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 第13节
符霄撇下池黎转身上楼,只留个背影给她。
池黎在后边呆愣了几秒,才从手机界面中回过神来,朝着符霄问:“那明天的什么时候?”
“随缘。”
—
符霄撇下池黎,上楼梯时心莫名扑通扑通跳。以前他会觉得自己有病,现在他只觉得有趣。他抬手按了下,觉得这件事特值得琢磨。
本来被彭聿风拐来这么一个破地方愁的要死,没想到碰上了池黎,这下可就有意思太多。
一晚上什么正事都没干成,陪着个女孩真真切切地坐了一晚上,被骗了不说,到头来竟然发现对方还是自己的绯闻女友。
符霄觉得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点。
要不是十分确定彭聿风和池黎没有任何交情,他是真要怀疑这一出是彭聿风安排好来整他的。
符霄溜达到五楼,顺着走廊回去,再次不可避免地站在池黎门前。
那截钥匙仍然断在锁孔里,纹丝不动,周围沾了点绿色颜料,和池黎裙子上的如出一辙。扶手上印着大小不一的绿色手印,相互交错重叠。
符霄看了两眼,又蓦地伸出手来看。大手被洗得干干净净,刚才蹭上去的那点绿色颜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廊里静谧十分,胡思乱想配合着气氛悄悄蔓延,突然想起之前毕业散伙饭的饭桌上,大家说的那一堆模棱两可的话。
他皱了下眉。
然后大步回房。
站在门前掏钥匙时,他捏着钥匙看了半天,进屋又看见她的画包,然后脑海里关于池黎的那点记忆又排山倒海的来。
符霄一直顺风顺水,鲜少怀疑人生,可他今天还真难得地怀疑上了——
她说“为什么不”是什么意思?
真对我有意思?
真搞暗恋?
窗边有风吹,混着山林的新鲜湿气,又带着泥土味。按理说这样的风最能解乏,却吹的符霄心头燥热。
后来脑子不受控制,又好像急于求证什么,符霄莫名其妙给李巷梵拨了个电话。
那边接的快,上来就是一句“霄哥怎么了”。
符霄换了只手接电话,想直说又无从下口,于是开始问些模棱两可的东西。
先铺垫点东西总要比不铺垫的好。
几句话听下来,李巷梵就明显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霄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呗。”
被点到脑门的符霄索性不再绕弯子:“我想问,关于我和池黎你都知道点什么?”
李巷梵错愕一瞬:“怎么了?什么叫你和池黎?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说你知道的就行。”
问的这么突然,必定有大事。但符霄不说,他又不能去撬他的嘴。
李巷梵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抑制住自己八卦的心思,回忆他所知道的池黎的所有。
几句话的事被他用几十句话说完,并且从始至终说不到点上,一如既往的磨叽本性。一通电话下来,符霄得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似乎就是那份在明大超话里流传已久的他和池黎的同人文。
究竟谁这么无聊写这种东西?
符霄抱着点鄙夷的心思点进去看,结果在一章就差点被创飞。
谁他妈一章刚见面就接吻?
符霄眉头拧的不行,李巷梵的脑子估计就是看这些看坏的。
后来陈观南过来敲门,正好碰见符霄开门,后者看见是他稍显错愕,手搭在门把上没放下。
陈观南觉得神奇,问:“你听见我脚步声了?耳朵可真灵。”
符霄冷眼瞥他一记。
明明是想去找池黎来着。
他觉得池黎一定认出他了,就故意憋着不说。这种知道不知道的劲儿,太烦,抓的人心痒。他在这逮着点有的没的想来想去简直没劲的要死,不如快刀斩乱麻。
该吃的饭吃,该问的事问。
陈观南不知道这档子事,只当是恰好碰上了,干什么去他管不着,只知道他脸色难看,不爽炸了。
他没多想,以为符霄还在因为被拐到这来跟彭聿风生气。
“我刚才过来敲你门没人应,你去哪了?”
“哪也没去。”符霄脸色淡淡。
“……”
陈观南不细问,说起来正事:“叫你吃饭去。彭聿风说补偿你,请咱吃顿好的。”
“吃饭?”
“是啊,你不是一直喊饿?”
“…嗯。”
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没觉得多饿,被人这么一提,真是饿的要命。
“吃什么?”符霄问。
“烧烤。”陈观南说,“就在山脚下,大众点评上说这边的饭只有他家还凑合能吃。山林子里嘛,本来能吃饭的地方就少,有烧烤吃不错了。”
符霄对吃饭不大讲究,要说起来他远没有陈观南挑食,他只对住宿条件要求严苛。
符霄无所谓,转念一想,“这旅店里的饭不能吃?”
陈观南吊儿郎当地摊摊手,露出一个“你要是想试试也不是不行,但要真吃吐了也怪不着我”的表情。
走廊长,曲曲折折,隔三五间房会有扇通风用的窗。有只小虫乓啷一声撞在玻璃面上,惹得这边两人侧头看。
陈观南没反应,远远愣着看小虫挣扎,倒是符霄好心,拍了陈观南搭着他的手臂,过去开窗。
陈观南扯下嘴角,内心感叹人性之间的参差,不过也就那么短短不到半秒,嘴角又复归原位。
“彭聿风说如果你真受不了这地,那他明天送你回。”
“送我?”符霄以为自己听错。
“不然呢。彭聿风把你送走还回来。这地有山有水的,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不得玩两天啊。毕竟我们又不像某位大少爷一样细皮嫩肉,我盖着茅草席子都能睡的倍儿香。”
符霄翻白眼,“你倒是真盖一个试试。”
陈观南不说话了。
这会儿快要八点,约莫差一刻。从窗户望出去,隐约能看见不远处山脚下的点点灯火,没连成一片,显然不成规模。
听说前两年,有个心血来潮的大老板和朋友醉酒划拳输了,才开发了启屏山这块地方。山区开发本就绝非易事,短短几年的时间能做到这种规模也是有两把刷子。
符霄失神盯着山下不知哪处愣了几秒,然后才左右晃了两下手把小虫赶走,转头过来就看见陈观南原地站着,叉腰,视线紧紧盯着他门口的大包。
也是,那么大的东西想忽视都难,况且他兄弟眼睛也没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陈观南开口:“这什么?”
符霄面不改色:“不知道。”
陈观南:“看着挺破。”
“……”
符霄:“不是说吃饭?到底还吃不吃?”
“当然吃。”
“那就别废话,抬脚走。”符霄抬抬下巴,对着陈观南后方虚虚点了点。
陈观南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触到了他的神经,他惹不起,只能听话地转身往走廊拐弯处走。
符霄不大耐烦地过来,几步就站到门口,然后立住。
包不怎么干净,兔子倒是挺新。
符霄垂下目光看池黎画包拉链上挂着的小兔子挂件。和她人一样,小兔子此刻也在对他张牙舞爪。
兔子不都应该是乖顺可爱的吗,这种呲着大牙的兔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着,兔子扮老虎是吗?
符霄嘲讽似的笑一声,又盯了两秒才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把包往自己门口拽了拽。
—
苏可星和他们玩到快半夜回来,才后知后觉换了个房间。
门打不开,东西拿不出来,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出了将近半套生活用品,将就着把今晚过完。
修锁的师傅最早明天上山,她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月光陷落,纱质窗帘卷着微风。
池黎站在床边光着身子,一双腿笔直,手里拎着刚从身上扒下来的脏裙子,对着发呆。她想洗了它,但又怕一晚上的时间晾不干,可要是不洗,明天就还得把这脏的不行壳往身上套。
进退两难。
浴室水停。
苏可星洗完脸出来,一眼看见池黎的好身材没忍住说了句“哇塞”。想要上手,被池黎眼尖手快地拍开,苏可星不大尴尬地咧下嘴。
她敢保证,她要是个男的也喜欢池黎这样的。有趣又有料,多难得。
“你猜我们回来的路上看到谁了?”苏可星顺手递给她件衣服,是刚才隔壁屋好心送来的。
“谁啊?”池黎接过但没穿,下意识眼皮一掀,尾音刚离嘴。
“符霄!”
“……”
她该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