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如今,她年纪也过了半百,老夫人更是耳顺之年。哎,时光真是一去不复发啊。
  管家心里虽然伤感,可没有表露在脸上,免得让老夫人更加感怀。
  “老夫人,您做了那么多善事,福寿绵延,阎王爷轻易可叫不走您。咱们快上马车吧,出门前,我让厨房炖了参茸鸡汤,咱们现在回去,您正好趁热喝上。”
  “明蕊,还是你想的周到。”
  管家扶着老夫人的胳膊,走近了马车,把老夫人送上去之后,她自己也进了马车。
  乱石嶙峋,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等到河岸边,寂静无人的时候。一条鱼身而蛇尾的蛟龙从水中浮现出来,望着行驶远去的王家马车。
  旁边的礁石上一条青首黑蛇勾起尾巴尖,吐了吐舌信,问道:“大王,您还没开始修炼那门绝地通天的厉害神通,就是为了这个人族老妇?”
  蛟龙沉入水底,不悦的声音从水面下传来,冷冽地说道:“巴蛇,管好你自己,你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那条青首黑蛇连忙也跳进了河里,奋力地往下游,在惊涛骇浪之中着急地追赶蛟龙,说道:“大王,我不问就是了,您别生气啊,您等等我呀。”
  蛟龙不理它,径自沉入了河底。
  青首黑蛇见状,没有再着急地追在蛟龙身边。它在水里哼了一声,往上游去,回到了岸边,整条蛇盘在凸起的礁石上,望着县城的方向,那双幽绿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它吐出鲜红的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几条看起来并没有灵智的普通蛇类从远处游了过来。
  它和这些蛇混在一起,慢慢地爬上了岸。
  *
  人间世事,不过吃穿住行。
  温晏跟在王韶后面,坐在马车里开始古代县城一日游。
  马车跑得并不快,几乎是慢悠悠地在街面上走。车轮子咕噜噜地在石板路上滚过,温晏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县城鲜活的人气,还有各色气味扑涌而来。有老农推着车子在卖李子,经过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水果香气。有卖头油的货郎经过,就会闻到一股甜腻的花香。
  有老翁表演铜钱穿油,是熟能生巧的卖油翁。有米酒香气飘过,可以见到当垆卖酒的妇人。费力推着一车炭火的老翁,在吆喝着炭价比天冷过冬时便宜许多了,大户人家的僮仆听见了,就过去采买。
  温晏看得眼花缭乱,她从没有如此刻般清楚,她穿越到了古代世界。
  “卖田鼠嘞,刚捉的新鲜田鼠。三十文铜钱就可以买一笼子田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居然还有卖田鼠的,这可是小狐狸的心头至爱。即使再多美味置于小狐狸面前,都改不了它就爱抓田鼠吃。
  只可惜,小狐狸被她留在了王员外的府邸,没能看见这里的田鼠。
  温晏看向王韶:“三娘子,能否停一下马车,我想给小狐狸带些吃的回去。”
  王韶自然无有不可,她又不怕田鼠。她上头有两个兄长,少时常跟着他们一起胡闹,什么蟋蟀、蜘蛛、八脚蜈蚣,什么都敢往手里抓。她爹在她小时候还只是个秀才,日日都要用功苦读,她娘对她很是溺爱。都说娘疼幺儿,这话在王韶身上,可真是没说错。
  上头的两个兄长带着王韶天天一起胡闹,只有王韶没被阿娘的擀面棍揍过。
  两个兄长被母亲棍棒伺候,又或是面壁思过的时候,王韶通常是被罚去跟着她爹和小姑,在他们的书房里搬个小桌子,随机挑选一本经史子集开始罚抄。
  王韶就和王家老夫人说的那样,是个实实在在的皮猴。
  两个兄长在棍棒教育下依然淘气的不行,没被揍过的王韶自然更不例外了。
  王韶的阿娘终于意识到,罚是没有用的,棍棒不如罚抄。至少被罚抄的王韶练出了一手好字,又对书法之道感兴趣,另外两个逆子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区区田鼠算什么?兄妹三人常常和街坊邻居家的孩子,又或是农户的那些孩子一起玩儿,玩累了,就在地里抓了菜蛇、田鼠、泥鳅烤来吃呢。
  王韶看见温晏叫停了马车,往卖田鼠的货郎走去。她当即眼眸一亮,心想,没想到温道长看起来温文尔雅,竟和她如此兴趣相投,等一下一定要和她一起探讨田鼠的一百种吃法。
  温晏付好了银钱,用两根手指拎起装着田鼠的竹笼子,拿得远远的,上了马车,迅速把竹笼子放在了马车车厢的角落里,方才大松一口气。
  王韶看着温晏是如何拿着装田鼠的竹笼子,默默地把刚刚分享田鼠吃法的念头压了回去。她心中想道:看来温道长是真的把狐狸当做自己朋友,不喜鼠类,却可以为朋友生出勇气。对待异族之友尚且如此,这位温道长确实是个可以深交的人。
  马车行驶过了十里街,绕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生着许多的杏花。有行人经过时,不拘男女老少,都会折一枝戴在头上。
  正合了诗言:莫怪杏园憔悴去,满城多少插花人。
  巷尾是一间布庄,上面的匾额写着刘氏兴隆布庄。
  巷子里还有两三家安静清幽的书斋,里面挂着各类书画,也卖些经史子集和各类闲书话本,柜台上还摆着一些文房四宝,还有些看起来就很贵的镇纸。
  温晏只是打从门口坐着马车路过,就看见那间名为昭文斋的铺子里,最高的架子摆放着一块玉雕的猛虎下山镇纸。
  王韶对这里就很熟悉,在马车里指着这几家书斋如数家珍,说道:“陋室馆的宣纸用来画画写字都很好,有些花鸟画集也
  有意趣。昭文斋卖的狼毫笔和镇纸都还不错,要是想买一块好些的砚台,得去府城的书斋仔细寻摸。这儿几家书斋的砚台都是差不多的,发墨快,下墨粗,只能随便用用。”
  温晏一一记下,“受教了。”
  王韶就很得意:“我自幼还未开蒙时,就被小姑和我爹带着来书斋,眼力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正说话间,刘氏兴隆布庄到了。
  温晏仰头看着这里,这就是古代世界古代买布料,裁新衣裳的地方。她拿着身上的钱袋里走进了刘家兴隆布庄,钱袋子里是几块碎银子,是老夫人知道她和王韶要出门前,让管家追上去塞过来的,她和王韶各有一份。温晏知道老夫人的好意,没有和管家多客气,收下了钱袋。
  此时,温晏和王韶,还有跟着的膀大腰圆仆妇跨过布庄高高的门槛。
  忽然,她听到里面似乎有争执声。
  “你们上次的布料少给了半尺!赔钱。”
  “谁少给了,你可别扣帽子污蔑我们布庄。你拿到手的时候可是清点过的,当时怎么不说少了半尺布?我看你们是来讹钱的!”
  第17章 布庄之贼温晏探案中
  温晏侧耳凝神听了一会儿,是布庄伙计和客人之间在为少没少半尺布在争执。
  一尺是三十三厘米,半尺大约是十七厘米。通常一件上衣就要七尺布,全套一身衣裳要裁十二尺布料。少了半尺布,看似只是一小块布头,对于许多人来说,已经是十四分之一的上衣,容不得不郑重。
  掌柜的收到了消息,连忙放下手里的清茶,从后头跑了出来,试图把客人请去后面调停。兴隆布庄人来人往,要是有人把布匹缺尺寸的事儿当成真的宣传出去,布庄名声有损,没了顾客的信任,生意可是会一落千丈的。
  “客人,您看这儿人来人往,不是什么商量事情的好地方。去我那儿坐一会儿,喝杯热茶消消气,咱们再来商量这个事?”
  “我可去你的,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商量。你这布庄伙计刚刚可还说我们讹钱,倒打一耙够厉害的呀。我们是来讹钱?我行得正坐得直,我看你们的做派才是做贼心虚了。要不你这个当掌柜的怎么想把我往后面拉?不是想在后面威胁我,就是想后面贿赂我!”
  说着,那客人火气越来越大,直接拽着掌柜的胡子,对他的面庞殴了两拳。
  旁边看热闹的人连忙劝架,把掌柜的和来追究布料的客人分了开来。
  温晏也在人群里,她是被王韶拉着过来的。她站在一边,仔细观察着两拨人。她先是看了眼掌柜的神情,面上带伤,神色间有股郁郁之气。店里伙计都站在掌柜的旁边,瞅着样子都颇为不平。
  偷布料要是大规模行为,布庄的掌柜和其他伙计不可能不知道。客人找上门来闹,店里伙计自然该心虚地请人往里,再把掌柜的喊来私了此事。
  看他们的样子是真的又委屈又生气了,尤其是方才的布庄伙计,脱口而出的讹钱,直接激化了矛盾,让冲突升级了。
  方才拳殴掌柜的男子正在大声骂着布庄,和他一起来的妇人也是柳眉倒竖,气得不行。这二人如果是为了讹钱,大可在布庄门口不停地叫苦连天,抹泪哭诉,掌柜的为了不要影响布庄的生意,自然会请他们商谈。
  这男子听到布庄伙计怀疑他讹钱之后,一上来就把掌柜的给殴打了,还不肯去和掌柜的后面详谈,显然是自尊受损,勃然大怒。反正不管初衷是不是为了讹钱,现在看起来都是讹不到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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