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对这套流程很熟悉,带着喻唯先到院子里供在大柏树面前的香炉前点着,分出一半,让她拿着开始拜。
“是这样吗?”
喻唯自觉在这种地方还是要小声,不然显得不够虔诚。
郁葳点头。
喻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朝四个方位拜了一圈,闭上眼心里默念,希望郁葳演出成功,以后比赛平安顺利,得偿所愿。
拜完,喻唯偷偷睁开眼,余光瞥着郁葳。
郁葳居然也拿着手里的另外半把香在拜,抿着唇,侧脸严肃又认真。
喻唯又闭上眼默念了一遍,拜了拜。
这还是喻唯第一次求玄学,完全不懂,只能照着样子,尽量虔诚,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希望心诚则灵,以便能被任何一个过路的神仙菩萨树灵都听到。
拜完,香插进香炉里,不知道是天气太好无风,还是真的有些玄学应验,飘起来的白烟直直朝上,一点儿波动都无。
喻唯觉得这是好兆头,捏着郁葳的袖子,“我再去买些,旁边那些殿都进去拜拜。”
郁葳抿唇,顿了一下,问:“你许什么愿?”
“当然是今天晚上演出成功啦。”喻唯在嘈杂的人群中跟着郁葳挤出来,嗅着她身上刚染上的气味,心里镇定不少,“很灵的,所以不要害怕。”
郁葳恍惚了一下,侧目看着她,“谁害怕?”
喻唯抿唇,唇边浮起两个小梨涡,又拿着香跑去给主殿偏殿都拜了一圈。
郁葳看着她的背影,仰头看着树影如云的柏树,如果真的灵,就保佑喻唯永远像今天一样开心。
小寺庙地方不大,但该有的样样俱全,偏殿旁边的小房间里放着柜台,里面有各种手串,还有木牌和记号笔,里面也没人卖,只有一个功德箱,跟一个二维码。
喻唯看着站在门口对这些明显没兴趣的郁葳,自己低头选了两个手串,又挑了一块木牌,往上面写字。
“在干嘛?”郁葳见她弯腰趴在柜台上,蹙眉走过来。
喻唯瞬间瞬间捂住自己的木牌,眼睛瞪圆,又垂下来,小声说:“你不准看。”
她第一次说这种话,别扭得脸上燥热。
此地无银三百两,郁葳低头看着她发红的耳根,喉咙滑动着,往后退了两步。
“别看哦。”喻唯不放心,又特意叮嘱。
郁葳嗯声,瞥向院子里。
大柏树树干早年没有外面那圈围栏,底下部分被人摸得黝黑发亮,缠满了各色彩绳,大多褪色,露出岁月洗涤过的痕迹。
连近些年才装的围栏上,都挂满了各种木牌。
“还有地方挂吗?”
郁葳跟着写完字拿着小牌出来的喻唯身后,为了避嫌,离老远就停下脚步,视线跟着围着树转一圈,特意绕到五六人合抱才能围住的树背面。
一点儿身形也漏不出,只有声音软软地传过来,“有的,你不要过来。”
神神秘秘,写了什么要避着她?
总不会是考试求学,至于校庆更没必要,那还能是什么?
郁葳站在人群外,听人四处叩拜求姻缘,忽地脑里一闪,抿紧了唇。
该不会写的她?
求姻缘什么的……
太早了吧。
像是为了肯定她的想法似的,喻唯挂完木牌,就从树后走过来,递给郁葳一条柏木珠串。
“送你一个。”
她们是好姐妹啦!程淼带她来的时候就买了送给她过,现在她带郁葳来,也要买了送给郁葳!
郁葳不想接,低头看着喻唯摊开的掌心,听着她说:“这些是院子里这颗树自然脱落的树干上取下来的,又开过光,很灵的。”
相似的话,曾经她听过。
喻唯愣了一下,看着脸色忽然变难看的郁葳,手指蜷缩,“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她往回收,袖口里露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手串。
“没不喜欢。”郁葳抿唇,伸手接过来。
第30章 别紧张
两人回学校时,校庆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了,来晚的学生家长和往届校友陆陆续续进来,结伴或独零零散散地往综合体育馆去。
喻唯没收到丁晴的任何信息。
她目光茫然又迅速地朝四周每个经过的人身上扫过,没有一个像丁晴。
校内路灯上挂着喜庆的装饰,往体育馆去的指示牌隔不远就是一个,还有滑冰社团没报名校庆的同学在趁机纳新,但附近早就没学生了,所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也收拾东西往体育馆跑。
入秋之后,天黑的越来越早,到夜里也不像之前那么燥热,但或许是太久没下过雨,更显得闷沉。
但这点闷沉比灼热舒服太多,即便遮在鼻梁上的衣领还是会让喻唯呼吸不畅,甚至因为闷沉,有种濒临窒息的错觉。
喻唯喜欢这种感觉。
像活着。
不引人注意,但又如此确切地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一种活着。
教室里空空荡荡。
喻唯拿起靠在桌边的琴盒和桌洞里的衣服,跟背着两人书包的郁葳一起往体育馆走。
离得老远,就能听见体育馆里一阵巨大的欢呼,晚会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
但她们节目攒底,最后一个出,所以还有时间。
“紧张吗?”郁葳问。
喻唯吞了吞口水,“……紧张。”
说不紧张是假的。
手腕上得柏木珠串松松垂在虎口,所在衣袖里的手指握上来,指尖轻蹭着,珠子跟着转动。
她对求符的流程不熟悉,去庙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大师傅。郁葳倒是熟门熟路,但只对她说心诚则灵,没必要求那些。
转了一圈,最后挂了个祈福的牌子,买了两串珠子,就回来了。
现在她又觉得有一点点后悔,应该求个符的。
郁葳站在原地,侧过身,朝她伸手。
喻唯低头看着挂在她手腕上刚好合适的珠子,眼底有些艳羡,又疑惑小心地伸手贴上去。
指骨微凉,干燥。
喻唯手一贴上去,就被握住了。
她手好大,喻唯不合时宜地想着,所以郁葳如果不控制发育,说不定可以长得更高,丁晴和喻景程都很高。
不像她,又矮又小。
人影生疏地靠近,一只手拢过她的肩膀,贴在背后。
温热从身前漫延,喻唯下巴抵着郁葳的肩窝,这个姿势,握在一起的手掌相贴,鼓动的脉搏好像同频,泊泊而动。
手腕上的柏木珠子上下错开。
“别紧张。”郁葳说,“害怕你就取下眼镜,假装现场没有人,就像我们每天晚上练习时一样。”
晚风卷着树梢,吹着郁葳耳边的头发,隐隐扫过喻唯发顶。
痒痒的。
“嗯。”隔着衣领,喻唯声音有点闷。
郁葳松开手。
拥抱撤离,风吹满怀。
喻唯微微低头,余光瞥向身边的人,被拥抱居然是这种感觉。
她心里偷偷升起一股贪念,又小心翼翼地按下去。
两人隔着点半身距离,风从中间的缝隙里掠过,带着温热余韵。
谁都没说话。
冰场里节目已经开始了,从场边到场外更衣室,挤挤挨挨到处都是人。
喻唯低着头,捏紧肩上的琴盒背带,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抬头,错愕惊讶地看着郁葳。
但郁葳没回头,也没说话,只坚定地走在她前面,大步穿过走廊里的人群。
周围不时有人低声说话,隐约带着郁葳的名字,但她始终向前,没有停下,也没跟人互动。
穿过走廊,打开贴着“更衣室女”a4纸的门。
更衣室原本是杂物间,里面堆放着一些运动器材,装在纸箱里靠墙占了半间屋子勉强收拾出来一半空间,摆着几把椅子,临时充当更衣室。
中间不知道谁从哪儿弄了个长条挂衣架,一头抵着墙,横着放过来,上面挂满了衣服,勉强起到了类似屏风的作用。
喻唯从衣架另一侧绕过来看了一眼。
她松了口气,转头说:“没人。”
郁葳嗯了声。
是没人,晚会已经开始很久了,看架子上满满当当的衣服,应该都已经换好表演服,去外面候场,顺便看节目。
是她们回来晚了。
“你不换衣服吗?”喻唯放下琴盒,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咬了咬唇。
郁葳站在衣架对面,两人中间隔着挂满衣服的架子,
沉默了几秒,郁葳说:“你先换吧。”
喻唯垂眸,抿唇哦了声。
她还没在这种地方换过衣服,既觉得别扭,又略有些庆幸郁葳没过来。
她动作尽量放轻,但房间极小,横在中间的那些衣服顶多只能挡住一部分视线,勉强分隔成两个区域,但做不到一点隔音效果。
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不可避免地落在郁葳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