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怜秋瞪眼:“爹说的不对,我当然不服气。”
顾梦生摇了摇头,推着怜秋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原本轻松的面色微微收敛,问道:“你今日出去可有瞧着心仪的公子?”
“哪儿有这般快!”怜秋没好气道:“爹,我是找夫婿,又不是去买下人!就算是买朵花儿也得精挑细选呢,怎么可能三五天就定好了。”
“也是。”顾梦生释然笑道:“爹这不是怕你害羞不敢说实话。”
怜秋“嘁”了一声,拆台道:“你昨儿才说了我脸皮厚呢,今天倒是又觉得我害羞了。”
“哈哈哈,”顾梦生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倒打趣怜秋:“你这哥儿记仇得很,当真吃不得一点亏,等夫婿上门,怕是日子难过咯。”
怜秋牙尖嘴利道:“难道爹你还要看别人上门欺负我啊?他不吃亏,我吃亏?”
既然决定了招赘婿,顾梦生自然是不想让自己哥儿吃亏,不过是嘴上说几句,此时听了怜秋的反驳,他但笑不语,眼里却尽是欣慰之色。
哥儿就得脾气厉害些!
省得被人压住了,还不晓得反抗!
顾梦生神色满意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和你阿娘啊,都希望秋哥儿能找个好夫君,夫妻和睦。”
提起阿娘,怜秋情绪低落了些。
阿娘在怜秋十岁时得了重病去世,顾梦生苦求了许多神医,终究还是没留下怜秋他娘的命。
之后八年里,顾梦生并未再娶他人,反倒是忽然开始努力经营米铺,让顾氏米铺愈发壮大。
“爹。”怜秋喊了声。
顾梦生面色未变,依旧带着笑意:“好了好了,是我话多,不说这些了。”
怜秋瞪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忽的都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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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怜秋还在睡梦里,耳边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
“公子,是我!”
琴书喜气洋洋的掀开床帐,伸进去一个圆圆的脑袋。
他脑袋圆、眼睛也圆,就连脸蛋也是圆的,鼻尖缀着一颗小小的孕痣,看着甚是讨喜。
“琴书?”怜秋眨了眨眼,唇角一翘,高兴道:“你回来了,家中最近如何?”
将床帐分别扯开在两边的床柱勾上,琴书拿过鞋子摆在怜秋跟前,一边伺候怜秋起床,一边笑道:“好着呢,爹娘身子都好,我阿弟去了村里夫子开设的学堂,也是个读书人了。”
“不错。”怜秋替他开心。
张开手由着琴书给他穿好外衫,将自己洗漱一通,待琴书给他梳好头后,怜秋便迫不及待的将放在柜里的《山野杂记》拿了出来。
将手抄本递给琴书,怜秋得意道:“瞧瞧,我答应给你买的林大师的书。”
琴书接过去连翻了两页,随即将书一把合上,抱着怜秋的手臂撒娇道:“琴书就知道公子对我最好了。”
忽然想起什么,琴书拉着怜秋往桌子那儿走去,一边走一边黏糊说道:“公子,我回来时娘让我给你带了板栗饼,都是她亲手做的,我放桌上了,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几块酥皮饼子重叠放在精致的盘中,卖相算不得好看,甚至有些廉价,但是怜秋并未在意。
他面不改色的拿了块糕咬了口,咀嚼几下后咽了下去,对琴书道:“好吃。”
“那公子多吃些,”圆圆的双眼笑成一条缝,琴书捧着一碗红枣茶,对怜秋道:“这饼有些噎人,公子配着茶水吃。”
主仆二人关系很是融洽的吃了早食,今日不用去铺子查账,心里记挂着寻赘婿的事,怜秋便拉着琴书晃悠悠出了门。
“公子,你有看上的人吗?”
琴书跟着怜秋一路走走停停,眼神一刻不停的在人群中搜索着,生怕自己眼一眨就错过了未来姑爷。
可怜秋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天边,他在街边拿了个香囊在琴书身上比划几下,递到琴书鼻子下,道:“你闻闻,这味道喜不喜欢。”
凑上去嗅闻一番,琴书点头:“是艾草香,好闻还能驱虫。”
怜秋点点头,转头向老板买了几个香囊。
“公子!”见怜秋心不在焉,琴书蹙眉道:“你不是要出来找未来姑爷的,怎么买上东西了!”
怜秋接过香囊,递给琴书收好,神情散漫道:
“找夫婿不也得看缘分嘛!咱们就这么逛逛,说不定一会儿就看到合我眼缘的人了呢!”
琴书向来听怜秋的话,又嘴笨,闻言只能跟在怜秋身后胡乱的在街上逛着。
两人在街上闲逛许久,琴书双手已经拿满了买的小玩意儿,冲着怜秋撒娇说自己腿都软了。
怜秋笑他没用,脚上却往着一处茶馆的方向而去,打算歇息一会儿。
两人经过一处巷口时,却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争吵的声音,怜秋下意识转头往里一看,只见里头一粗莽汉子正鼻孔朝天的满嘴喷粪,一名瘦弱的男子神色凄惶的跌坐在地上,旁边倒着一背篓,背篓里装的是一些怜秋看不懂的草药。
除了两人外,还有一人穿着青绿色长衫,神色淡然的站在瘦弱男子旁边,是昨日书铺遇见的那书生。
伙计说那书生叫什么来着?
怜秋思忖:
好像是叫、
封、封……随。
第3章 早知不报官了
“你这书生,莫要多管闲事。”
怜秋看见那汉子嘴里喷出的口水了,隔得远远的,他眼神有些嫌弃的看了那汉子一眼。
胡三熊一样的壮身子挡在瘦弱男子跟前,指着瘦弱男子还有封随,盛气凌人道:
“今日他撞了我,一句赔罪就想了事,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莫以为我胡三是个好欺负的,不给赔罪的银钱,休得从这条道过去!”
琴书不知道自家公子怎么突然对别人扯皮有了兴趣,他看了两眼,没趣儿道:“公子,咱们快去茶馆吧!我都快拿不住了。”
他朝着怜秋举了举自己满满登登两只手的东西,冲怜秋撒娇。
怜秋看了一眼琴书,犹豫片刻,吩咐道:“你先去茶馆坐着,我看会儿再去。”
“啊?”琴书懵了一瞬,动了动被细绳勒得有些红的手指,轻声道:“我还是跟着公子吧。”
怜秋一愣,掏出腰间的荷包给他:“你没带银子?”
“不是。”琴书连连摇头,“我想陪着公子一起。”
公子没带家丁出来,要是一会儿掺和到别人的扯皮里,被人打了怎么办?
他得看着公子,就算一会儿打起来了,他也能在前面顶一会儿,好让公子跑走。
怜秋无法,虽然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想留下来看看情况,但是琴书的手指勒得厉害,他只得带着琴书匆匆进了茶馆。
临走前,他听到封随略显清冷的嗓音,不疾不徐道:“你站着,涂大夫却跌倒在地,缘何说是涂大夫撞了你。”
胡三毫不羞愧的拍了拍胸脯,道:“谁让他像个殃鸡似的,撞了我自己先倒了。嘿,这就叫害人先害己!”
……
后头的话怜秋没听完,他和琴书进了一旁茶馆,选了个雅间。
正要上楼时,怜秋犹豫一瞬,唤来茶馆掌柜,略微夸张道:“后巷有人逞凶斗狠,我瞧被打的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郎。掌柜的,你且唤个人去报官,我给你银两做跑腿费。”
“秀才郎?”茶馆掌柜沉吟片刻,将怜秋的银子推了回去,笑道:“我知晓了,顾公子还是将钱收回去吧,我会找人去报官。”
说罢,怜秋看着茶馆掌柜唤来一小二,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小二便着急忙慌的放下手里的茶壶跑了出去。
心中莫名舒了口气,怜秋才同琴书一块上了楼。
手上的累赘一股脑的放在木桌上,琴书坐下狠狠吐了口气,才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好像东西是买的有些多了。”翻看了几眼桌上的包袱,怜秋悠悠道:“一会儿喊个跑腿的给送回府里吧。”
知道怜秋是心疼自己,琴书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欢呼道:“公子英明!”
每次都能被琴书给逗得笑出声,这次也不出意外,怜秋笑了几声,主仆俩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闲话,就听得窗外传来一句凶狠的呵斥声:
“你这书生,找打不成!”
怜秋这才惊觉这雅间竟然就在方才封随同胡三争执地方的上边,心中微动,怜秋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给琴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像做贼似的伸出个脑袋在窗外,悄咪咪的查看巷里几人的情况。
结果这一看才发现,胡三说完那句话后,竟是直接朝着封随动了手,不过好在及时封随躲了过去,没捱到拳头。
“嚯!”
琴书没忍住,惊呼一声道:“这汉子的拳头都快有那书生的脸大了,一拳下去还不得给人打成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