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清孟没有再提要连夜带她去检查身体的事情。
邢禾却还是想要问她,那个没说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阿清,你答应我的事情……”
清孟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双眼,呓语般道:“今天有些太困了,明天再说吧。”
“……好。”
空气一片安静,平稳的呼吸声从身旁传来。
尽管有些怀疑清孟只是装睡,但白日里到底是过于紧绷,邢禾也无意把人逼得太紧。
她攥紧拳头,郁气经过嘴唇吐露而出,变成了一声浅浅的嗟叹。
大概是捕捉到了邢禾的一丝叹息,清孟突然柔声开口:“怎么了?”
邢禾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清孟向来冷静自持,不喜欢、也不擅长隐瞒什么事情,更鲜少做出这种装睡的行径。
所以这人装也装不完全,只听她一声叹息便前功尽弃,一下露出了马脚。
邢禾顺应本心说出了那句话:“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一点害怕。”
清孟睁开眼睛看她:“害怕什么?”
邢禾侧过身来:“害怕大家都不会有好结局,包括我们。”
清孟十分理解邢禾的不安。
毕竟她知道的更多,甚至对某些人的结局也一清二楚,心中早就不知有过多少次这样的不安和迷茫。
而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延伸下去,所有人确实都不会有好结果。
但这一次,她们已经做出了很多努力,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邢禾没成为安置点的城防指挥官。
而且还多了阮溪这个变数……
一切都还有机会。
清孟轻轻地捏了捏邢禾的手指:“别担心。”
邢禾笑了笑,反过来将她的整只手放在掌心当中,画着圈圈把玩。
清孟没有出言阻止,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作乱。
邢禾低头看着她的手指,嘴上却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觉得肖雨醒不过来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清孟的眼中却起了一丝波澜。
前世肖雨最后的结局就是成为植物人之后长眠。
不过契机并非是傅博宇,也与樊花谌夏没什么关系。
但这一次,即便历经了这么多的命运流转,肖雨也还是没有逃过这样的结局。
清孟垂下眼眸,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邢禾,只道:“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邢禾听得出,清孟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这样觉得,但还是这样说了。
或许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清孟换个话题:“你好像对谌夏的身份有些看法?”
邢禾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她:“阿清,你觉得世界上有鬼吗?”
清孟思考一番过后做出了回答:“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邢禾了然,那就是可信可不信了。
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她:“我怀疑,谌夏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一种灵魂体的状态。”
清孟微微顿了一下,邢禾果然是往这个方向怀疑了。
“有发现什么可以佐证这个猜测的证据吗?”
邢禾点头:“那时在天台顶上,她从楼顶一跃而下便消失了,后面在游乐场时,同样也是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清孟思索片刻道:“有没有可能和那日遇到的异种一样,她也可以隐身呢?”
“不可能。如果可以隐身的话,她完全可以直接在我眼前消失,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邢禾的语气十分笃定。
“不管是医院那次还是游乐场那次,她都是在我视线之外的地方才消失的,而且,人类从十二层高的天台落下,存活几率有多高?”
清孟的心思流转:“所以……你觉得她是鬼?”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惊为天人,但确实没有其他说法可以解释了。
邢禾沉吟道:“嗯,虽然我还没想明白她是怎么起死回生以现在这样的状态活动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变成这样肯定与x组织有关。”
那日清孟和陈宇会面,对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有时倨傲冷漠,有时又像个普通的中年将军一样,平静温和。
锋利和平和,这两个词语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的话那便多半是有古怪了。
陈宇告诉了她许多事情,其中的许多信息都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永远无法了解到的。
至于他提到的合作,更不是一个身居安置点想要谋求高位的人会需要的。
清孟心中有猜测。
陈宇恐怕……和世界的意志有些关系。
而如果说有谁能够让谌夏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话,那就非他莫属了。
但她并没有在此刻把这个消息告诉邢禾,再等一等吧,等到明天过后。
“先别想了,明天不是要去实验室吗?说不定那里会有答案。”
邢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应了一句。
“好。”
两人都没说话之后,邢禾久久没有睡着。
她能看出清孟对自己说的话仍然有所保留,明明已经答应好了要告诉自己真相,却一直在拖延。
多半还是出于那个所谓的苦衷。
这很不公平。
但又并不是真的不公平。
在清孟将自己的一切都剖开,不计后果地跟邢禾共进退的时候,邢禾选择了隐瞒,欺骗,以为对方着想的名义行伤害之实。
如今邢禾愿意开诚布公地把一切都摊开来聊的时候,对方会画地为牢把心思全部隐藏起来,这也是正常的。
她微微咬了咬唇。
按理来说,这算是迟来的惩罚,最多算得上是自己咎由自取。
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对清孟起了些埋怨之心。
她直直地看着面前似乎已经陷入熟睡的人。
好看的桃花眼此时正紧闭着,细密的睫毛,立体的鼻梁,几笔勾勒出一张清冷的容颜。
再往下便是浅红的薄唇,纤细的脖颈,还有睡衣遮掩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邢禾的眼中有一丝火苗在攒动,寻常的描摹也逐渐变了味。
明天还有正事,属实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克己复礼地帮清孟盖上被子。
可盖被子时,手指却不小心扯到了清孟的睡衣。
正是怨气和火气都十足的时候,手上的力气又恰巧大了那么一些。
于是撕拉一声。
丝质睡衣柔顺地搭落下来,一瞬间,大量春光倾泻而出。
黑夜之中迷雾笼罩,点点红梅便深藏在墨迹当中看不太清楚。
清孟抬头看她,面上有些讶然。
邢禾的夜视能力过于卓绝。
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那雪白的,艳红的,反而越加突出,侵占了她的整个脑海。
清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上显然已经报废不能再穿的衣服。
“睡觉?”
这两个字实在有太多可以延伸的含义了。
而此刻,可以想到的,自然不是安安稳稳躺在床上的那一种。
邢禾憋了一口气,惊人的绯红瞬间从脖子蔓延到了耳后。
“阿清,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穿上。”
她手忙脚乱地把睡衣拉起来去遮那惹眼的雪白。
可碎布盖在那精致的躯体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遮不住景色。
反而衬出一股欲拒还迎的勾人之意。
清孟抓住了邢禾的手。
“既然都脱了,又何必再穿上呢?”
邢禾的心中一颤,明明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是冰冰凉凉的,却有热意自接触的地方传来。
她有些分不清清孟是否是在捉弄自己,还是……真心实意的邀请,一时只能僵在原地。
邢禾的喉咙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开口时声音有些明显的嘶哑。
“阿清……别这样。”
清孟在黑暗中看着邢禾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在心中叹了口气。
那一次因她而起,又以她无情的拒绝而止,看来邢禾依然在心里记挂这件事。
那时的自己确实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分散而对床事有了些阴影。
但后来记忆恢复,得知自己和邢禾在那么多次循环中从没有过一个好结果。
这一世来之不易的久别重逢便成了珍宝,阴影自然也散去。
只是,邢禾却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所以至今也很少会有越界之举。
见清孟不说话,邢禾的心中有些忐忑,她抬眼看向过去,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清孟的感情一向不外漏,可这次邢禾却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十分复杂的情绪。
有难过,有庆幸,却又不止于此。
在那双墨色眼眸的最深处,是毫不掩饰的爱,还有欲望。
毫无预兆地,邢禾感觉到自己的手动了,它被牵引着带向了一个柔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