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黄盈玥冷笑一声,道:“我虽不明了全部,却深知林先生多年来对周宴宴情深意重,此刻,我更愿那份深情不被辜负,终得圆满。”
萧樟寒眉头紧锁,沉吟道:“周宴宴和林先生的年龄差异……”
话音未落,便被黄盈玥不悦地打断:“年龄何足挂齿?世间不乏古稀之年仍纳青春美妾的先例!林先生与宴宴之间,不过区区相差九岁而已。”
萧樟寒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倒是豁达,不拘泥于年岁。只是眼看你已至及笄之年,十八芳华,怎还待字闺中?莫待青春逝去,空余悔恨泪千行。”
黄盈玥怒火中烧,心中暗悔自己多年错付了情思于这薄情郎,她冷笑回应:“萧公子多虑了,本小姐家资雄厚,即便不嫁,亦可招婿入赘。以我之财力,便是豢养十数面首,亦不在话下。”
“咳咳...”旁侧突然响起的,是范敬不慎被茶水噎到的声响,打断了正争执不下的两人,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范敬一脸窘迫地对着两人摆手,“没事,我...咳咳,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黄盈玥狠狠地瞪了萧樟寒一眼,鼻尖轻轻一哼,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哼!”
“瞧瞧你这张嘴,再忠心的伴侣也得被你气跑,真该收敛点了!”萧樟寒显然也失去了继续争辩的兴致,站起身,移步到了桌子的另一端。
周宴宴与林向鄞悠然漫步于湖畔,周遭景致如画,每一块砖石、每一栋建筑皆蕴含着勃勃生机,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绚烂的春光之中。
“与你的故乡相比,大启京给你的感觉是怎样的呢?”林向鄞话语间带着几分闲适。
周宴宴闻言,轻轻扬起脸庞,让那来自丹湖的清新空气充盈心脾,“大启京,的确是一片昌盛之地,繁华似锦,宛如仙境降临人间,处处洋溢着蓬勃的生命力。然而,即便这里再如何美好,终归还是比不上家的温馨与安宁。”
“辛花村,虽偏居一隅,繁华不及上大启京之万一,但它承载了我们的根与魂。那里有亲人的笑颜,有熟悉的街巷,无论何时何地,家的所在,便是心灵的归宿,是最温暖的港湾。”
林向鄞的眼睫微微轻颤,低语道:“你深知家的温暖是归宿所在,那么对于旁人而言呢?他迟迟未归,是否也因心系那份难以割舍的家庭牵绊?”
言罢,周宴宴唇边那抹淡笑渐渐消散,目光变得迷离而深邃。她满心希望少年能重返他们缘起之地,却未曾细想,此举是否也让他与自己的亲人渐行渐远。她不禁自问,这样的念头,是否太过自我,忽略了情感的双向考量?
坦白而言,若需周宴宴舍弃岳峰镇的一切,只为留守大启京,她自觉无力承受这份抉择的重量。
周宴宴的心境…此刻波澜四起,难以平息。
这是否算是一种手段?
林向鄞凝视着她笑容褪去的面容,内心不禁自问。
答案不言而喻,确属手段之卑。
他试图通过暗示,让周宴宴明了萧凌未能赴约,亦是因为心中那份对家的深深眷恋,与她无异。
他的目的,是微妙地引导周宴宴自行放下对萧凌的执着与期待。
自踏入大启京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笼罩在即将错失她的深切忧虑之下,这份不安在重逢萧凌之后,更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心中那份魂牵梦绕的身影,或许即将归来,他曾以为能坦然面对周宴宴寻得归宿的喜悦,然而当那一刻真正逼近,他才惊觉,内心的波澜远比自己预想的要汹涌澎湃。
就允许自己任性这一遭吧,仅此一次……
但求她能在茫茫人海中回眸一望,他愿以余生全部的热情与努力,去填补这份突如其来的自私所留下的空白,只为换得与她相守的可能。
这一晚,周宴宴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难以入眠。她轻倚窗前,目光穿越夜空,与点点繁星交织,内心深处首次质疑起自己长久以来对年少情愫的坚守,究竟是对自我情感的忠诚,还是错付了时光的温柔。
他的爽约,无声无息,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触不可及,更无只言片语的慰藉。
是否,这静默背后,藏着他早已转身离去的决心……
第150章
是否,在岁月的长河里,
他已将那段过往轻轻放下,连带着她的身影,也一并遗忘在了时光的彼岸。
次日清晨,周宴宴携手黄盈玥,携满载的厚礼,亲自登门拜访萧府,更附上了黄首辅的亲笔信函。
萧大将军再见周宴宴之际,面色复杂难掩,心中五味杂陈。这女子,仿佛命运中的纠缠之丝,六年光景,其子心系于她,屡屡违抗父命,只为她一人。而今,她竟不远千里,追至大启京,此情此景,令他心生烦躁。
萧大将军眼神深沉,心中暗自盘算,必须在萧凌归来之前,为他敲定婚事,以绝此女之念。他即刻下令,召来城中知名的媒婆,携萧凌的生辰八字,直奔那户人家提亲,那正是他心中最为满意的儿媳人选。
萧樟寒在一旁默默观察,对父亲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深知,自周宴宴现身以来,父亲的心绪便难以平静,这一场风波,似乎又在所难免。
在萧大将军的静谧书房内,萧樟寒竟不顾一切地拦下了即将离去的官媒使者,即便知晓此举可能招致严厉责罚,他也毅然决然地掀起了一场风波。
“父亲,为何兄长事事总能抢占先机?分明是我先与佳人缔结良缘,为何您不先为我筹备婚礼,反而急于为兄长安排?这世道,怎一个不公了得!”萧樟寒愤然将一纸合婚庚帖掷于案上,神色间满是不忿与不甘。
萧大将军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你这是在胡闹什么?你的婚事早已尘埃落定,成亲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萧樟寒却是不依不饶,一脸傲骨尽显:“我偏要这婚事先行!与封馨苑的婚约已满半年,她亦已及笄成人,您曾允诺要为我们操办婚事,那便定在年前吧!至于兄长,他尚在边疆浴血奋战,婚事自可稍缓!”
“荒谬之极!“萧大将军沉下脸,冷冷呵斥,“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岂能仅凭你一言便仓促定夺?三媒六聘之礼尚未周全,你这是对女方家庭的极大不尊重,更是对那姑娘名节的轻率对待。”
“哎呀,这有何难?“萧樟寒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未完成之事,加紧步伐便是,距岁末尚余两月有余,时间充裕得很。父亲若觉紧迫,不妨由我出面,与封家商议提前操办。封小姐可是盼嫁心切,我若提及,她恐怕比我还心急如焚呢。”
“你先消停些…”萧大将军有些头疼,这个儿子事事都要与萧凌攀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独当一面啊?
萧樟寒打断他的话道,“我就知道爹心里一直偏向大哥,我去找娘去!”说着,赌气般的离开书房,临走时还顺走了萧凌的那张八字。
“萧樟寒!萧樟寒你给老子回来!混账东西!”萧大将军气的够呛,差点摔东西。
离开了书房,萧樟寒马不停蹄的吩咐下属,“去,给我约一下户部尚书府上的张大小姐,就说我想见她一面,有重要的事同她说。”
虽然他还不想那么快娶封馨宛,但是大哥的情况已经火烧眉毛了,只能他来牺牲一下了。
闹了父亲这边还不成,他得做两手准备,让张大小姐也拖一拖。
无需坦然萧凌的事,他只要告诉张大小姐,萧凌正在剿匪,匪徒猖獗难以对付,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艰难,一不小心还会搭上小命,她若不想做寡妇,就尽管应下这门亲事。
这话任何姑娘听了都会理智的选择等萧凌得胜归来后,再决定商议亲事的问题。
所以萧樟寒这一招用的极好,成功给萧凌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
周宴宴这边,她还不知道萧樟寒为了她和萧凌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一连数日,周宴宴还是和大家一起四处游玩,但内心的沉重都看在林向鄞眼中。
而远在泸州,为了军功而努力的萧凌终于接到了萧樟寒的家书。
六年之久,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萧凌一身戎装未卸,长年的拼命劳碌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冷峻硬朗的面容不苟言笑,眉心之处拢起轻微的褶皱,那是经常皱眉而留下的痕迹。
脸上那一道影响他容颜的疤痕并未消退,甚至自眉骨处又添置了新的疤痕,生生破坏了原本俊郎的脸,这样的萧凌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他坐在营帐之中,看着萧樟寒让人送来的家书,得知周宴宴已经到了大启京,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周宴宴…
你来找我了吗?
等我,我马上就回去见你。
带着我为你挣来的荣耀…
他撕碎了那封信扔进了火盆里,沉着的嗓音扬声叫道,“来人,立马召集所有将领到主帐,商议反攻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