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快递腊月二十八才送到,很极限的时间。
  鉴于郁葳在跟她单方面冷战,每次偷偷看她多看一会儿眼眶就发红,她一回头郁葳立刻冷脸就走,所以剪窗花这个活动喻唯就没叫她。
  丁晴最近又忙起来了,早上吃过饭出去,总是到晚饭时才能回来。
  所以喻唯把快递搬回自己卧室,但拆开之后才发现送到的货比她想象的多,大大小小的红纸,还有写门口对联的纸两卷,赠品两包,卧室书桌上摆不开。
  她把东西一摞,搬去一楼餐桌上。
  餐桌很大,分类铺开放好,先调色写对联,写完的就摊在旁边地上凉着,又拿颜料往上添色画小元素。
  郁葳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脚步没停地朝她走过来。
  喻唯放下笔,余光瞥着人影坐到自己对面,从一堆窗纸里找出配套的小剪刀,默不作声开始剪窗花。
  两个人都没先开口。
  彼此小心地用余光窥视对方,没想到窥探的视线忽然相撞,喻唯立刻低头,郁葳直接抬头,直直看着她。
  “你穿我的内衣还没还我。”她说。
  喻唯正在拆包装袋的手一抖,塑料纸摩擦发出窸窣声。
  喻唯忙说:“我洗干净晾干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一会儿就拿给你。”
  她微微低着头,视线闪躲着,小剪刀明明在对面,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在面前翻开纸张假装找的很忙。
  郁葳气得在心里直抽自己嘴巴,被玩得翻来覆去是自己,主动冷战是自己,忍不住开口找互动的还是自己。
  找她做什么?
  等她再主动,你再求爱,她再拒绝?
  郁葳冷着脸把手里的小剪刀放过去,还把剪刀尖尖调转了个方向,怕她没看见被扎到。
  做完这些,郁葳两眼一闭。
  好气!
  转身又去拿了把剪刀出来,继续剪。
  窗花买的太多,两个人剪到下午才处理完。
  “谢谢。”喻唯小声说。
  要是她自己剪,说不定弄到明天都剪不玩,桌上的红纸一大堆都在郁葳面前,成品放在一边,面前堆着小山一样的边角废纸。
  郁葳不理她,低头看着手里拿边角料剪了两个指腹大小的“囍”字,剪完被自己这不值钱的样子气得咬牙,又偷偷去看喻唯,喻唯正欢天喜地把窗花摆整齐在拍照,根本顾不上她。
  肯定又是发给程淼看。
  郁葳把剪刀和小喜字往废纸堆里一扔,扭头就走。
  喻唯就是在给程淼发,余光瞥着郁葳走了,又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
  程淼还在问她放假在家跟郁葳相处的怎么样。
  怎么样?
  挺好的。
  喻唯甚至想过如果她跟郁葳之间没发生这么多事,估计她俩的关系,仅仅是不怎么说话,应该才是正常情况。
  如果是程淼,说不定还得打一架呢。
  喻唯:你之前做物料用的材料工具还有吗?
  程淼:有,你要做什么吗?
  程淼:来我家来我家!!
  喻唯从外面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她上楼进卧室,脚步没停,提着装内衣的袋子出来,站在郁葳门口。
  声音从远及近,就停在门口。
  郁葳冷静自持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动作急慌慌地拉开卧室门,挂在门把上的袋子噗一声落在地上。
  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好好好。
  郁葳磨牙,砰一声关上门。
  又隔了一会儿,喻唯悄悄打开门,叹了口气,把掉落在对面门边的袋子又捡了回来。
  年三十一大早,三个人起床开始准备贴对联贴窗花。
  窗花剪了很多,一楼放了一包,二楼放了一包。
  丁晴贴一楼,喻唯和郁葳贴二楼。
  喻唯站在窗边找位置,光从外面透过玻璃窗和红纸落在她脸上。
  “这里可以吗?”喻唯眯着眼。
  “可以。”
  郁葳从她身后伸出手,手指上粘着透明胶带,挨着喻唯按在窗花上的手指贴。
  这个姿势,就好像是从背后抱着她。
  两个人离的很近,但胶带往窗花上一按,一触即分。
  “别误会。”郁葳说,“这样效率高,贴的快。”
  效率确实高,一次贴两边。
  喻唯看着窗纸,“哦”了一声。
  郁葳在她身后咬牙,手攥紧又松,手指贴过的皮肤被她背在身后摩挲的发热。
  她们用这种方式贴完了二楼的窗花,贴了两边卧室门上的福字,连墙上都贴了一些可爱的兔子元素。
  新年是兔年。
  过了今晚,就是崭新的一年了。
  到下午,丁晴要带两个人去老宅吃年夜饭,她这几天不常在家,但也能察觉两个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说完这件事就先看向喻唯,“跟上次一样,吃过饭我们就回来,行吗?”
  喻唯点头。
  丁晴又看向郁葳:“葳葳呢?”
  “我说不去有用吗?”
  郁葳余光才从喻唯身上挪开,说完就转身回自己房间,默认了。
  等人走了,丁晴蹙眉,小声地问喻唯:“她这几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喻唯:“……”
  “可能,”喻唯语气一顿,“过年她们队里训练暂停了,有点焦虑。”
  “是这样吗?”丁晴疑惑着,又说,“你们关系好,你说话她愿意听,多劝劝她。”
  就是因为她说话郁葳*不想听。
  喻唯心虚点头。
  老宅里人口众多。
  年夜饭不在上次宴会的花厅,在主院的一处偏房,长长的桌子,坐满了人。
  老爷子坐在一头,其他人按顺序往后坐下,喻唯跟郁葳没挨着丁晴,被排序到下一辈里,坐在一群年轻人中间。
  前面有年纪更小的,后面也有年纪稍大的,喻唯认得一些,坐她前面的都是父亲两个哥哥的子女,坐她后面的多数年龄较小,她就不知道了。
  这里面没有上次她在窗口看到的那个。
  人极多,但又极其安静。
  上菜的佣人走路都是无声的,摆在餐垫上的动作也熟练地没发出声响,连吃饭只有年龄很小的几个汤勺碰到碗会发出一点声音。
  往前面看,静的一丝声音也无。
  喻唯只听得到自己的咀嚼声,拘束压抑的没吃几口。
  郁葳直接就没动筷子,身边有人好奇地看着她俩,喻唯礼貌地微笑,郁葳看也不看,靠着椅子姿态闲散的格格不入。
  喻唯在桌子下偷偷挨着郁葳脚边蹭蹭,让她坐好。
  郁葳任她蹭,面无表情目光瞥下去看着,看得喻唯也不好意思了,把脚挪回来。
  她挪了一半,郁葳脚忽然探过来,勾住她的脚踝拉过去,两脚一并,把喻唯的脚夹在中间。
  旁边的堂姐侧目看她。
  郁葳坐的端端正正,表情矜持。
  喻唯抽了两下没抽出来,花滑运动员的下肢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撼动的。
  喻唯:“……”
  太幼稚了这个人!
  这诡异又别扭的一顿年夜饭,终于在某个时间,在前面大人们擦手漱口时结束。
  后面的小辈门都跟着起身,动作统一的像是上了同一个训练营。
  喻唯没培训过,忙抽腿跟着站起来。
  郁葳懒散地站在她旁边。
  拜年,拿红包,从主院里退出来。
  喻唯终于呼了口气,她连这处宅院里的规矩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感受到诸多约束了,窒息的很。
  旁边湖上结了冰,好像有人违规在湖上放烟花,烟花离的很近,就绽在老宅上空。
  火焰拖着长尾,燃到尽头哔啵声消散,冷冽的空气里带着各种木质和焰火混合的香味余韵。
  喻唯站在院子中间抬头,看完一朵烟花消散后又往墙边走。
  旁边月门里有人出来,拍着胸口鄙夷地斜睨着喻唯嘟囔:“吓我一跳,像个鬼一样。”
  郁葳本靠在墙边在看烟花下的小精灵,闻声脸色阴沉,立刻抬脚往这边走。
  喻唯已从院中间走过来,及时拉住她,轻轻摇头。
  “心里有鬼的东西看见天使也是见鬼。”郁葳手被拉住,嘴没闲着,“回家找找镜子吓不死算你有眼无珠。”
  “你!你说什么!”
  喻唯拉着她往另一侧的月门走,“算了郁葳。”
  “凭什么算了。”
  郁葳被拽着穿过长廊,躲进无人的花厅院落里。
  “你就这么走了?”郁葳气得瞪眼,喻唯给她气受就算了,怎么谁都给她气受,“你被欺负了,这是霸凌,你骂她啊!反驳我的时候你能说会道的,你嘴呢?”
  喻唯拉着她躲在墙角,附近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我骂她也没用,她的认知就是那样的,而且我晚上看起来确实,挺吓人的。”喻唯抿抿唇,“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会觉得我这样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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