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则安(重生) 第191节
“陆大人在何处?”沈轻舟倏地望向唐钰。
“他如今已回了陆府!”
“那珈珈,陆府的门房,你还能使唤得动吗?”
陆珈愣道:“当然,人都是我选的!”
“那好,”沈轻舟吩咐唐钰,“带几个人去陆府,好生陪伴陆大人。等天黑之后,我去拜见他!”
陆珈望着瞬间退走了的唐钰,又看向沈轻舟:“你那么肯定我爹会交出来?”
她知道陆阶不会害她,也不会故意与她作对,但他当初劫走了杜嬷嬷,直到最后才交出来。
这么多次的斗争,一直是陆珈自己主导,自己冲锋,此时此刻,谁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呢?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沈轻舟目光深凝,“珈珈,我有预感,你父亲或许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
严梁回到严颂书房时,所有人都还在。
他让门口的家丁入内,把严述喊出来,然后才说道:“东西没找到,不知所踪。”
严述凝眉:“工部不按期清点的吗?”
“有按期清点,我看到最近的一次是十日之前。”
“那如何会不见了?!”
严述情不自禁加重了声音。
严梁默了默,缓声道:“我问了问工部的人,他们说,今日一早陆叔去过那儿。”
“他?”严述目光倏然闪动,“他去做什么?”
“找右侍郎要近年与户部有瓜葛的河运工程单子。”
严述凝眉注视他片刻:“那失踪的东西,是他拿走了吗?”
严梁声音放的更缓了:“据说,右侍郎入内取单子的时候,曾让他在外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严述望着前方,负起双手:“摆轿,去陆府!”
……
杨伯农进门的时候,陆阶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两本卷宗,一本盖着户部的印戳,另一本是工部的印戳。
他倏地转身把门关上,疾步走近:“得手了?”
他快速的翻了翻两本卷宗,双眼亮了起来。但随后这亮光又渐渐熄灭了:“到底是冒险了。完全没有时间做掩饰,严家应该很快就会怀疑。”
陆阶皱紧的眉头之下,双眼也幽深得见不到底:“六部衙门防卫森严,东西在工部锁着,想拿到手,首先得进了衙门才有机会施为。”
杨伯农默了默:“我听说方才程大人他们去工部的时候,也带了好些人,当中却有几个熟面孔,他们认出来是沈家的护卫。
“看来,珈姐儿的心思跟大人是一样的。
“如果今日取走这些的是沈家的护卫,那回头严家必然会查到沈家头上。
“沈太尉要是知道珈姐儿干了这些,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但大人抢在前面顶了这份风险,我担心——”
一刻钟之前,他已经收到了严梁匆忙赶往工部的消息。
他相信陆阶也已经知道了。
这么多年他们处处小心,连在眼皮子底下待了十多年的蒋氏都瞒过去了,不想今日陆珈会突然瞒准苏家柳家下手——
当然,柳政也已经成了陆阶的心头之患,陆珈的打击简直求之不得,但这也乱了他们的步骤。
陆阶背后还牵系着很多人。
几次三番能够令严家在他跟前低头,从而换得利益,这是筹谋多年的结果。
一旦严家起了疑心,影响的不是一星半点。
陆阶手压着卷宗,微微抬眸:“去盯着点衙门那边。今日情急,恐怕会有破绽。”
杨伯农扭头看了看还亮堂的天色,点点头。
“大人,严大人到访。”
门下进来禀道的家丁脸色也比平日凝重。
杨伯农看向陆阶“这真是不速之客!”
说完他迅即地把两本卷宗收起来,然后箭步冲入了里屋。
陆阶坐在原处,缓缓抚了抚衣襟,起身走出去。
严述已经站在院子里。
陆阶瞄了一下他身后的大批侍从,然后大步上前:“柳家的事我听说了,早上特意去了趟工部,刚到府,正准备去找你,可巧你就来了。”
严述轻轻扯动着嘴角:“你我总是有这样的默契。”
说着他走到了陆阶跟前:“既然如此,那到你书房坐坐。此事棘手,不得不与你好好合计。”
说完他背着手上了台阶,不由分说,就朝着书房走去。
陆阶望着他背影,举步跟上。
入门之后他环视了一圈,路过西侧的书案,又打量着东面的屏风,最后他看了看角落里的博古架,然后靠窗的榻上坐下来:“素雅别致,一贯如常。”
又扭头看着陆阶:“一个人在?”
陆阶摊了摊双手,在炕桌这边坐下:“刚回来,茶都还没顾上喝一口。正好你来了——快上茶!”
门口家丁应声。
严述摇开扇子:“你去工部衙门,难道无人请你喝茶?对了,先前梁哥儿去衙门找你,怎么没见着你,但你身边下属却都在?”
“我去工部拿到了这份单子。”陆阶顺手把窗户打开,然后把单子推给他,“所以没有带别的人。
“这是近年来工部与户部有瓜葛的河道工程,柳政之事十分麻烦,这些还是趁早处理为好。”
严述接在手上,看了两轮后折起来:“你带了谁一道去的?”
第275章 开个玩笑!
陆阶也拿起扇子,慢慢摇开:“还有陆荣。”
“陆荣呢?”严述看向门口。
“他去卸轿了。身为长随,这是他的份内事。”
“有时我很纳闷,你是斯文儒雅的大才子,为什么却找个身段结实的长随?”茶送来了,严述垂眼扶了扶杯子,目光撩起:“我看他并不像个简单的长随。”
陆阶揭了盖子,一下下扇着茶:“他就是个下人,哪有什么不简单?”
严述扯起了嘴角。
这时门口的严府下人道:“老爷,陆荣来了。”
陆阶停扇看去,只见陆荣正被两名健硕的护卫引了进来——这护卫是严家的!
他扭头看向严述。
严述微微一笑,将已摊凉的茶朝陆荣递出去:“你们老爷带你为柳大人奔走,这大热天的,想必渴了。把这茶喝了吧,润润嗓子。”
陆荣紧抿双唇,看了看他,又移目看向旁侧的陆阶。
“怎么,不喝?”
严述的手还保持着平伸的姿势。
陆荣将袍角一提,跪了下来:“小的不敢!”
“不敢?”严述道,“为什么不敢?我与你们大人相交多年,早就不见外了,你怎地就不敢?”
陆荣望着地下,冒着汗的额头正好对着上方。
陆阶越过他头顶,看向立在屋中的严家护卫,再往前看,门口及廊下也皆站了人。
这摆明是来者不善。
陆阶重新把扇子打开,缓缓摇动:“严大人赐茶,却之不恭,接了吧。”
陆荣方咬了咬下唇,伸手来接。
可手还没碰到杯子,严述却把五指一张,杯子哐当落在地上!
杯子倒只碎了个豁口,但茶水却泼了严述一身!
“敬酒不吃吃罚酒!赏你茶你竟敢摔我杯子?——来人!”严述沉声下令:“押住他!”
几乎是眨眼之间,陆荣身后两名健壮护卫已分左右钳住他胳膊将他按伏在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陆阶站了起来。
话还没出口,严述抬首道:“当初你说家父对你有提携之恩,你我双方以官职互论未免生份,提议与我手足相称。
“如今你我不但是手足,还是亲家,你家下人对我不敬,我对他略施薄惩,你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陆阶张开的双唇,又紧抿起来。
陆荣听到这里,也蓦地停止了挣扎。
自从与严家父子结交,严家上下对待陆阶皆是礼遇有加,像眼下这般来势汹汹从未有过。
而他眼下的作为,如果不是因为陆阶方才带着他前往工部而起,还能是什么?
他看向陆阶。
方才递茶时,陆阶也只猜疑严述是否在茶里做了手脚,哪想到他竟是明目张胆的栽赃!
他喉头紧缩:“快给严大人磕头赔罪。”
严述醉翁之意不在酒!
严梁去过工部,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得知他们抢先去过,当然会心存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