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楚词的脚步很轻,她走的每一步几乎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做足了一切准备,楚词的箭向来快准狠。
只要宗王出来,她便一把箭射穿他的脑袋。
竹林的夜晚无光,只有乌泱泱的一片漆黑,还有阴风时常刮着,永不停歇般。
楚词的脚步往前走着,直到她在竹林的夹缝中,看见了黑暗中模糊的身影。
他果然来了。
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楚词悄然走近,有了上次的经验,楚词即便是在走路,也如幽灵般悄无声息。
直到楚词的弓箭可以完全施展开来,直到眼前的竹林再也挡不到楚词的箭与她的视线。
现在楚词便可以完全看见不远处交谈的两人。
此时月亮也助她,月光微弱的穿进了竹林里。
让楚词的视野更清晰了些。
楚词缓缓的,拉开了弓箭。
两个人都穿着黑色长袍,头戴着连接着长袍的衣帽。
楚词的箭时而对着左边人的脑袋,时而对着右边人的脑袋。
正当楚词不知哪个人是宗王时,其中有一人便开口说话了。
“宗主,如你所愿,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我们很快便会得偿所愿了。”
楚词的箭从行礼的人身上,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就是他了。
他就是宗王。
他的手下叫他宗主,楚词在风中听得清清楚楚。
楚词对准着他的脑袋,将弓箭拉到最大。
“楚颜,姐姐现在便替你报仇,你且好好看着,我是如何将他的脑袋射穿,让你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楚词手中的箭即将射出,但楚词瞄准的那个人,却突然把衣帽放了下来。
当她摘下衣袍上的帽子之后,她的长发竟随风翩翩飘扬而起。
楚词站在原地,她的眼睫猛然一颤。
竹林成群,树叶遮蔽月光,亮光突然微弱不已。
可是当她的身体回头面对楚词的时候,楚词的身体突然便僵在了原地。
楚词拉弓的指尖发抖,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整个人摇摇晃晃,快要碎了般。她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倾泄的崩溃,可越是忍耐,心里却越是脆弱不堪。
楚词的眼神此时只剩下黑漆漆的绝望。
为什么...偏偏.....
偏偏是她...
曲昭宁。
原来你,就是宗王。
楚词的心被重重的砸了下去,颤抖的眼眸渐渐被溢出眼泪。
是她杀了楚颜。
是她辜负了楚颜。
原来都是她。
是她玩弄了自己的感情,是她把自己耍的团团转,原来一切,都是她。
楚词拉弓的双手越发颤抖不停,她绝望的眼里留着一丝的挣扎,她没有哭出声来,但她的心却在这一刻仿佛被自己的箭射穿了般。
楚词的箭对准曲昭宁的头,只要这一刻,她松开了手,曲昭宁便会倒在这里。
只要这一刻,她让箭发出去,她就会将曲昭宁的性命了结在这里,楚颜的大仇便会得报。
只要这一刻。
这短暂的一刻。
放开手明明是简单不已的事,但当楚词把箭对准曲昭宁的头时,手却颤抖的怎么也放不开。
楚词心里绞痛着,双眼的眼泪齐刷而下。
她心里痛苦着,挣扎着。
为什么是你。
曲昭宁。
为什么是你。
楚词快要崩溃了。
无声的崩溃,最是蚀骨。
杀了她,为楚颜这么多年的苦痛报仇。
杀了她,为她欺骗自己的感情而付出代价。
楚词使出全力拉开了弓箭,弓箭对准了她的头,可箭头却颤抖不停。
楚词的眼泪模糊了双眼,但她还是在最后一刻,颤抖的手在箭发出的咫尺之间里,楚词的心最终还是在痛苦与挣扎中,心软了。
她最终还是放下了弓箭。
但楚词在这一刻,也彻底崩溃了。
第50章 我与你做尽了那些事情
当楚词知道曲昭宁就是宗王的那一刻,楚词心痛至极。
不论她曾经多有提防曲昭宁,她的心中始终都认为曲昭宁也是可怜之人,她从来不会把曲昭宁想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楚词却怎么也想不到,曲昭宁偏偏就是宗王。
楚词无法否认自己内心里的绝望。
那是她深爱过的人。
那是与她多次缠绵在床的人。
那曾经也是她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楚词不愿,甚至不敢去想,曲昭宁的内心里竟藏着如此残忍的一面,楚词的内心世界彻底崩塌了。
原来一切的发生都是因她而起。
曲昭宁,你真的将我骗的彻底。
是我太傻,才真的从未怀疑过你。
楚词颤抖的眼睫下频频掉落眼泪。
她的身体颤颤巍巍的往后退着,手中弓箭掉落在地上,心痛到连呼吸都困难,眼泪只顾着掉落,连眼前的路都已经看不清了。
原来自己从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过往的种种,曲昭宁与楚词所发生的一切,楚词现在想来,原来那些都只是曲昭宁与自己演的一场戏。
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
她的爱好可真多啊,既要爱楚颜,也要爱她。
她若真心的爱过楚颜,楚词会为楚颜开心,但为自己心碎。若她不曾真心爱过楚颜,楚词依旧心痛不已。
楚词怎么也想不到,昔日里相爱的对方,内心里竟藏着这么多的黑暗,这么多的血腥与杀戮。
所有的一切真相都像是洪流般泄入楚词的心,来势汹汹,让楚词连准备与适应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事情都来的如此突然,楚词根本承受不了。
楚词感觉自己好像快疯了,她的眼睛瞪的极大。眼睛被眼泪模糊了,她瞳孔紧缩,眼瞳黑暗的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般。
她的喉咙里渐渐的,沉声的撕扯出了一声低笑,这样的笑声轻微,颤抖,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笑声般。可渐渐的,这笑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尖锐,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
她像是疯了般痴狂的人,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与捆绑般笑声,撕裂感十足。
楚词的肩膀猛烈的抖动着,笑声疯狂的足以传遍整个竹林,在黑夜里,这样疯了般的笑声显得格外阴森。
眼泪从她的眼睛里疯狂涌出,楚词像是喝醉了般,身体摇晃不停,直到最后全身都像是被抽了骨头般,膝盖一软,她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可她的笑声依旧不停,反而笑得更加癫狂,笑得胸腔剧烈起伏不断。像是一种自嘲,也像是对命运的嘲笑。
楚词的眼眶里此时渐渐溢满了血红的血丝。
“楚词。”
是曲昭宁的声音。
夜晚风凉,楚词那双仿佛流着血的双眼,回头看了她。
当楚词回头的那一刻,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
她的失望与痴狂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刻,但她的嘴角却依旧挂着那般扭曲和自嘲的笑。
直到楚词回头,安静的看着曲昭宁,渐渐的,楚词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死寂和疯癫。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找你,你却从不说。”
楚词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随后楚词的笑声癫狂不止,那双绝望空洞的眼睛,与刺耳尖锐的声音,让曲昭宁瞬间发觉到了不对劲。
很快的,曲昭宁便猜到了,也明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楚词刚才一定是听见了手下与她说话,唤她宗主这个名号。
曲昭宁站在楚词的面前,身体不受控制战栗,她的双眼很是震惊,但眼底却也有着害怕的神情。她害怕楚词就此离她远去,害怕楚词会彻底与她恩断义绝。
曲昭宁抬起手,想抚摸楚词的脸,她的眼眶不自觉便被泪水打湿了,但楚词躲开了曲昭宁的手。
曲昭宁的手指停留在半空,想要抓住什么,可却好似什么都已经抓不住了。
“我好想你,楚词。”曲昭宁的声音颤抖,她的心跳得很快,既是害怕,更是不舍。
若此时曲昭宁解释了一家双主的事情,解释了曲家不止有一个宗主,便是违背了圣上的旨意,还有密信上的计划。
这么做,也一定会引起曲燃的不满。曲昭宁很清楚,楚词能到这里来,就是曲燃所做,曲燃故意引楚词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曲昭宁替曲燃顶罪,顶替他的杀人之罪。
曲燃心里认定了,曲昭宁不敢指认他,也认定了,曲昭宁会乖乖的替他顶罪。曲燃既是在试探曲昭宁,试探她是否早便脱离了他的掌控,试探曲昭宁敢不敢因为深爱之人与他作对。同时他也是在故意找曲昭宁的麻烦。
一切都正在按照计划进行,曲昭宁若这时跳出了曲燃的束缚,便证明曲昭宁早就有了十足的把握与曲燃对峙,如此一来,曲燃的走势反而不好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