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则安(重生) 第146节

  他帮不帮她?帮的话,他们父子会有矛盾的。
  沈轻舟从小就失去父亲的关爱,心里还存着那么大一个结,这是陆珈无论如何也给不了他的。
  她就算不能帮他挽回,也不能推开他们呀。
  “其实……”
  “公子,陈道长回来了。”
  沈轻舟还想再往下说的时候,何渠撩开了帘子,紧接着陈济裹着一袭寒风走了进来。
  “事成了!”
  陈济满脸得意地从怀里抽出了一只纸鹤,递到了他们跟前。“我就说凭我老道的本事,不可能办不到!”
  二人顿时站起来。
  陆珈率先接过纸鹤打开,迅速看完了上方的字迹,又放慢速度仔细看了一回,然后冷哼一声,抬起头来:“果然不出我所料!魏氏母女的猫腻就在这里藏着!”
  当初在察觉魏氏的姘头有可能是严老贼的时候,陆珈想到蒋氏在严家得到的那些好处,就猜想过这个毒妇有没有可能是严魏二人的奸生子?
  因为蒋氏在严家太有地位了!
  如果没有严老贼的允许,她根本做不到在严家这样!
  严老贼那么多门生里,只有蒋家这个女儿成为了她的义女,而且还让她一力托举嫁到了陆家!
  如果仅凭着魏氏与他的那份奸情,是不足以支撑她至此的。
  而如果魏氏没有生下严老贼的骨肉,也不可能这么多年还能得到严老贼的惦记,给她那么多值钱的玩意儿!
  这张纸上,清清楚楚地写明白了严老贼的生辰八字,曾经当过严家五年的孙媳妇,她对严家家主的生辰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再加上她前世逃出严家之时,正是严老贼举丧之日,灵堂之上,关于生辰八字可都得写出来!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魏氏写的此人,就是严颂?
  陆珈问道:“这是她亲笔所写吗?”
  “贫道亲眼见她所写,一个字儿都假不了!”
  陈济一脸严肃。
  “那就谢道长了!”陆珈笑着朝他抱拳行了个江湖礼,“我有个叔叔也是道士,改日我介绍你们认识!”
  这老道倒是个爽快人,和李道士或许谈的来。
  沈轻舟在旁想了片刻:“既然蒋氏奸生子,那由此看来,魏氏嫁到蒋家之前,恐怕就已经与老贼有了勾搭。
  “而她之所以嫁到蒋家,在蒋氏之后又未再有所出,各种缘由恐怕也值得推敲。”
  陆珈转身:“谁说不是呢?而且巧的是,蒋氏年岁还小,蒋父就刚好死了。”
  二人对视一眼,某种默契便已瞬间达成。
  沈轻舟转头喊来何渠:“即刻去查一查,蒋氏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倘若是病死的,把当年替他看过病的大夫能找的都找出来。尤其去找蒋家人打听打听这段过往。”
  如果魏氏与严老贼早在婚前就已经勾搭,那严老贼为了掩人耳目,又为了长期接触,把魏氏放在自己的学生身边实在是太正常了!
  眼下就得看这当中还有没有别的猫腻了。
  何渠称是离去。
  陆珈又面向陈济:“道长末了是如何与魏氏说的?”
  “我因不知道二位有何示下,于是我让她明日一早来寻我。”
  “好的很!”陆珈抚掌,“道长此番帮了大忙,回头我定有重谢!
  “明早她一来,你便按我说的,这般这般交代她去做……”
  第206章 体贴的女人
  严颂的轿子入了府门,严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就已经迎上来了:“老太爷回来了?老太太屋里有请。”
  严颂嗯了一声,缓慢地跨过门槛,朝内宅里走去。
  途中所有进出的下人都停下来行礼,严颂目不斜视,直到余光里看到几个年轻的丫鬟,他才斜过眼瞅了两眼。
  家里又添新人了。
  每年这个时候内宅之中都要换一批人,以免得伺候的人在后宅停留的太久,知道的太多,成为后患。
  今年这一批看起来不如往年。
  严颂记得早些年看到新人的时候,心里头还是会有波动的。这几年看着却越发波澜不惊了。
  当然他也只是看看而已。
  他没有侍妾,也没有收通房。他与老妻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当年为了保护自己,才刚生下儿子的她就落下了再也不能生育的病根,他不能负她。
  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妻子为他生下的这个独子,实在是聪明睿智,可以说自己从进入内阁,再到升任首辅,以及执政多年至今,这个独子要占上一大半的功劳。
  述儿除了没能走科举入仕,其余方方面面都比自己强些。
  他敢想,又敢做,对宫中的察言观色最是厉害,那位心里想的什么,总是拿捏得很准。
  严颂自己就不行。
  他还是胆子小了些。说好听些就是谨慎。
  自从西北发兵之事上错误的判断了皇上的心思,再到沈博凯旋,很多事情他就越来越不愿折腾了。
  可述儿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向他提出了整顿河道的建议,并且借着此事,成功挽回了几分皇帝的悦色。
  有这样的儿子,严颂不会傻到再纳妾生庶子,给内宅里添乱。想要传宗接代,有述儿去办就行了。述儿娶了好多房侍妾,已经给他生下了十来个孙子。
  严颂很满意。
  该有的名声该续的香火,他都一点没耽误。
  可他偶尔还是心里空虚。
  看到好看温柔的姑娘,还是会有些移不开目光。
  他朝堂之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应该算得上是世间的伟男子了。
  偶尔觉得他也应该逞一逞雄风。
  可是老妻终究老了。
  他跨进门槛,一眼就看到满头花白的妻子,正举着放大镜,在看着面前的账簿。
  她的脸正好对着这边,天光正好照亮了她灰白的布满了褶子的脸。
  她已经六十七了。怎么会不老?
  她年轻的那些年,严颂正在拼前程,这张脸没有褶子是什么样子?他好像也记不太清了。
  他好像也老了。
  恍然间回想起来,先前入门时“嗯”出的那一声,似乎比过去含糊了不少。
  是他的错觉吗?
  他忍不住又清了声嗓子。
  因为刻意,声音不免大了点,举着镜子的老夫人被吓了一跳,错愕的看向门口:“你怎么了?”
  严颂觉得自己声音还算清朗,便说道:“吹了些风,嗓子有些不舒服。”
  老夫人听完偏头想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回头让人传李大夫来看看。”
  严颂默了默:“李大夫去年已经死了。”
  老夫人顿住,随后一脸惘然:“是么。”说完把自己的半杯茶递给他:“那先润润嗓子吧。”
  严颂望着她迟缓的动作,心里有些悲哀。
  到底是真老了。
  又或者不是因为老,是这些被规矩束缚的女人,为了时刻保持她们的端庄和权威,本身就很钝。
  魏芸儿就不一样。
  魏芸儿才五十不到,从年轻那会儿起就让严颂养的很好,如今还细皮嫩肉的,春水一般。
  “老太爷,冯先生有事来找。”
  严颂立刻放下了杯子。
  老夫人道:“什么事撵着脚后跟地追过来。述哥儿媳妇才把库房的账簿送过来,正想给你看看的。”
  严颂起来:“回头再看也不迟。”
  到了门外,花白胡子的冯黎压低了声音说道:“魏娘子那边递话来,问老太爷何时过去?”
  “冯先生来找”,这是魏氏来找的暗号。
  严颂只是嗯了一声,底下人就打点好了一切。
  约莫两刻钟,他到了魏氏的小宅子。
  才跨下马车,一双莹润滑腻的手就挽上来了:“妾身备好了酒菜,连日在这里盼着老爷过来,可是久候不至,今日实在忍不住,这才让人去给冯先生传话。老爷可莫恼我。”
  严颂听着这声老爷就感到悦耳。
  从他六十岁往后,严家上下所有人以示尊重,就改称他为老太爷了,平白把他喊老了一个辈分,只有魏芸儿从来不曾改口,让他觉得自己还年轻。
  他轻缓的笑了一声:“朝上事忙,你等我做什么?”
  魏氏挽着他往屋里走,先不答话,而是把温在一边小炉子上的汤盅先端过来,再取了一只钧窑的瓷盏,舀了一碗汤,这才说道:“老爷一路过来未免受了寒气,先喝了这驱寒汤。”
  严颂看着她灵巧地端汤,舀汤,润白的食指如同在跳舞。正朝着窗户的脸庞雪白细腻,看不出来一丝了不起的皱纹。腰身也软,他还记得揽过去时那柔若无骨的触感。
  严颂平静的心湖终于有了涟漪。
  他没接汤,却是往后一靠,半仰在躺椅上:“还卖什么关子?”
  魏氏上前给他按肩:“昨日我的白云观的道士卜卦,说我与明仪最近恐有些灾难,道士给了我破解之法,便是要选在今夜子时,合你我二人的指间血,一道给他给我的辟邪符上添上几笔,再于丑时之间焚烧,如此方能避祸。
  “妾身不想遭灾,妾身还想多伺候老爷几年呢,故而先前就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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