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最终,季桐顾及着甜点的最佳赏味期,只能愤然离去。
临走前还不忘摇头轻叹。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景青最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居然是个无敌恋爱脑?
比起自己,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天时间。
一眨眼就过去了。
新买的手机在口袋里发出震动声,孙瑾安将行李箱推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朝客厅走去,另只手接起了电话,听筒里传来马婠婠的声音。
收拾好了?
嗯。
租房合同已经签好了,几点过去接你?
现
孙瑾安路过岛台,唇边刚溢出一个字,便被硬生生地吞回喉咙,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停下。
明早吧。
这是她给自己最后的期限。
再多一天,她都怕会因为舍不得而反悔。
过了今晚,这里的一切都不再属于她。
电话里,马婠婠似是叹了口气,你已经三天没跟沁伊联系了,不怕她突然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这三天,孙瑾安除了上课就是找房子搬家。
马婠婠负责按照她的嘱托应付夏沁伊。
先是说孙瑾安的手机摔坏了,一时联系不上也正常,后来买了新手机,她又说孙瑾安生病了怕她担心不敢告诉她,再然后就是病还没好,但是不严重,让她放心。
可那是夏沁伊,她怎么可能骗得过去?
其实孙瑾安也知道骗不过去,但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全球高校艺术展,夏沁伊能够代表景青去参与,无疑是校园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更何况,夏沁伊本就值得拥有一个完美的未来。
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孙瑾安松开行李箱的把手,坐在岛台旁的椅子上,视线落在台面重要的橙红色玫瑰上。
不会,最近暴雨,佛罗伦萨的航班几乎都停了。
最早,也要两天后。
马婠婠似是在过隧道,声音有些空旷,信息不看,人也不关心,天气状况倒是一清二楚。
孙瑾安沉默不语。
马婠婠也没再多劝。
自从孙瑾安说她要跟夏沁伊分手后,她没少问,也没少劝,但不管怎么问,她都没办法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她只看得出,每当她劝一句,孙瑾安原本澄澈明净的眼眸就会黯淡一分。
三天下来,俨然变成了痛色。
那我明早七点来接你,你今晚好好睡一觉。
嗯。
那我挂了。
好的妈妈。
怎么?
谢谢你。
作为夏沁伊最亲近的朋友,还能选择站在相处只有一年的她这边。
别搞肉麻,等沁伊回来我还不知道哎,算了算了。你早点睡吧,未来总会好起来的。
好。
挂了电话,孙瑾安习惯性关机,把手机放在一边。
手机屏幕从白色彻底黑屏的一瞬间,孙瑾安的目光怔了一瞬。
原来,三天就能养成睡前关机的习惯。
夜色如墨,城市逐渐陷入沉寂。
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熄灭,孙瑾安在昏暗的客厅里,弯身趴在岛台上,白皙修长的指尖抚过台面,冰冷的触感让人不经意回忆起过往的片断。
她们曾在这里煮面,吃沙拉,插花,**。
一切生命里的美好,都曾在这里真实地呈现过,如同一场场加着怀旧滤镜的电影。
枕着美好的过往,没有得到良好睡眠的身体开始感到疲倦。
可即便如此,她也舍不得就这么睡去。
最后一晚。
至少,还能拥有夏沁伊的气息,最后一晚。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然从浓稠的黑变成深灰。
再美好的电影终究会结束。
伊伊
压着她呢喃的最后一个尾音
咔嗒。
玄关的门被打开。
紧随其后,像是一场无形的暴风雨自另一个时区席卷而入。
孙瑾安心头一跳,转身朝门边看去。
夏沁伊清瘦挺拔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眼前,两手空空悬着身侧,那双懒掀时睥睨众生的漆眸平静地望着她,眼底满是令人惊诧的晦暗深色,即便如此,却也藏不住那张淡漠疏冷而又过分蛊人心魂的脸。
你怎么
回来了。
诧异之中,孙瑾安下意识张口,听到自己沙哑的声线复又抿起。
夏沁伊一言不发,肩上隐约有洇湿的痕迹,让平日里清冷矜贵的人看起来有些狼狈,她一步步走向孙瑾安,空气里渐渐浸润出潮湿的气息,显然不属于万里无云的溪市。
孙瑾安无措地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开始回避她的视线。
时间在这一秒仿佛被按下慢放键,无论对于她们谁而言,这短短的几步就像是足足走了一个世纪。
终于,耳边响起夏沁伊沉冷的音质。
你这是要去哪?
第135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沁伊的出现让人措手不及。
当她站定在眼前,孙瑾安搭在膝前细白的指骨紧攥住牛仔裤布料,乌睫缓慢地颤了颤,越颤越低,就是不敢看她。
她怕目光交接的瞬间,决定好的一切都会土崩瓦解。
不过几个呼吸,她强撑着自己调整好状态,抬眸对上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沉闷的唇角往上扬了扬,不是下暴雨吗,你是怎么回来的?
她极力掩藏着眼底的担忧,喉间泛起酸涩的刺痛。
夏沁伊瞥过她脚边的行李箱,薄唇抿着,显然并不在意十几个小时前经历过的暴风雨有多猛烈,只觉得后怕。
再晚几个小时,怕是连孙瑾安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一时间,房间里冷寂无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成粘稠的胶质,孙瑾安觉得喉咙被堵得喘不过气来,指甲几乎要抠进牛仔裤破洞下的肉里。
不管是现在,还是几天后,该面对的终究是还是要面对。
虽然在社会意义上来说,分手只需要单方面就能决定。
但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默默离开,或是给夏沁伊留下一条通知信息,那是对这份感情的亵渎,她不愿意。
何况等夏沁伊回国,她们在学校难免还会碰见。
即便退不回到以前的关系,也做不成朋友,她也不希望她们之间结束得如此潦草。
窗外晨雾弥漫,白茫茫的一片,像蒙在画架上的白布,无论泼洒在画布上的记忆有多么地温馨美好,此刻都无人能瞧得清楚。
孙瑾安站起身来,攥紧行李箱的拉杆,金属棱角硌得手掌有点疼。
我租了间房,准备搬出去住。
夏沁伊在进门前的十六个小时里,曾推测过无数个场景,试图来构建出一个孙瑾安断联的理由。
生病,病得很重。
吃醋,因为在机场遇到季桐。
甚至,她连孙瑾安因为害怕太过想她索性不联系这种理由都可以接受。
唯独没想到,她要搬走。
房间里只有玄关开着一盏小灯,夏沁伊背光而立,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她看着眼前的女孩,薄唇动了动,清冷的声线裹着长途飞行的哑,却依旧透着超乎常人的平静和自持。
发生什么事了?
孙瑾安垂眸盯着自己发白的指节,默然片刻,说道:伊伊,我们分开吧。
她听到自己声音里漂浮着雾气,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窗外鸟鸣的喧嚣蓦地刺破黎明,夏沁伊怔了一瞬,似是始料未及,眼里划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无措、有难过、有不解、还有难以置信的痛色。
曾几何时,孙瑾安爱极了这双漂亮的眼睛。
漆黑,幽深,却一尘不染。
平日里的疏冷沉静已然令人着迷,而在某种时刻里,更是极为纯粹地诠释着什么是蛊人心魂。
然而此时,孙瑾安在抬眸撞上那双乌眸的瞬间,心脏像是猛地被打了一拳,酸涩的血水顺着筋脉流向四肢百骸。
她觉得胸口好闷,似是搁浅在岸上奄奄一息的鱼,再多待一秒,就会溺亡。
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地砖发出闷响,聚集起一股近乎决绝的狠劲,径自朝玄关走去。
走到门边,换好鞋,孙瑾安的手刚抓住门把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只宛若艺术品的手箍住了她的腕骨。
小臂暴起的青色血管在冷白灯光下蜿蜒如蛇,冰冷的温度自按在脉搏上的指腹传来,孙瑾安却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颤抖了一下,却还是牢牢地抓着门把,好似一松开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