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姑娘站起身来,贴着墙壁,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前天,他们是前天来裁衣裳的。”
  那个正想晕过去的兄长脸色更白了,恨不得真的要晕过去了,他大叫一声道:“坏了!必是我们家中老父给主人家惹了这番事出来。”
  那姑娘吹了声哨子,对着虚空传讯道:“小弟,小弟,你可在家里吗?快去家里找一找,我们的老父可有藏着什么布料?”
  “不用找了,我正要找哥哥姐姐们说呢。我从朋友那儿远游回来,在家里看见父亲穿了一身极漂亮的衣裳,连帽子都做了一顶新的呢。我就问了父亲,这些衣裳帽子从何而来,父亲只说不要我管,是他自己挣来的。我就想着,父亲的才能哪能赚的来这些,必定是走了旁门左道了。”
  那对兄妹中的妹妹听到这里已经是什么都明白了,她对着温晏盈盈一拜,泪眼朦胧地说道:“道长容禀,千万别就此打杀了我们。前些日子我受了一些惊吓,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不能为主人家做活。我看布庄这里实在缺不得空,就叫我家中的老父就过来替我干了几天活。定是他顺了半尺布,才给这里的主人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还请道长帮帮忙,万不要叫官府来查布庄,官府一来,主人家的生意就要受损失。若因我们兄妹之故,害了主人家,我们怎么还得清主人家的恩情?”
  那兄长更是跪倒在地,细眉细眼的脸庞上也是流了两行清泪:“我知道他素日贪婪,是我不好,让他来库房。”
  若不是这里是一对兄妹,温晏都想着这该不会是来报恩的河蚌姑娘了吧。不过,这不是河蚌姑娘,是一对河蚌兄妹。
  河蚌姑娘只是照顾整个家里,这对河蚌兄妹简直就是让刘氏兴隆布庄日进斗金。
  而且,他们不仅帮着刘氏兴隆布庄裁衣裳,少了半尺布,都这样一副罪该万死的神情,简直比牛马还牛马啊。
  温晏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些惊讶,兄妹俩居然是这样的先天打工圣体,究竟是欠了这儿主人家多大的恩情啊。
  “我们欠了主人家的救命之恩,道长,还请您帮帮忙吧。”也许是这对兄妹看见温晏态度友善,并没有对他们喊打喊杀,又有着他们兄妹都无法看穿的隐身术,他们都把温晏当做了有着极高修为的道士,还心地善良。他们深信,只有温晏这样厉害的道长才能够解决现在的困境。
  温晏想了想,此事已经不是布庄掌柜的能解决的事情了,只能找来刘氏兴隆布庄的老板。毕竟,这处库房的秘密似乎只有布庄老板知道。
  再说了,这里的两个人为布庄老板打白工这么久,这才叫他们的父亲居然连半尺布都要偷,可见家境贫寒成什么样了。
  温晏微微颔首:“我去寻布庄老板,如今唯有他才能来解开外面的误会。少了半尺布,本不是大事。想来布庄老板也不会因为半尺布的银钱就责怪你们。”
  毕竟,你俩河蚌兄妹可是能日产斗金,不喊苦不喊累,不要月钱的绝世好牛马。
  区区半尺布和这么多年的月钱相比,简直是一粒米和汪洋大海的区别。
  温晏想了想,问道:“你们欠了救命之恩,要多久才能还清?难道一生一世在这里劳作吗?”
  这对河蚌兄妹回答道:“除非主人家主动说不再相欠,不然,我们要在此此劳作二十年,才可因果两清。”
  温晏若有所思,心中有了数。
  第19章 鼠兄妹裁衣(下)无知是一种幸福……
  温晏离开这处僻静的库房,身后,这对兄妹朝着温晏盈盈一拜。
  布庄门前无休止的争吵还在继续,布庄掌柜的额头上隐隐出汗。无他,来闹事的人证据太充分了一些。
  “这匹布裁断的边缘这样光滑,只有你们刘氏兴隆布庄的女工有这个手艺,难道是我和娘子能在家自己用剪刀剪出来的吗?”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掌柜的心里也糊涂了,难道真是他们布庄有人贪了这半尺布?
  掌柜的挥了挥手,使了个眼色,叫伙计
  赶紧去通知主人家。
  温晏眨了下眼睛,施展着隐身神通,跟在伙计的身后。她对这个县城并不熟悉,刚好有人带路。
  *
  一间富丽堂皇的宅邸内,一家四口正用着朝食。
  忽然管家急匆匆的跑来,对着坐在上首的刘老爷耳语几句。
  刘老爷面色一变,站起身来:“竟有此事!”
  “老爷发生了何事?”夫人张氏问道。
  刘老爷挥退了管家和仆从,花厅里只留他们一家四口。
  “布庄给客人的布匹少了半尺,掌柜的把这事儿闹大了,竟说客人是来讹钱的。如今竟要闹去官府了。”
  刘老爷在花厅里踱着步,连饭也吃不下了。
  刘家小姐颦眉说道:“掌柜的真是太冲动了,这样岂不是把小事闹大。”
  “女儿,你去账上先拿一百两银子过来,要现钱,不要交子纸钞。”
  “爹爹,我这就去。”刘家小姐忙去后屋的箱子里开锁拿银子。
  “贤婿,你身上有个秀才的功名,等有必要时,还望你拿着名帖前去拜会一下县府里几位有名望的大人。莫要叫县府误会我们布庄店大欺客。”
  女婿站起身来,拱手道:“岳父大人说的是,小婿听命就是。”
  不多时,刘家小姐从后屋回来,“爹爹,一百两银子拿着了。”
  “夫人,你看好家里。来人,管家,给我们套车。”刘老爷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埋怨,“掌柜的和伙计是怎么回事?做事这般不认真,还朝着客人发起火来了,和气才能生财啊,”
  “咱们待他们也不薄,月钱是按时给的。但凡他们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咱们也会送上一份心意,逢年过节更是包了厚红包。没曾想,他们竟能贪了半尺布。”
  “夫人倒是错怪他们了,掌柜的和伙计对布庄确实是忠心耿耿。当然,此事也并非前来讨个公道的客人之过。”一道陌生的女子声音响起。
  “谁?是谁在那里说话?”
  一个陌生人进了刘家的宅邸,几人都惊诧惶恐。
  刘老爷强撑着镇定,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来我刘府有何见教?”
  来人并没有显出身形,而是继续装神弄鬼,这让刘府的四个人心中更是害怕。
  “见教称不上。只不过因缘巧合之下,知道了一桩奇事。刘氏兴隆布庄之所以如此生意兴隆,是布庄会为来买布匹的客人免费地裁布制衣。人人都说刘家请来的几位女工手艺了得,极为勤快。刘老爷,只是如此吗?”
  刘老爷面色一变,面带警惕,说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温晏看出刘家人抵触心很强,从虚空中显出身形,仿照着王老夫人的模样,化作了一位有些肖似她的慈眉善目年老女冠,身上衣裳也换成了道袍,发白的发髻上戴着一个五岳冠。
  温晏走上前,向着刘家的四个人作揖:“贫道向诸位见礼了,方才怕是吓到诸位了。”
  四个人又是一惊,不过,见到刚刚神秘莫测的声音是个道士,倒是消去了几分害怕。
  夫人张氏最是信这些僧道之流的,常将房中钗钏衣饰布施各菴院寺观,打醮焚香。如今见了这样一位有真本事的女冠,又是这样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当即心折拜服,连忙回礼道:“未曾想妾身竟能见到一位得道真人,道长定是来指点我和愚夫的。”
  刘老爷也向道长行了一礼。
  温晏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我来这里,只是可怜一对想要报恩的兄妹。他们在布庄一处僻静的库房里,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布匹和订单,日夜劳作,无休无止。”
  “夫君,布庄竟还有这地方?”张氏神色诧异。
  刘老爷想了想,心知是瞒不了了,便坦承道:“那间库房确实有神异之处。我家聘请的布庄女工有时候来不及完成的制衣,就放在了库房里,过几日再去看,布匹已经全部被裁成了衣裳,而且手艺甚好我虽然有些害怕这些神异之处,但又贪图其好处,便瞒了下来,只告诉布庄的其他人我又聘请了一位技术十分高超的制衣娘子,她深居简出,不喜人打扰。”
  温晏点点头,坊间都说刘家请了一位很厉害的制衣娘子,原来这个消息是刘家自己传出去的。
  “此后十几年来,这神异之处一直不曾消失。我看着也没什么坏事,全是好处,便只当做是老天给的恩赐。”
  温晏说道:“如今,你们家就知道了,这并非是上天的恩赐,而是一对知恩图报的兄妹,在偿还他们受到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刘府花厅里的四个人俱是面露茫然。
  夫人张氏回话道:“这位道长,我家素来怜贫惜弱,给育婴堂、济善堂这些地方都送了不少银钱,但确实没有救过人的性命啊。”
  温晏提醒道:“非得是救人性命吗?万物皆有灵,万物皆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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