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太子妃 第17节
周珩算是看出来了,成王殿下已经对他极其防备,不过他越防备,便越能证明他对姑娘极其在意。
看来那“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是真的,可人错了啊。
七公主正要去紫霞殿找苏婉月,路过前院,看到哥哥与嫂嫂,七公主笑弯了眼,忙上前,“哥哥,嫂嫂,你们怎么在这儿”
周珩回到驿馆之后第一时间给南琼太子鸿雁传书,南王府紫萝郡主代替皇室未央公主出嫁已过半年至今,南王府、宰辅府到底知不知晓此事,还有圣上跟皇后娘娘,这是打定了南琼与北璃相隔万里,姑娘家的身份一定不会被发现,但万一被发现了呢……
周珩一宿没睡,眼中已经熬出了血丝,但他一点睡意都没有,要不是时间不对,他恨不得现在策马回南琼了解事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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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苏婉月脸上扯出一抹清婉的笑容,七公主疾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我正要去见嫂嫂呢。”
七公主悄咪咪的凑到苏婉月耳边,跟她说了几句话,惹得苏婉月为难的看了萧御一眼。
萧御是习武之人,耳力惊人,早已听到她们的对话,他面庞如玉,轮廓凌厉,微微颔首。
七公主马上笑容如花,娇俏开口:“哥哥放心,我会将嫂嫂完好无缺的送回来。”
王妃跟七公主要出门,下人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七公主报了一个地方,是之前她与苏婉月去过的那家取水楼。
都是取水楼的常客,取水楼的店小二认识两人,笑眯眯的将她们引到二楼倒数第二个雅间,里面早就焚着玉兰香,味道清新宜人,紧接着,几个长相英俊的男子为她们呈上一壶茶还有一些瓜果蜜饯。
七公主不喜欢人伺候,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七公主跟苏婉月分享着最近的趣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婚事,一谈到婚事,七公主整个人都蔫了,唉声叹气的,苏婉月却是听明白了,“所以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公主在明年科考的前三甲中挑选一个做驸马爷”
“是啊,母妃说我既然看不上京中的世族子弟,那便在读书人里面挑一个。”
苏婉月与贵妃娘娘相处不多,但在她看来,贵妃娘娘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她替七公主剥了一个橘子,浅笑道:“公主若是不喜欢,可以与母妃好好说上一说。”
“我倒是想好好说,可是母妃根本不听我的。”七公主嘟囔一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而且嫂嫂你是不知道,母妃还打算将表姐嫁给谢国公府的长公子呢。”
谢丞……
“可是我瞧着这也是母妃的一厢情愿,谢国公府大公子摆明了就是心头还有人。”
当然,思思表姐心头也有人,七公主没有明说是怕嫂嫂心里不高兴,但不管怎么说,思思表姐就是不能跟谢丞在一起,要是在一起了,那肯定会成为一对怨偶。
谢国公府长公子与太子妃娘娘之间的恩恩怨怨,苏婉月已经听说过许多次,到底是造化弄人。
正在七公主与苏婉月聊天说话的时候,底下的说书声顿时消失不见,转而成了铁刃凿地的声音,像是有一群人从楼下冲了上来。
七公主紧张的站起身,悄悄的躲在苏婉月身后,“嫂嫂,取水楼不会也进刺客了吗?”
苏婉月觉得不像,她出声询问,下一刻,琴儿跟七公主的贴身侍女推门而入,“公主,姑娘,是锦衣卫在搜人呢。”
七公主马上松了口气,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幸好只是搜人,我还以为取水楼也进刺客了呢。”
“他们在搜查谁呢?”外面吵闹杂乱,七公主没打算出去看,只是有些好奇。
琴儿:“听说是燕闺门派门主景峰。”
“那不就是上次……”七公主眼尾微一上扬,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为了归闵寺刺杀一案,京兆尹整整查了将近一个月,才发现是燕闺门派所为,父皇怜惜人才,决定对燕闺门派进行招安,这怎么招着招着还成搜查了。
七公主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只因她们所在的这个雅间的门是被南邵亲自推开的,作为锦衣卫之首,南邵的能力不容小觑,他由当今右相一手提拔出来,也是帝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他长得便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袭银色铠甲,外罩深灰色直领对襟披风,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直让人心里发怵。
不过因着苏婉月跟七公主身份高贵,南邵态度还算客气,“王妃娘娘,七公主,在下奉命追杀朝廷要犯,不知王妃跟公主可有见到什么闲杂人等”
“南大人说的是燕闺门派门主吗?父皇的意思不是要对他们招安,他们怎么成了朝廷要犯。”七公主不太明白南邵这话的意思,故而问。
南邵早闻这位被圣上跟贵妃娘娘娇宠的七公主性格天真浪漫,娇俏可人,当真是如传闻一样,南邵有些想笑,“燕闺门派已经有一半人归降朝廷,但有一半人还是不肯归降,原因是他们的门主不肯归降,燕闺门派门主对朝廷不服,心怀异心,圣上特派在下擒拿,谁知竟让他意外逃到了取水楼,七公主可听明白了?”
苏婉月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南邵,再看了一眼七公主。
仿佛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嘲讽,
七公主脸色一下子躁得慌,她重重的点了下头,“听……明白了。”
苏婉月:“但是南大人,我们并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门主。”
七公主:“是啊,这个雅间里面只有我跟嫂嫂,南大人,你还是快去别处找吧。”
两人都是皇室中人,如何能与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扯上干系,南邵已经相信了二人的话,他清冷如霜的眼神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什么异常,作揖,“是在下叨扰王妃娘娘跟公主了。”
“好说。”七公主豪情壮志,袖手一挥。
南邵一出雅间脸色就冷了下去,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取水楼已经被团团包围起来,弄得人心惶惶,南邵从二楼眺望,“还是没有找到”
锦衣卫们相互对视一眼,摇头,“没有。”
等到门外没有动静了,七公主才眨巴着眼问苏婉月,“嫂嫂,你说这燕闺门派门主怎么就不肯归降呢?”
朝廷招安,肯定会给予许多好处,而且入朝为官,受人敬仰多好。
苏婉月听着她的话,浅浅笑了笑:“人各有志,兴许是他们随心惯了。”
七公主觉得是这个理,笑得很是灿烂,正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异动,像是有人掀翻了天灵盖,苏婉月眉眼微微一动,抬头去看,屋顶的红色横梁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七公主顺着苏婉月的眸子去看,差点没被吓死,她张大嘴巴就要尖叫,被苏婉月捂住唇,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是一个刚过及冠之年的男人,白衣墨发,身姿翩然如风,他从横梁上面跳下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的面色很苍白,右手死死的捂住正往外渗血的胸口,左手拿着锋利的匕首,“你们要是想活就别开口。”
景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这一切都怪他们那个圣上所赐,景峰死死咬牙,心里是恨的。
苏婉月慢慢放开七公主,七公主人都要被吓傻了,只能看嫂嫂脸色行事,苏婉月盈盈如水的目光看向景峰,笃定道:“你是燕闺门派门主。”
“你认得我”景峰有片刻的哑然,大抵想不到她会一下子识破他的身份。
刚才从她们的对话里面,景峰已然得知她们的身份,一个是成王的正妃,一个是当朝七公主,只是她们身份越高贵,越不会跟江湖人员有什么牵扯,她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七公主这下反应过来了,险些翻白眼,锦衣卫现在还在大张旗鼓的找燕闺门派门主,然后她们房里就多出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这人不是燕闺门派门主还能是谁。
许是没有感受到她们身上的恶意,景峰面色好看了些,气氛总算没有那般僵持,但下一刻,南邵的声音传了进来,以为被发现,景峰脊背一僵,死死咬牙,七公主吓得额头冒汗,疯狂朝苏婉月使眼色。
苏婉月深吸口气,按住七公主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激动。
“王妃娘娘,七公主,在下已经搜查了整个取水楼,并没有找到人,兴许对方已经逃走了,在下先去别处找,也望王妃很公主注意自身安危,早些回府。”
七公主大声说自己知道了,等会就回宫。
约摸过了一刻钟,苏婉月唤人进来,“琴儿。”
琴儿进来马上关上门,一眼便看到屏风后面躲着的男人,琴儿愣了下,“王妃,这……”
苏婉月没有跟她解释太多,只轻声道:“你下楼去帮我跟公主买两根糖葫芦。”
琴儿是苏婉月的人,当然一心听从她的吩咐,急急忙忙的去买糖葫芦。
景峰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压的极低,“多谢。”
本朝成王之正妃,南琼皇室的公主,胆量到底是比一般女子要大。
七公主虽然不明白嫂嫂为何要帮一个素不相干的江湖人士,但她相信自己嫂嫂,所以乖乖巧巧的站在旁边。
苏婉月倒了两盏热茶,一杯递给了七公主,一杯递给了景峰,景峰低声说了句“谢”。
喝了口热茶,景峰苍白的脸色带了几分血色,但他胸口的血还在往外渗,看起来极其的渗人,七公主往里面指了指,景峰抱拳,去了屏风后面。
锦衣卫走了之后,不少百姓都离开了,但还有一些喜欢听相声的继续坐下来听相声,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琴儿捧着两根糖葫芦进来,附耳过去,“王妃,南指挥跟锦衣卫都已经离开了。”
“你走吧。”闻言,南邵从屏风后面绕出来,苏婉月目光坚毅的看着他,“今日我跟七公主什么也没看见。”
“成王妃的恩情,在下记住了。”南邵轻咳一声,一脸认真的拱手,直到他从雅间最后边的小楹窗离开,苏婉月才收回视线。
七公主马上急急的去握苏婉月的小手,“上次嫂嫂跟母妃遭遇刺杀,背后之人便是燕闺门派的江湖人士,现下朝廷对燕闺门派剩下的江湖人士招安,也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说我们就这么自作主张的将他们的门主给放了,以后要是被父皇他们查到……”
还有就是七公主觉得这个景峰是坏人,将好人放了也就罢了,这偏偏还将坏人给放了。
七公主咬唇,眉眼间很不高兴,但她又不好指责嫂嫂什么,毕竟嫂嫂是因为心好,才想着帮南邵。
苏婉月仿佛猜到了七公主心中所想,轻声道:“上次的事不是燕闺门派做的。”
“不是”七公主嗓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可是京兆尹查出来明明是……”
苏婉月朝七公主摇头,七公主连忙拿手帕堵住自己的嘴,激动的眼角都沁出了泪,问苏婉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婉月小声将那日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七公主,七公主心中复杂,那这样父皇那边肯定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京兆尹那边想必是受到了父皇的旨意,才将一切的罪责按到燕闺门派上,就是想找个替罪羊。
七公主年纪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是父皇此举还是让她觉得寒心,就因为要偏袒太子皇兄,父皇就要找别人顶罪,这还是她心里那个英明神武的父皇吗。
***
成王府书房,几人谈完公事没急着走,罗齐跟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太师椅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殿下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兴致不太高”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讨一个女子欢心?”原本只是一句笑言,却见上首的男子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神态若有所思。
谢丞低眸喝了口茶,倒不是很惊讶,罗齐跟慕子毅显然是惊了一把,要知道此人对女色一向是不热衷,他们打趣归打趣,因为知晓那所谓的“夫妻和睦”与“琴瑟和鸣”更多的是坊间的传言,他对未央公主这位正妻可能是有喜欢,但深不到哪里去,现在看来倒不尽然。
罗齐生怕是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他忙将手中的茶盏转个方向,问:“殿下说的是王妃娘娘?”
慕子毅犹如看白痴的看了罗齐一眼,仿佛是在嘲笑他明知故问。
萧御白皙如冷玉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青釉盏,悠悠道:“不然还有谁?”
罗齐:“……”
堂堂成王殿下还要去讨一女子的欢心,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
“殿下跟王妃吵架了?”罗齐试探着问了一句,但他觉得应该不至于,毕竟昨日这人生辰,成王妃不是跟他一起出席了吗,两人那副夫唱妇随的模样,倒是比太子跟太子妃看起来还要恩爱一些,还有为了庆贺这人生辰,成王妃还专门编了一支戏曲,这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吵架的样子啊。
那要是她的心不在你身上呢……
萧御惊讶于这一刻的想法,在成婚那晚,萧御便看出来了,他的妻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无甚感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慕,当时他还觉得有趣,怎么现在完全变了。
萧御眉目恹恹,随手将青釉盏搁在了案桌上,罗齐跟慕子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莫不是这人真对他的王妃上了心,还欲再问,门口就有人敲门。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萧御嗓音慵懒,让人进来。
清亦推门而入,顾不得行礼,急忙拱了拱手,“属下刚刚得知宫里的锦衣
卫追杀燕闺门派门主景峰至取水楼,结果人就不翼而飞了。”
“什么叫不翼而飞?人既进了取水楼,那肯定是藏到取水楼哪个雅间里了,直接让人将取水楼围起来,一间一间搜查便是。”罗齐听的直皱眉,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不翼而飞,就算化成灰也不至于吧。
清亦面色更加为难,“南指挥派人一间一间查了,但还是让人给逃了。”
慕子毅跟罗齐听得云里雾里,萧御已经坐直身体,一阵见血,“有人帮他躲过了锦衣卫的追查?”
谢丞望向清亦,“何人这么大胆子,敢劫朝廷要抓的人。”
罗齐跟慕子毅可算听明白了,这是有人在帮这个景峰呢。
虽说燕闺门派此番是无妄之灾,但朝廷早有招安燕闺门派的意思,只是燕闺门派的人随心所欲惯了,不愿意为功名利禄所束缚,这才招了今时今日的祸患,锦衣卫也是听从当今圣上的吩咐行事,但有人敢在锦衣卫面前劫人,胆子也是够大,不过锦衣卫首领南邵也不是吃干饭的,莫非对方身份高于锦衣卫,才至南邵有所忌惮。
清亦一脸为难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属下听南指挥说,今日王妃跟七公主也在取水楼,他搜查了所有的雅间,就是没有搜王妃跟七公主所在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