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也为这层兄弟关系蒙上更暧昧的色彩。
诺伊斯先前是这样想的。
在宋弄知依偎到自己掌心中后，却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尤见澜发疯理所当然，换位思考，他也会这么做。
*
诺伊斯以主治医生的身份加上了宋弄知的联系方式，友好提醒他，今夜要留在二十五楼的病房，会有专门人员彻夜观察他。
宋弄知举起刚解开拘束带的双手：“可以给我戴上手铐吗？”
这样既不影响他的腕部轻微活动，警卫一抓就能抓到他。
彻夜观察太辛苦了，宋弄知尽自己所能想为那几个陌生人减负。
25楼墙壁光洁，尽头的房间，说是病房，跟牢房没区别。
四面铜墙铁壁，没有窗户，灯光24小时常亮。
比小时候住过的房子条件好太多，尤见澜的心快要碎开了，宋弄知还感觉良好，试了试床垫厚度，眉眼弯弯，“哥哥，这个床好软。”
大概是急着去找谈鸣雪，尤见澜只亲自监督人将这间单人病房收拾得干净整洁，留下一部没有联网功能的游戏机，就匆匆离开。
失控期的alpha并非真正的犯人，只有浴室内没有装监控，提供短暂的喘息时间。
条件捡漏，没有做干湿分离，还好基础设备齐全。
被按着检查太久，宋弄知想先去洗澡，再睡觉。
宋弄知褪下衣服，踮着脚打开沐浴器。
莲蓬头洒下热水，白雾氤氲。
被束缚住双手终究不方便，他偏着圆润的肩头，费劲地穿上衣服。
再去洗漱时，宋弄知撑着盥洗台，顿住。
镜子不对劲。
学校里教导的侦查手段，让他第一眼就发现这是一个双面镜。
纤细手指抵上边角，轻敲一下。
意料之外，对面传来了回应。
镜子背后的人，也同样轻敲了一下镜面。
宋弄知回忆了一下进来前看到的走廊布局，确定镜子对面连通的是另一间病房。
介于来之前，医生说过这间房只有宋弄知一人住过，所以这个双面镜应该是个意外，宋弄知并未感到被冒犯。
“你是被关在隔壁的人吗？”宋弄知好奇问。
“嗯。”
同为天涯沦落人，宋弄知对病友态度很好，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今天刚刚搬进来的，我叫宋弄知。”
“你被关多久了？这个镜子是怎么回事呀？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十分高冷，明明听到前面的问题了，就是不说话，指节懒洋洋，有一下没一下地哒哒轻叩墙壁。
直至问到名字了，才屈尊纡贵地说：“楚。”
音色十分动听，似碎冰乍裂，清泉晃弦。
宋弄知觉得他有点没礼貌。
与周六的谈小姐相处久了，他对社会化程度低的人很包容，“噢，那我叫你小楚可以吗？”
哒、哒、哒。
“小楚弟弟，很高兴今天见到你。”
占一个没必要的辈分便宜。
宋弄知正欲离开浴室，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拧着眉问：“那个，请问，你刚才看见我洗澡了吗？”
不知是被热水蒸的，还是害臊，宋弄知平日白皙的脸，此刻晕粉一片，在镜中像红嫩的花芯。雾气使镜子变得不清晰，这张顶顶漂亮的脸，又像水中朦胧的月。
哒……
对面过了很迟，声音才隔着镜子传来——
“只看见你很白。”
第12章 第三个金手指
沉滑的音色悦耳，语气散漫，腔调慵懒，比起关在隔壁病房的阶下囚，更像一只闲步到此的男狐狸精，并不在意宋弄知信不信。
好像被误会成偷看小男生洗澡也无所谓，被宋弄知红着脸骂变态也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
宋弄知觉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又记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他好脾气地说：“没关系。”
眼下的情况是宋弄知对alpha有特殊的生理反应，就算是被看个光透，也该是对面的alpha认为被冒犯。
与病友友好道别，宋弄知又回到病房里。
眼睫耷耷垂覆，连游戏机也没兴趣玩。
直到临近病床，挂在墙壁上的电话响起，铃声叮叮当。
宋弄知接通，对面传来了尤见澜的温和嗓音：“我正在谈家，你那边如何？”
“请放心。”宋弄知说。
尤见澜低声说：“哥哥帮你请了学校那边的假，你明天就能出院。”
宋弄知关注到自己白得了一段时间的假期。
眼睛愉悦地弯成月牙的形状，“生日可以和哥哥一起过了。”
刚淋浴过，他雪润的肤肉还是热熏熏的，睡衣领口透出一点莹润肤色，跪坐在床单上。
平时穿得齐整时，宋弄知看起来是很纤细窄瘦的，总让尤见澜担心他在学校吃得不好。只穿这么一件薄薄的睡衣，才能看出他身上是有肉的，尤其是睡衣下摆后侧遮住的地方，堪堪一拢，粉圆嫩软挤坐在小腿根。
学校针对大一学生开展的侦查课程，只教授了最基础的防范措施，并未告知学生一些涉及军方隐密的手段。
19区历来对高危险、高等级、高地位alpha采取强制措施，同时为了保密性，入住的贵族只由专属医生一对一负责，以至于在展露暴力倾向后被移交走治疗权的尤见澜也不知道——
25层是一个折叠的空间。
尽头环境最好的病房，原先是个套间，为了方便医生观察病人所制。
中间镶嵌的小小病房，四面都是特殊材质，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水晶球，完全装住了宋弄知。
青年静坐在一墙之隔外，肤色冷白，眉弓弯挺，五官比例近乎完美，似一具凉尸冷鬼。
浓密的黑色长发滑落于单侧玻璃，垂垂卷卷悬在少年的鼻尖。
他倦怠地盯着闯入猛兽私人领地的宋弄知。
没有第二个解释了，这一定是针对于暴食症alpha研究出的新药物。
或许说，是他的新食物。
他的。
少年毫无戒心地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睡衣最上面的纽扣，松松垮垮扣着，并不知道腰腹处挨着个陌生人。
电话对面那人说了些什么，宋弄知坐得更直了，像是要骑坐在陌生人脸上。
软软的脸蛋肉挤着听筒恳求：“哥哥等我有钱了一定会对你特别好的，以后赚多少钱给你花多少钱，给你买大金镯子大房子。然后你现在能不能往我游戏账号里充一百块钱啊，那个新皮肤是限时的……”1
领口又散开一点，锁骨弯折弧度平直。
说着这样恬不知耻的撒娇粘人话，表情正气十足，水灵灵又纯然无辜。
自上而下，窥伺一般yin秽的视角，构图像三俗影片。
楚息川将容貌秾艳的小男生看得清清楚楚。
静坐三百零二天的成果，前功尽弃。
食欲渐渐平息下去，再度沸腾的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谷欠望。
楚息川微蹙着眉，五官笼罩在昏暗的光下，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鼻尖滑落到单侧玻璃上，遮蔽少年的眉眼。
他礼貌地偏开头，视网膜前仍炙烫般残留自散乱衣领里窥见的微小粉弧。
肉肉圆圆，微微嘟起。
……再往下，是打了脐钉吗？
*
尤见澜挂断电话，眼眸微抬，平静望向面前的谈鸣雪。
他没有开免提，音量放得很低，没让谈家人听到宋弄知小孩子气的一面。
就算再不满意这门婚事，尤见澜仍不想在谈家人面前败坏宋弄知的形象。
“打扰谈先生了，我知道谈家的生意都由您处理。因为这次事情实在紧急，所以才冒昧上门叨扰。”
茶盏放到桌面，谈鸣雪垂落的长发，像一道弯弯的月。
他肩肌宽阔，甚至比寻常alpha都要强壮几分，在生意场与社交场上叱咤风云，若非第二性别是omega，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尤先生客气了，既然是与阿知有关的事，我随时都有时间。”
尤见澜拿出了宋弄知的个人档案袋。
宋弄知先前的监护权在尤见澜手上，如今尽管已经成年，按照《高等级alpha》管理条例，由于顶级alpha的高危性与宋弄知本身的低文化水平之间的不平衡发展，各项事宜还是尤见澜代为处理。
谈鸣雪冷淡瞥着，嫉妒得快要发狂。
他明明与尤见澜年岁相差不大，与宋弄知一样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尤见澜能理直气壮将宋弄知养到这么大？
宋弄知合该托生于他怀中，从睁眼起就呆在他身边。从初次说话，初次学会拿筷子……再到初次梦遗，初次被握着软软的腰，领会成人世界的第一步。都由他亲自教导。
他会是一个比尤见澜更合格的家长。
直至看见尤见澜拿出的崭新病历，谈鸣雪才冷静下来。
请来的婚姻中介先开口了：“宋先生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同时对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有反应，确实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