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哼, 不过是为了降低自己抛弃子民的负罪感而已。”
“他真的站在我们的实际处境上考虑过吗？”
各种怨怼的话从费勒口中说出来, 他放弃一切后就格外格外消极的态度, 让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负能量, 几乎要将这片海域给染黑。
但没染上洛伽。
紫尾的人鱼根本没听好兄弟在抱怨些什么, 就看着不远处在天空翱翔的身影，看他展开巨大的翅膀一飞而过, 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再次腾飞，就抓住了一条目测至少一百来斤重的大鱼。
然后落到第三块礁石上，一爪子把大鱼给踩的晕死过去。
王不在那儿。
最近一段时间, 王似乎也有自己在忙的事情，所以总是放萨利奥一个人上去捕鱼玩。
紫尾的海妖忍了一下，实在没忍住，把手里的褐藻条丢给依然在咕咕叽叽抱怨的费勒：“嘿！你帮我做完剩下的，我出去一下！”
“有点事。”
洛伽行动从来不像费勒一样考虑那么多，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个举动在费勒眼里，目的有多明显。
有事？
有屁事！
就是想上去和萨利奥大人搭话了呗。
接过褐藻条的费勒，周围散发出来的幽幽黑色气息，比之刚才就更加浓郁了。
看，他就知道，实际上根本没人关心海妖们的死活。
大家都只在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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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吃这条鱼吗？”
从水下冒出头来，紫色的头发湿漉漉，贴在洛伽修长的脖颈上，从萨利奥的角度，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分明的锁骨窝里，舀起来微微晃荡的水波。
红眼睛从脚底下的鱼移到洛伽身上，萨利奥早就发觉了，最近一段时间这条紫色的鱼老盯着自己。
由于洛伽之前对他都一直抱有敌意，萨利奥以为对方只是不甘心没杀掉自己，所以才这样的。
但巨龙倒不在乎这些。
他之前接受了洛伽的道歉，那就是真接受了，就算洛伽真的又改变想法想要来杀他，萨利奥也觉得无所谓。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甚至没必要为了杀谁而道歉。
如果洛伽真能杀了自己，那也是自己没本事而已。
但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萨利奥看来，洛伽和自己脚底下的鱼没差别。
这并非傲慢，而是由于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导致。
萨利奥不在乎洛伽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挺在乎他问的这句话。
巨龙的爪子本来都从那条被哄睡了的鱼身上移开，听到洛伽的问话以后，马上又把爪子伸过去，霸道地按在鱼身上。
“谁说我不吃的？我当然要吃。”
“你如果要吃的话，就自己去捕！”
萨利奥现在形态可不好看，大体上依然是人的轮廓，皮肤上却都是黑鳞片，背后是巨大强劲的翅膀，手和脚是爪子的模样。
他这个样子，反而更接近当初费勒和洛伽掳走安莱恩时，在金发王子旁边的怪物形态。
也是因为萨利奥前几天露出这个形态，费勒和洛伽两个才察觉到原来那时候忌惮的怪物就是萨利奥。
可笑他们还把萨利奥认成人类，做了件蠢事。
现在的一切都是自食苦果。
洛伽看萨利奥护着鱼，呆一瞬，然后居然嘴角弯弯露出了一个笑来。
“我不吃。”他赶忙说，“无鳔鮋这种鱼的鱼片最好吃……我帮你片？”
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有空，洛伽的视线就会不受控制地移到萨利奥这边，他早就发现每次进食的时候，萨利奥都不动手，不管是处理抓来的鱼，还是投喂，都是王亲历亲为的。
可王今天不在。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通关的凭证，一下就将洛伽心里那种“僭越”的感觉给冲淡了。
王不在，萨利奥又不会自己动手，万一饿着怎么办？
这样想着，洛伽就很为王考虑一般，自动把照顾萨利奥的事情给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只是帮你处理一下鱼，方便吃。”
这样干巴巴地解释着。
不过这个理由很正当，洛伽就光明正大地盯着萨利奥，等着他的回复了。
他的目光去看萨利奥的脸，去看他的翅膀，视线划过萨利奥的手时候，洛伽紫色的尾巴也跟着隐隐发烫。
他还记得这双有力的手，按着自己尾巴的感觉。
第一次……那是自己的第一次……
带着一种害羞的心情，洛伽满心期待地看着萨利奥，巨龙却干脆的拒绝了：“不了。”
“我自己会搞。”
洛伽的脸“嗖”一下变白：“我只是好意。”
“你是还在怪我吗？……因为之前的事。”
“不是说原谅我了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巨龙……我脑子就不好，从小也没见过巨龙，我以为你是人类……我不是故意的！”
“我再去给你捕10条……不！捕100条这样的无鳔鮋……你，你别怪我！”
“你别怪我好不好！”
即使是海妖里面，实力强劲到是王以下第二人，但青涩的海妖青年，因着再感情方面的毫无经验，轻而易举就因为萨利奥的一句话而手足无措起来。
只是不让他帮忙，洛伽解释到后面几乎就是恳求的语气了。
萨利奥被他这突然一出给整不会了。
但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洛伽这样放低自己的姿态，巨龙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没怪你。”
“你这么想切的话，那切吧。”
“鱼片不要太厚，就和两片叶子叠起来一样，只要最好的部分，其他丢了。”
万般恳求下，终于获得这么一个为萨利奥服务的机会，洛伽本来白下去的脸，又一点一点红润起来。
他欣喜的把鱼接过来的，一点不嫌麻烦地问道：“还有别的要求吗？”
萨利奥想想，还真让他想到了什么，就又提了几个，洛伽都照做了。
鱼片切好，放在洗干净的幻紫色砗磲壳里，摆放得当，旁边还有小海星作为装饰。
“好了。”
洛伽满含期待地把这东西递给萨利奥。
巨龙这么把他使唤一通，洛伽就知道他是真不怪自己了，心里紧张惶恐的情绪也跟着松口气似的，其他一些情绪同时开始在心里涨起来。
“你……那天摸我尾巴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洛伽把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给说了出来，他之前都一副做任何事冲动的模样，现在倒期期艾艾的。
萨利奥茫然：“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这个问题，巨龙记得自家小伴侣也提到过好几次，每次说到就一副生气的样子。
但真问他，摸尾巴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小伴侣的嘴巴又闭得像河蚌了。
理由是不说的，管是要管的，王子只急怒地叮嘱萨利奥道：“以后不要去随便碰其他海妖的尾巴，要摸也只能摸我的！”
现在洛伽又找上来说这件事，那姿态活像专门就【摸尾巴问题】来讨要一个说法的。
萨利奥原本都没多在乎，现在倒真的被勾出了一点好奇心——摸这群鱼的尾巴，究竟会有什么意思嘛，怎么个个反应都这么大！
洛伽耳朵根都红到滴血了，明明一好看俊朗的大小伙子，现在却羞答答：
“就是……就是摸尾巴啊……代表对方特别喜欢你，喜欢到……想要交尾……想要和你在一块儿。”
说出这些话，似乎就耗空了洛伽所有的勇气一样，一开始见面就脾气不好的青年海妖，现在头埋到胸口，尾巴在海面以下飞速搅动着，水圈都打成了爱心型。
“啊？”萨利奥傻眼了，他从来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巨龙听到了，也听清了，也看到和自己说这话是对面海妖娇羞的模样。
萨利奥下意识去看自己手腕上的藤蔓手环，那朵盛开的小黄花摆动着，搔弄着他手臂的内侧。
巨龙腾一下后退一步，跟着赶紧摆手：“我没这么想，我没摸过，谁的尾巴我都没摸过。”
洛伽紫色的鱼尾巴在水面上砸得咚咚咚响，看着萨利奥的眼神幽怨到无以复加，宛如在看一个渣男：“你明明摸过！”
“还用很大力气摸的！”
“忘记了吗？”
洛伽说到这里简直又急又委屈，他居然准备动手，去抓萨利奥的手再摸自己的尾巴。
“你再摸摸！我的尾巴触感很好的，你摸上去，马上就记起来了。”
红眼睛瞄到洛伽伸过来的手，萨利奥简直就是惊恐了。
单论实力，就是一千个洛伽都不是萨利奥的对手，可他偏偏是这种手段。
一瞬间，萨利奥就想起那十七天里面，小伴侣可没少就这件事委屈地抵磨他。
越委屈，抵磨得越用力越深。
干！
怪不得呢！
巨龙心虚地大喝一声：“我没有！你这纯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