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顺着她脸颊的轮廓一点一点抚摸下去。
  肌肤相触的瞬间,宋乔半边身子都麻了。
  察觉到似有继续向下之意,再也装不下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男人仿佛早有预料,半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似笑非笑的问她,“夫人不舒服,怎么不提早跟我说?”
  “妾身不想让侯爷在众人面前丢脸,本以为可以坚持,却不想竟然弄巧成拙了。”宋乔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我等下就去向帝后赔罪。”
  慕逸收回手,“你打算怎么解释?说你现在没事,可以弹琵琶了?”
  宋乔僵住,不知该如何接茬。
  他注视她片刻,直接挑破了这层窗户纸,“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很拙劣?”
  既被他看穿,宋乔索性摊牌,“我确实技艺生疏,难登大雅之堂,可当着侯爷的面,纵然有人看出破绽,也不会有人敢戳穿我。”
  这句话算是给了慕逸作为男人莫大的夸赞,他果然很受用,紧绷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巧言令色。你如何断定我就一定会护着你?”
  “当众把侯府夫人当成乐妓取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侯爷是男子,不好与女子一般计较,我却不能让侯爷蒙羞。”
  他鼻腔溢出一声轻嗤,“到底是技艺生疏,还是压根就不会?”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侯爷的眼睛。”宋乔做出一个羞赧的模样,“待字闺中时,我只顾着贪玩,对琴棋书画,都不是很感兴趣,母亲纵容,也没有强迫我学过。”
  能不能顺理成章逃出去还要另说,宋乔索性趁机将其他一并堵死了,以免留有后顾之忧。
  看在她还算‘机灵’的份上,慕逸大发慈悲,没再计较。
  “既然病了,就病到底,免得再出去给我丢人。”
  慕逸放她再此休息,自己则转身出去了,只说出宫前,会派人来接她。
  宋乔原本也没奢求他能留下陪自己,巴不得他离开,目送人走远,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斗争,最终咬了咬牙,换上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仆人衣裳,偷偷溜出了门。
  既然宋家人不愿见她,那她索性就主动登门。
  即便要留下做一辈子宋鸢的替身,好歹也让她知道宋父如今的情况。
  宫人们这会儿主要都在重华殿和后厨伺候,其余地方并不引人注目,只偶有侍卫巡查,趁着换班之际,宋乔凭借来时的路线,勉强摸索着来到了出宫的必经之路。
  只是躲过宫人的眼睛倒容易,偷偷溜出宫门却不是容易事,要经过一道又一道的排查,她没有腰牌,根本无法蒙混过关。
  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际,一辆运送泔水的马车却突然出现在了甬道上。
  宋乔拧眉,忽然有了主意。
  半个时辰后,她穿着一身御膳房杂役的衣裳,跟着泔水车来到了宫门口。
  宋乔把头垂的低低的,泔水车味道极重,尤其又是在宫宴的日子,泔水输送频繁也不足为奇。
  侍卫们大致扫了一眼,见几个随行的杂役都佩戴腰牌,并无不妥,捂着口鼻痛快的放行了,并没有多做纠缠。
  走出宫门的那刻,宋乔瞬身湿透,全身上下,犹如水洗过一般。
  她却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喘息,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给了管事的一吊钱,赶忙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
  去往宋府的路上,宋乔已经预想好了无数可能。
  被发现逃跑是迟早的事,宋家也十有八九会把她送回侯府,可若是见不到宋父,即便是一头撞死,她也绝对不能无功而返。
  宋乔没有浪费时间走正门与仆役多做纠缠,直接走了宋府后墙的一个狗洞,幸好没被堵上,她也算有惊无险进去了。
  等来到宋家主君的院子,已经快到夜半子时。
  果然宋家人都整整齐齐的在这里守岁,就见偌大的院子灯火通明,无处不在洋溢着幸福喜悦之气。
  只可怜了她和宋父,连面都见不上一眼。
  宋乔还不等闯进门,眼泪就忍不住掉出了眼眶。
  她深吸两口气,平复了心情,一鼓作气的推开了房门。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满屋子的人,围坐在正中间逗弄刚满月小孙子的宋家夫妇瞧见她,顿时笑容僵住了。
  第26章 宋鸢死了
  四目相对片刻,宋乔明显感觉他们认出她来了。
  她索性也不再遮掩,直接掀开了头顶上的家丁帽子,露出自己那张被折腾的惨不忍睹的脸。
  “主君主母在上,奴婢宋乔,给你们二位请安了。”
  宋乔略带讽刺意味的向他们行了礼。
  宋家主母愣了片刻,立马把怀中的小孙子交给身边的丫鬟。
  她两步就窜到了宋乔身边,看着乔装打扮的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回来了?”
  “看来主母对奴婢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宋乔勾唇轻笑,“主母不见奴婢,奴婢只好不请自来了。”
  她看着一屋子人各有异样的反应,“看来奴婢来的不巧,打扰到你们了。”
  宋家主母立马让人守在院子外头,不准任何人靠近,“侯爷知道你回来吗?”
  “现在不知,不过很快就应该知道了。”宋乔直截了当的说,“所以主母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给奴婢一个合理的解释吧到底,为何要出尔反尔?是打算把奴婢留在侯府一辈子吗?”
  宋家主母自知理亏,被她问的眼神闪烁,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宋大人倒是正襟危坐,一派严肃,“好个奴婢,竟然以下犯上,你这是在质问自己的主子吗?”
  宋乔嗤笑,“主君这话的意思是,奴婢被戏耍的团团转,却连问都不配问一句了?”
  后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既嫁入侯府,以后,你便是侯府的嫡妻了,这不比你在宋府为奴为婢强的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恕奴婢难以承受这份好意,”宋乔气极反笑,“且不说当初奴婢与主母有约定在先,替嫁乃是欺君之罪,奴婢的命虽然不值钱,却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去赴死。”
  “你不说我不说,外人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人在朝堂这么多年,这个道理应该比奴婢更清楚才对。更何况侯爷对小姐无意,奴婢岂能安稳度日?”
  果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居然把一切想的这样简单,宋乔气的直发抖。
  “有宋府给你撑腰,只要他还想要侯爷的身份,就不会、也不敢把你怎样,倒是你,隔三差五就生事,真以为我们不清楚你当初为何会坠马吗?”
  他们是什么都清楚,却依旧选择了事不关己。
  宋乔张了张嘴,失望到无以复加。
  如果说没来宋府之前还心存希冀,那么此刻便是彻底心如死灰。
  “这件事的确是宋家食言在先,”见气氛剑拔弩张,宋家主母不由得出面调和,“可宋府眼下需要你来维持住两家的联姻,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你想要什么补偿都使得,只要我们能办到。”
  无非是想用金钱来打发她罢了,宋乔已经看透了主母的意思,苦笑一声,“奴婢什么补偿都不想要,只想恢复自由之身,还请主母成全。”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侯府嫡妻的身份多少世家女梦寐以求都得不到,如今这天大的好处落到你手里,你应该珍惜才对,若你肚子争气,为侯府诞下长子,以后便是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既然这么好,这嫡妻之位怎么不叫小姐来做?主母答应过奴婢,回门之时一定会让一切重回正轨,如今两年已过,她人呢?为何不迟迟不肯露面?”
  说到最后,宋乔已经可以用歇斯底里来形容。
  他们居然还想让她留在侯府生儿育女,真是欺人太甚!
  “你死了这条心吧。”宋大人却语出惊人的说,“鸢儿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
  这几个字叫宋乔愣了好半晌也没能反应过来,“奴婢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何意?”
  宋乔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见状,宋大人和主母对视一眼,也不再隐瞒了,“在你昏迷不久侯,鸢儿就已经身亡,其尸身我们已经秘密下葬,以后,这世间再也不会有她这号人的存在了。”
  宋乔想到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宋鸢会丧命,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只觉得天都塌了。
  如此一来,她什么指望都别想再有了。
  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宋乔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奴婢见见自己的父亲,总是可以的吧?”
  “他被我送到外头的庄子上养病去了,日后有机会,我自然会安排你们相见。”宋家主母二话不说,拉起她就往外走,“趁着没被人发现,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千万不要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宋乔甩开主母的手,一字一顿说,“今日要是见不到人,奴婢绝不会离开宋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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