只有一名白发女子,找到她时,正在对镜梳妆,整个人消瘦的厉害,依稀的眉目间,看出倾城容颜,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端庄秀丽。
  “皇后娘娘,吃饭了。”
  “放那吧,你去告诉皇上,我答应他的条件,让我见太子一面。”
  小丫鬟一喜,以为她终于想通了:“奴婢这就去复命。”
  丫鬟走了之后,这女子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个瓷瓶,晶莹剔透,她放在桌上,找出了自己当年进宫选秀时穿的那身雨后青蓝色的衣服。
  齐璟在带着太子来到之后,就发现她笑着向自己招了招手,温和一如当年,差点没让他落下来泪来。
  “那天我们过的很是愉快,珏儿,也很是开心。”齐璟每每想起这事,心像是在凌迟。
  顾北堂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安静的听着下文,齐璟缓了缓才继续开口:“晚膳之时,她说要珏儿陪她呆一会,我于是在门外等候。”
  我本来以为她终于原谅我了,不曾想,一会珏儿的哭喊声传了出来,“母后,你要毒死珏儿吗?”
  我冲进去的时候,正发现她拿着一碗汤,想要给珏儿喝下去,。
  “珏儿,不怕,怎么回事?”
  “母后刚才拿着那个瓷瓶倒进去了。”他害怕的哭喊,指着梳妆台上的药瓶。
  “若瑶,你要做什么?”
  “我带走我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齐璟看着她疯魔的样子,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心疼,唐家有女,名若瑶,丞相嫡女,上京才女,如今却被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
  “我喝了这碗汤,你放过珏儿可好?”齐璟小心的和她打着商量,生怕刺激到她。
  “齐璟,我大哥的孩子才两岁,你都能狠心斩草除根,你把别人孩子的命不当命,又凭什么留下自己的血脉?”
  “若瑶,珏儿也是你的孩子,是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是你身上掉下里的肉啊!”
  闻言唐若瑶的动作一顿,齐璟看她有松动,连忙道:“你让珏儿活着,活着报复我可好,让你们唐家的血脉,坐在这九为至尊的位置上,成为我齐家江山的主人。”
  一行清泪划过,唐若瑶看向害怕她的孩子,终是崩溃,稚子无辜,却要成为两个大人之间的牺牲品,造孽。
  齐璟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她手中的药碗,当着唐若瑶的面,喝的一滴不剩,喝完之后,当即口吐鲜血,五脏六腑像是被捣烂了一样,重重的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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