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不单外界,连组里的演员也都在猜测,这到底是全新的一段故事,还是《故曲》的第二段曲调。所有人都急于期待卫时琛下一部大世界观作品的面世。
  不过,只有卫时琛自己知道,这部电影实际上并非大世界观电影,而是纯纯粹粹的人物电影。他把自己所有的拍摄私心都放在了荆榕身上,这就是他从业以来一直保持的任性。
  卫时琛的电影预计还要再拍半年,不过秋天过去之后,马上就到年底了,年底统一休假收工,过完年再回归。
  圣诞节前后,荆榕的片子迅速通过了制片审核,拿到了发行许可和上映许可。
  许清茵女士亲自操刀定档——她拿出了卫家的所有资源,以发行卫时琛影片的力度和关系,拿下了一个恐怖的院线协议,和最黄金的上映日期:元旦之后,春节之前,即业内共识的贺岁档。
  尽管发行消息和前期宣传仍然很保守,但只有业内人员清楚,这背后的恐怖水花。
  和卫时琛一样,荆榕也没有参加自己电影的首映露面活动,作为男主角和导演缺席。顾剑作为代理人出现在了现场,而荆榕赠与卫时琛一张票,邀请他抽一天时间和自己去笙城观看首映式,在最后一排的观众席。
  新人导演处女座,卫家操办,延续了低调谨慎的风格:邀请来的媒体、从业导演、合作伙伴,都是有口皆碑的老朋友。剩下的票则没有什么特殊处理,开放线上购票,让买到首映票的观众随意进入。
  卫时琛答应了邀请。
  已经是冬天了。笙城的冬天湿冷,路面的雪薄薄的一层,盖不起来,湿漉漉地融化在衣领中,行人都匆匆打着伞。
  这是一个有点昏暗的安静雪天,阴冷,早晨的空气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由于不少人都已经在此前关注到《帽人》电影,蹲在首映式外等待开场的记者们也不少。
  卫时琛穿着长长的羽绒服,撑着伞出现在了现场,他看起来想要通过低头的方式无声无息混入现场,但不幸被记者抓获:“嗨!!卫时琛!!!”
  “是卫时琛吗!!”
  卫时琛拔腿就跑:“不是不是。”
  记者拔足狂追:“卫——时——琛——你也来看首映吗!你对这部电影感兴趣吗!你看过预告片吗!有没有什么想法——卫时琛——”
  卫时琛的运动能力得到了有效的发挥,他成功窜入内场,和后台的荆榕会合了。
  他一身薄雪,戴着口罩,微微喘息,但眼神十分明亮锐利——并穿得像一只大黑粽子。
  荆榕接过他脱下的外套,递来一杯热姜茶,笑眯眯说:“早上好卫老师,跑着来的吗?”
  出于对媒体曝光的顾虑,他们并没有相约同行。荆榕提前一天过来,卫时琛是上午的飞机。
  卫时琛捧着热姜茶暖手,跟荆榕交换了一个贴面吻,然后跟着他一起在后台的暖炉边坐下取暖。
  其他要上台的人都在化妆准备,顾剑第一次作为制作人面对媒体,正紧张地对预设的提问进行备稿。访谈环节放在电影结束后,八点半准时开场,没有任何前奏。
  和卫时琛喜欢的节奏一样。
  “吃爆米花吗卫老师?”荆榕在观察影院的消防梯结构,“我打算去买点爆米花,可能配番茄薯条。”
  他站在那里,穿一套室内的运动卫衣,看起来既轻松又年轻。好像真和这电影毫无关系。
  卫时琛:“你真的不露面?”
  这可是第一部作品!
  荆榕对他眨眨眼:“你猜。要不要奶茶?”
  卫时琛说:“我喝姜茶就好了。”
  “好。电影开场见,先生。”
  “开场再见。”
  卫时琛在后场转了一圈儿,感到心情十分激动。
  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心情会如此愉悦,因为连他自己的电影上映,也没有如此感受。他将电影视为爱好,而他爱好的完成并不需要观众。当初他的第一部电影拍摄,只是为了保存一段故事。是许清茵和卫时弦极力说服他将影片发行上映,这才有了世界闻名的电影制作。
  而现在,他坐在这里,心情却像是第一次进入电影院的观众一样紧张和好奇。他想知道半小时后自己会看到一个怎样的故事,怎样的形象,那个形象属于荆榕,也一定是他从未见过和想过的一面。
  第262章 暴君导演
  八点二十分左右,所有人都已经陆续入场。
  荆榕和卫时琛的票并没有特殊,甚至有点过于不特殊了——他们被安排在全场最后一排中间的区域的靠走道位置,荆榕坐在走道旁边,和卫时琛紧挨着。
  而卫时琛旁边的位置给了剧组场务人员,组内不用上台的后期人员基本都坐在了这里。少见的vip包厢独坐位置则给了社恐作家随合先生。
  卫时琛走员工通道入座,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旁边的工作人员跟他打招呼。对方是荆榕工作组的音效师,也是他推荐的人员,两人聊了几句。
  许清茵女士和卫三、卫三女朋友全部到场,玉文盐卫四时笙也迎来了科考休假期,回来跟家人一起看电影。除此以外,主演的亲属朋友们全部到场,此前和荆榕合作过的《m-massage》也派来了一位总编和两位助理,参加首映式的同时也是随访电影上映的反响评论。他们要跟紧信息前沿。
  很快,荆榕捧着一桶番茄薯条和爆米花落座,又递给卫时琛一杯重新加满的姜茶。
  卫时琛接过来,很专注地捧在手心,对荆榕说:“来了很多影评人。推理圈的,他们眼光非常高。”
  “推理圈的人眼光是高。”荆榕说,“里面有很多是随合先生的邀请的朋友。”
  卫时琛转头注视着荆榕,眼里闪烁着隐约的兴奋:“那么,你是哪一派的?”
  “你是说社会派或是本格推理?”荆榕耸耸肩,“我都不是。要我说,我是侦探派。推理派和悬疑派的结构都源自故事,而我喜欢的是侦探精神。”
  悬疑和推理有大量的重合,但其溯源本质,分别来自不同的大树。
  荆榕说:“推理是追求事物真相的进程,而悬疑是刺激好奇心和肾上腺素的手段。它们都可以作为电影的目的,在制片过程中,它们时常互相争夺主导地位。”
  卫时琛很感兴趣:“那么你这位‘侦探派’要如何统一他们?”
  荆榕:“容我卖个关子。”
  卫时琛:“好吧。”
  不如说,他特别喜欢和荆榕进行这样的对话。
  这会让他眼中的荆榕变得更加性感。
  卫时琛转而十分欣赏:“不过你说得对,悬疑和推理互相争夺,所以时常出现过分平淡或过分吊诡的作品出现。评论员也分为两派,一派注重真相的揭开与合理性,一派注重诡计、叙事手法和场景体验。我要提醒你的是,后面那一派的嘴不是一般的毒。”
  荆榕笑了:“我知道。”
  会场黑了下来。
  影片开始前五六秒的寂静,安静压过喧嚣。卫时琛屏住呼吸,荆榕伸出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
  爆米花放在他们中间,散发出格外香浓的味道,配姜茶一起,成为了独一无二的风味。
  这几秒的黑暗里,卫时琛首先想到的是他也看过的《帽人》短篇原著,那个故事总结起来就是:七位侦探为同一个诱惑,互相调查秘密,开展互杀的故事,短篇叙事采用叙诡,以“我”接到调查七位凶手的开端展开调查和厮杀,到篇末方才揭露出七位局中人全都是侦探。
  这短篇全局不过七千多字,对人物的刻画也未见其详,但它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创意雏形。
  但卫时琛很快想到——预告片中,荆榕的主演角色仿佛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位。他所面对的委托是——“但他们七人对同一个秘密守口如瓶。先生。”
  哪怕卫时琛已经看过原著,甚至可以从导演的角度构象出好几种表现方式,此时此刻,他的好奇心再次被点燃。
  ——电影开始了。
  影片时长有些出人意料,是两个半小时,放在业内也算是非常长,非常大胆的尝试了——时长太长经常意味着观众的耐心可能遭到挑战,除非内容丰富到让观众的神经持续兴奋。
  但《帽人》做到了。
  开篇由一位局外人,也即是本篇的委托人引起。故事背景在八十年代的港城,那是先进、落后、繁荣、贫瘠混沌共存的时代。
  电视中播放着一桩十年前已告破的旧案,由七位联合侦探会告破。
  镜头中出现一位年轻女性,却有一张疲惫、麻木的脸,急匆匆闯入一个古旧的办公室,粗野得像个没有受过教育的村妇,闯入了堆满书本的侦探世界。
  她焦急而担忧地要求侦探帮她调查唯一的亲人的意外去世案件,而她之所以找上他,是她在海边准备因绝望而自杀时,她在耳边听见了一道鬼魂般的声音,清晰地报出了侦探的名字,故而她来找上他,坚信妹妹的死因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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