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不过只吹掉了一边的,626于是开始保持眨一只眼的表情。
荆榕客观评价道:“很好看,兄弟。”
626:“真的吗?那我可就相信了,兄弟。^w0”
二人又回到了军供所的小办公室。时玉睡得很沉,没有被吵醒,荆榕离开前将自己的外套留了下来,给时玉抱着,就像以前一样。
电力已经恢复,荆榕查看了一下办公室其他地方的设施,先恢复了热水器和取暖设施。大地微微震动,热气从尘封已久的建筑物中缓慢爬升,将环境中的阴冷彻底驱散。
这样的环境,已经称得上舒适了。
时玉还没醒,荆榕查看了热水器里的水,可以用。所有管道直通水库,所以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水热之后,他先放了一小盆,把626端进去洗了洗,洗下一堆在暴雨天摸爬滚打出的泥水。626失去了自己的一遍眼睫毛,贴到镜子前反复观察,顾影自怜。
时玉听见水声,慢慢醒了过来。他休息时间不定,睡了三四个小时,算是恢复一些元气。
他首先看见的是灯光。从隔壁房间,满溢出的灯光,亮得人一阵恍惚。
他披着荆榕的外套起身,自己慢慢踱步过去,在门口停下。
时玉愣了一下,随后才看见,这是一间更大的居所,应该是原本军供处的盥洗室,老式的,瓷砖垒起的台盆和下水道,中间有不大不小的四方泡澡池。
他看见荆榕的衣服放在一边,正泡在水里,荆榕本人头发湿漉漉的,正背对他泡在水池中,626在旁边伸长机械臂,为他举着一本书。
水中热气氤氲。荆榕背对他,看不见他,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醒了,小朋友?”
时玉“嗯”了一声,扶着门框,他想极力把眼神挪到其他地方,但有点控制不住,只能飘忽不定地四处看看:“有电了?”
荆榕说:“嗯,闲着没事去电厂恢复了一部分电力。”
他似是看完了一页,随后让626收回机械臂,从水里站起来。
时玉下意识屏住呼吸,转身背对他。
荆榕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水很干净,我给你烧了新的水,可以过来泡个澡,小朋友。”
时玉脸红了,但荆榕的反应很平常,他也只能镇定自若。
时玉等了等,说:“你,穿衣服了吗?”
荆榕在他身后笑:“穿了,向后转,小队长。”
时玉捏了捏手指,转回来,看见荆榕果然穿上了衣服。
不过他穿得也很随意,一条黑色的工装裤,白色的干净衬衣,领口敞开,迎面就是洁净的肥皂香气,未干的水珠顺着胸腹落下,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荆榕眼里并无任何调笑的意思,他歪着头看他:“检查一下,小队长,我的衣着合格吗?可以进你的后勤队吗?”
时玉低声说:“可、可以。”
虽然有些不检点,但是在他面前,时玉觉得可以接受。
时玉小时候就爱泡澡,他有一个单独的木桶,每周固定要泡一泡,浴室里放了一整排的水枪和小船,还有出现在广告片里的橡胶小黄鸭——这是荆榕出于一些刻板印象给他放的,时玉不太采用,但同意了黄色小鸭进入了自己的领地,一直和水枪们并排放着。
他一直单独泡澡,但今天行动不便,荆榕显然没有要置身事外的打算。
荆榕扶着他在水池边坐下,随后拿来热水,说:“来,先简单冲一下,我给你贴防水贴。”
时玉乖乖坐下,动作利索地开始解衣服。他的害羞总是好像迟一步,先做了才后知后觉地烧红耳朵,而且很多次。
但他什么都没说,他把衣服放到一边,荆榕随后就拿去放进了洗衣桶,又拿出了准备好的干净睡衣和毛巾。
“在他们生活仓库里发现的,肥皂也是。”荆榕拿来一块新的羊脂皂,递给时玉,“我看看你的伤。”
时玉拿起肥皂,沾湿后开始往身上打沫。荆榕半蹲下来看他膝盖上的伤。
外伤不多,骨头碎在里面,关节是活动的部位,除了固定器以外,必须静养,淤血青肿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可以泡一泡,但伤口不碰水,好不好?”荆榕跟他是商量的语气,“我用冰块给你冰敷。”
时玉轻轻点头,没有异议。
荆榕调试了一下池子里水的深度,保证其在时玉进去之后,屈膝姿势不至于让伤口碰到热水。
从前时玉泡澡是一场盛会,这小孩哥要所有的水枪储满水,热水放满盆,水果切好了和零食放在一起,装在一个盘子里,有时候还要找荆榕要一些甜葡萄酒。他泡澡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只有626可以进来,给他播放007电影和阿童木。
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时玉也不再提了,只是他冲掉身上的肥皂泡后,荆榕抱他坐进水池中,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盘小零食。
是时玉爱吃的青梅干。旁边一杯袋装泡茶,茶里放了干玫瑰,仍然是男士的混搭泡茶法。
时玉接过来喝了一口,清冽的茶香混着花香,随后问荆榕:“你的呢?”
荆榕拿起旁边的杯子,倾斜了一下给他看黑漆漆的杯底:“比你多三勺可可粉。怕你不爱喝,没给你加。”
时玉说:“我想和你一样。”
荆榕又笑了,低头把自己的杯子换给他,顺便又在他唇边啾了一口。
时玉不说话了,低头安静泡起来。应该是终于高兴了。
626评价道:“我们小孩哥和小时候一样好哄,还比小时候话少。”
荆榕:“都很可爱。”
他递给时玉一本书,626顺理成章地又窜过去,为时玉服务起来,给他举着书。
书还是昨天时玉看的那一本,但时玉已经知道自己是被纵容的,他不看那本书,转而悄声问荆榕:“哥,你在看什么。”
荆榕就坐在水池边,说:“一本日记。仓库里发现的,写这本日记的人不知道现在哪里。”
他递给时玉。
日记或许曾经属于一位维修工程师,上面记录着每天的开支和生活琐事,大到花一万两千块买一辆二手桑塔纳,小到周末看望父母的开支。根据内容判断,笔记的主人大约四十岁,已经是老工程师了,不过有许多段内容是犹豫着要不要给领导送礼。
——“或许是我太清高!唉!社会复杂,谁能自处!”
每一行字迹都鲜活呈现在眼前,行文叙事颇有古风,两个人交换着看了看。
这种笔记随处都能捡到,大部分人见到了都是存起来当点火燃料,他们没有经历再好奇陌生人的过往。只有荆榕什么都看的习惯保持到了现在。
时玉泡在水里,荆榕坐在一边,周围水汽氤氲。
荆榕看起来并不打算拿这个笔记点火,看完后他放回了干燥的地方,预备待会儿放回去。
荆榕说:“或许他们还会回来。也或许会有人路过我们的别墅。”
时玉说:“希望我们的家,也可以为别人遮风避雨。”
荆榕看了看他,问道:“或许有别人也会去我们的浴室洗澡。”
时玉笑了笑,低头说:“已经有人去过了。”
灾难发生的最初,他们的房子还在安全区,他们宁静的花园曾经成为二十人的庇护所,直到瘟疫开始蔓延,他们被迫逃往更远的地方。
时玉说:“家里的东西,能给出去的,都给了。”
迟疑了一下后,时玉又说:“你的东西,我也给别人了。”
荆榕并不介意,他伸出手,放入水中,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好酷的小孩哥。”
他知道时玉只留下了三样东西。一辆他的摩托车,一件荆榕的外套。另一样是他自己,他是荆榕在这世界上的遗留物。
第150章 从小养成
时玉低头泡着,荆榕背对他坐在池边,手里拿着搜刮来的书,逐页翻看。
荆榕烧了许多热水,足够时玉彻底放松地享受一次洁净的沐浴。充满水汽,温柔滚热的盥洗室,安静得只剩下晃荡的水声,还有荆榕翻动的书页声。
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如果不是刻意去想,时玉很容易已经忘了,他们已经签了伴侣书,又接了吻。
荆榕听见背后游动的水声,水波往两侧轻轻晃去,拍打在洁净的浴池边,那代表池子里的人靠了过来。
他仍然没有转身,只说:“小心伤。”
身后的人没有声音,只有一双手环了上来。时玉从水里起身,坐在他背后,把他牢牢抱住,湿润又温热,全身心伏在他背后,一言不发,认真相贴。
带起来的水花沾湿了荆榕的衬衣,肌肤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时玉此前从未觉得,人的体温这么烫过。没有人教过他,他一向远离尘世,只有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心旌神摇。
喜欢的心情是这样明朗,膨胀,几乎要溢出头顶。他感觉到,自己喜欢眼前这个人,喜欢到想要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献给他,包括自己骨头和血,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