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吃了第一口后,他很快不吱声了,迅速又往嘴里送进一大口,随后越吃越快。
汤面很烫,热气往上升,熏染他的眉睫。索兰停了一下,想要拿一个汤勺喝汤,却见到荆榕已经拿了过来,却没有递给他。
荆榕将面汤单独盛了一碗,用勺子盛出一些,放在唇边吹凉,随后送到他嘴边。
医生还是知道他什么时候想做什么事。
索兰·艾斯柏西托有些自暴自弃地认命了,他凑过去接受了医生的手把手喂汤。
吹过之后不烫,正好。
索兰继续埋头吃面,忽而听见荆榕说:“你吃饭很快。”
索兰“嗯”了一声:“黑手党通常没什么慢慢用餐的时间。”
荆榕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他。
从少年起性命就别在枪上,能好好吃饭是绝对奢侈的事情,即便已经成为雷厉风行的家主,也不容他放松慢慢地享用食物。
第73章 血腥家主
索兰风卷残云一般地吃掉了自己面前这碗阳春面,见他吃空后,荆榕又去厨房端来了新的。
索兰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等待食物,问他:“我为什么会这么饿?”
“”你可以理解为从前你的脏器、血管内的血液流速不够,代谢速度也比较缓慢,身体对于需求的感知能力被积压和削弱了。于是很多潜藏的疾病也会潜伏在身体中。”
“即便你经常骑马和训练,不过每次都是突发的剧烈活动,加上你的作息时间,你时常是处于过分消耗自己的状态,长此以往会败坏身体机能。”
索兰·艾斯柏西托还是问道:“为什么?我睡了一觉后,感觉很好。”
荆榕想了想怎么跟这绿眼的、美丽的小十万个为什么解释 ,他坐在他身边,伸出指尖探向索兰的耳后。
索兰·艾斯柏西托微怔一下,没有排斥,让他捏住了自己的耳骨。
医生的手有点凉,拂过耳畔时带起了非常轻微的战栗,他用指甲盖很轻地在某个位置上一掐,一阵剧痛直接从耳垂蔓延到大脑,索兰倒吸一口凉气。
荆榕下手很轻,很迅速地把手收了回来,随后看着他的眼睛,唇角挂着一点笑意:“这个位置痛代表你身体血流不畅。”
索兰尝试着在同样的位置掐了掐,但是没能复现同样的效果。
626感叹了一下:“哥们,你这掐穴手法在修真世界里学的吗?”
荆榕说:“没有,直接在执行局的医疗官那里学的。有时候我会去他们那里疏通身体经络。”
索兰·艾斯柏西托问道:“怎么办到的?”
“一些医生的技能。”荆榕把面前温度合适的汤碗推过去,“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索兰最后吃了三碗面,直到荆榕起身去放回餐具的时候,他都在若有所思摸着自己的耳垂,仿佛在进行缜密的思考。
等到荆榕回来的时候,索兰·艾斯柏西托苍绿的眼睛冷静地看着他:“医生,你要保证你没有对我用巫术。”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凝重,的确是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保证。
荆榕忍不住笑了:“我保证。”
索兰微微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体检的话,有没有什么摸一摸就能知道的手段?我不喜欢医疗器材。”
荆榕点点头:“有。我准备的也是这种诊疗手法。”
索兰又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在确认可信度似的,随后,他移开视线,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放松就可以了。”荆榕说,“其他的部分我会来完成。”
“可以抽烟吗?”索兰说道。
荆榕看着他,笑了一下,又点头说:“可以。”
“那么来吧。”
索兰·艾斯柏西托站起身来,视线在四周扫了扫,他想要找自己的松香雪茄,但并不知道女佣将它放在了哪里,他走来走去,翻找了好一会儿后,才在烟灰缸里找到半截他自己抽过的。
无所谓,可以继续抽。
他单手点了烟,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习以为常地翘起来。
荆榕说:“就在这里吗?”
医生乌黑的眼睫垂下,幽深的眼底又出现细微的碎光。
索兰察觉到他的眼神在往下落,像是有实形一般扫过他睡袍之下光裸的双腿。
荆榕低声说:“还生气吗?”
他在他身边坐下,索兰感到沙发的近侧微微陷下去一些,医生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变得浓郁起来。
索兰·艾斯柏西托已经不再记得生过气的事,他抬眉问道:“什么?“
荆榕伸出手,握住他的骨节坚硬的手腕,“要是没有生气,怎么不吻我了。“
索兰·艾斯柏西托的视线停顿了一瞬。
很显然,黑手党的家主从未遇到过这种风格的调情,他将视线收回来,看向荆榕,忽而露出一点了然的笑意:“你很希望我吻你?”
荆榕说:“当然。”
索兰·艾斯柏西托被他的说法勾起兴趣:“要是不吻你,你会怎么办?”
荆榕说:“我会哭。”
索兰·艾斯柏西托大笑起来。
医生一脸沉静的样子仍然长在他的笑点上,阴雨天带来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了。
荆榕扣着他的手腕,乌黑的眼睛凝视着他:“不吻我吗?那么我接着给你看诊了。”
索兰没有说话,他的心跳好像快了几分,但但他旋即意识到这会被医生号脉号出来,于是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思索一些别的事。
医生会哭?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有挺有意思的,他知道这是玩笑话,但想了一下,又觉得很有吸引力。
荆榕表情如旧,给他看完脉,随后开始写病例,随口问道:“药物过敏史有吗?”
“不知道。没有去过几次医院。”索兰说。
“过敏的食物呢?”
“羊肉,青芥,菠萝。”索兰看着他握着笔在纸上专注地写字,笔迹龙飞凤舞,连笔后落字如同有风拂过。
索兰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如果我有什么病,我不吃药。也不打针。”
一般医生听到他这条就走了,不过荆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了声:“嗯。”
索兰见他答应了,于是也不再问别的,他开始往后靠,闭上眼,指尖夹着那半截雪茄,听着外边的雨声,等待医生的诊疗结果。
就在他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医生终于出声了。
荆榕说:“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很多。我想给您讲述一下我的治疗方案。“
索兰睁开眼表示了一下他在听:“嗯。”
“食疗和按摩调理,饮食结构和作息调整好后,您的身体会好很多。机械手我会给您设计一个更好的,到时候让您试试。”
这听起来很不错。
索兰正要发话时,荆榕说:”但要戒烟戒酒。”
索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雪茄,断然拒绝:“不行。”
戒酒他都勉强可以接受,但是烟戒了是真的不可以。他需要烈酒和烈性雪茄这种高强度的刺激,否则幻痛和头痛都会追上他的生活。
荆榕说:“直接戒断的确难以成功,而且也会很难受,但是我们可以从降低频率开始。当然,一切都遵从您的心意,我不会勉强。”
他说的是实话,执行官也抽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为自己保留的嗜好之一。
他声音放缓,慢慢地给他讲道:“你的偏头痛有一部分也是植物神经紊乱引起的,尼古丁的摄入会放大这个影响。等你的身体调养好了,还是可以抽烟的,对不对?”
他温柔耐心得好像在和一个小朋友讲道理。即便眼前的人不论如何都和这个词汇不搭边。
索兰·艾斯柏西托沉默了一会儿。
医生给出的理由的确无懈可击,但是想一想仍然让人很恼火。
他是为什么突然要开始看起病来的?
好像一切都是因为认识了这个医生。
“算了,按你说的办吧。”索兰·艾斯柏西托说,“我多久能抽一次烟?”
荆榕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还要看您的接受度,我们慢慢试,好吗?”
索兰·艾斯柏西托盯着他的黑眼睛看了一会儿,片刻后说:“……行。”
荆榕仍然看着他。
索兰·艾斯柏西托被他看得微微有些失神,几秒钟后,他才看向自己指尖夹的烟,声音带着不确定:“从现在开始吗?”
答案是显然如此,荆榕的手伸过来,从他指尖取走了只剩下一个尖的雪茄。
不过荆榕也没有着急扔掉它,他的手心仍然覆在索兰的手背上,眼睫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索兰也低下头看他。
医生好像很喜欢从低处看他,虽然他暂时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凭本能知道,这或许是带给他安全感的一种方式,也或许医生本就习惯于蛰伏与藏锋。
不论如何,每个人展现的都不会是真实的自我,只要展现的那一面让他舒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