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任我行这话说的含糊玄妙,被揭穿心思客栈老板只是尴尬地笑笑,“不会,不会,道长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行,那就好。”
任我行表面,你心里有数,我看你心里可是太没数了。
“老板啊,这行善积德才能消灾解难。记住,做人一定要心善,不可愚昧了良心,否则命里难安啊!”
任我行语重心长地说了最后一番话,至于这人能领悟多少,那就看他自己了。
日头接近午时,一行人终是要离开这座小城。
马车驾出时,正看见城里百姓在客栈前领粥,他们一边喝着热乎乎的粥,一边议论着客栈老板的转变。
掀开车帘,任我行还特意看了看百姓碗里的白粥,是白花花的好米,米汤熬的浓稠。
“哈哈——”
任我行满意一笑,随后心满意足地打开自己随身的包裹在一本书册上写着什么。
苏珏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开口问道,“任姑娘,你刚才笑什么?”
“我啊,是笑那客栈老板不经吓。”
“不经吓?”苏珏疑惑。
“对啊,我不是和他说切不可投机取巧,否则神仙怪罪吗,那是因为他想以次充好,用库房里的烂米熬粥,
所以为了让他吃点苦头,临走时我特意在他喝的茶水里下了巴豆粉,不曾想他一害怕,根本不敢再动歪心思了。”
说罢,任我行笑得越发大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哈哈……”
许是被任我行的笑声感染,又或者是因为黑心老板吃了苦头,苏珏与许攸也跟着笑了起来,本来还矜持着的张怀瑾后来也忍不住笑出声,只有小苏元一脸冷漠。
然后,莫名的更好笑了。
“哈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在官道上挥洒,似乎在期待着下一段的路途。
……
明月姣姣,风落无处。
转眼三月将至,李明月已在外游历漂泊许久。
自从出了冀州,一路上他走过了名山大川,也穿过了无人村落。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仔细观察当地百姓的生活,试图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
这一路上,他见识到了许多民间疾苦。
那一日,在一个偏远的山村,李明月看到村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他们辛苦劳作,却仍然难以果腹。原来,这里连年干旱,庄稼歉收,村民们只能依靠官府的救济勉强度日。
见此,李明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银两分给村民们,希望能为他们带来一丝温暖。
又一日,他来到一个繁华的集市。
然而集市上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原来这里的商人们因为税收沉重,生活日益艰难。
李明月认真倾听,心中暗自记下这些百姓的诉求。
随着游历的深入,李明月还遇到了许多流浪的孤儿和老人。
他们无家可归,四处漂泊,生活毫无保障。
亲眼见到这样千里无鸡鸣的人间惨状,李明月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不知高堂之上的人可曾有所触动?
罢了,大抵是不知道。
而就在李明月游历的这段时间里他听闻陛下下了新的旨意。
三月至便将所有质子送回各州。
这些质子,都是当年为了维护朝廷与各州之间的平衡,被送到长安作为人质的。
他们远离家乡,饱受思念之苦。
如今,陛下终于开恩,让他们得以重归故里。
李明月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他曾经也是质子之一,他还记得文山世子,还记得太子楚天佑,记得长安宫城内发生的所有。
思及过往,李明月长叹一声,然后继续他的游历。
……
青山绿水,瀑布穿石。
就在浮玉山的山峦脚下,对坐着两人,青衫白衣男子手执黑子,落于棋盘上,五子相连,惹得对面黑衣之人眉头频蹙。
“裴公子,你不是说不会下棋么!”
“是不会啊,所以就下成了这副模样。”
耳边传来打闹的声音,季大夫抬眼望过去,无奈的摇头,说:“你们两个啊,一个比一个幼稚,下个棋都能吵起来。”
“季大夫,是他先耍赖的,说好的下棋,却没说下围棋,我只会下五子棋啊!”
裴尚轩“恶人先告状”,气得沈爷差点掀了棋盘。
算了,算了,不和晚辈计较。
沈爷反复吐纳了几息,很快便调理好了情绪,手下也不再留情,好啊,五子棋是吧,赶紧结束吧!
果不其然,沈爷刚落完这一子便分出了胜负,裴尚轩也不尴尬,一个飞身来到桃树上喝起酒来,“你们不是说那人写了信,就快回来了吗?”
没来由的,裴尚轩提起了苏珏,他不明白,那人为何还要再回来呢?
“没错,那小子快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胡地有没有折腾自己,许攸跟着操了多少心,小怀瑾和小苏元又长了多少。”
季大夫说完摇头笑了笑,果然人老了就是爱念叨。
“我不明白,他能远离是是非非,为什么还要回来,过安生日子不好吗?”
裴尚轩晃了晃酒瓶,酒已见底,他的问题也无人能回答他。
“罢了,罢了,他爱回来就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裴尚轩借着轻功巧劲没了踪影。
青山绿水,瀑布穿石。
景色依然。
……
三月初一,经过一路奔波,苏珏终于又回到了临江。
所谓近乡情怯,他看着不远处的城门,一时感慨万千。
不过三载光阴,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先生与闻瑾都离自己而去,十二楼也换了模样。
从前的种种皆成过往,他今日再次回到这里,就是为了斩断旧因,祈取新果。
至于任我行,还是盘算着怎么大捞一笔。
怀着各异的心思,苏珏几人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吆喝。
“还没进城的快点走!再晚就要下钥了!”
“鱼符名牒!”
“不准藏!里面装的什么,如实报来!”
城门吏不耐烦地冲人群大喊,一边使劲翻着过路人的车马。
任我行探头探脑看了一圈,又掐指一算,随后神秘兮兮地往苏珏处拱:“公子啊,你身上有城门钱没有?”
苏珏一愣:“城门钱?”
“对呀!这城门钱呢,就是敬献给城门老爷的钱。”
任我行摇着小羽扇,“这有钱送进门,一路行走顺,而且呀,这钱必须现付款,概不赊账,若是没钱,那就请打道回府,你们难道没听过?”
苏珏闻言,眉头微蹙,忽地停住了脚。
不过一年的时间,西楚又添了很多磨人的规矩。
跟在他身旁的许攸也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苏珏,又转向任我行,“你的意思是,这钱是必须给门吏的了?”
“哎呀,不然,不然。”任我行装模作样地摇头。
苏珏越发好奇,“哦?那是为何?我知道修建城门极有讲究,要天时地利人和,还要风水阴阳八卦。若是天灵地秀盖得好了,这城门能迎财接福,若是盖得不好,便会连累一城。
所以百姓会自愿拿出城门钱,然后借助四方旅人的生气拜城门,让修得不好的城门变好。”
任我行嘿嘿一笑,“公子说的极对,但如今的城门钱却不是为了这个。”
“那到底是为何?”
许攸忍不住问,他抬头向前望去,城门进出的人越来越少,太阳也越来越低,再不快点走,他们可真的要被关在城外了。
若真进不去,就让小苏元带他们跳进去。
任我行目露精光,指着城门说:“从前是为了积福,现在就只是为了敛财了,这两年收成不好,税收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什么买卖税,打水税,吃饭税,甚至还有拉屎税,真是闻所未闻!
去年为了建造登仙楼,没少耗费人力物力,你们看看,现在九州各处人丁稀少,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
话音未落,她的扇子就被人抽掉。
“哦——”
苏珏微笑着,捏着任我行的扇子大步向前走,“我明白了。”
从前还是城门吏借什么门神的噱头贪赃枉法,一城之兴,全赖城内上下一心、为民谋福,哪有靠城门决定的道理?
如今却是正大光明地搜刮民脂民膏,真是令人瞠目。
任我行见自己的扇子被抽走,追上去就抢:“哎我说你这人!”
苏珏走的潇洒,手里也没闲着,轻轻一拂,任我行便抓了个空,又一转,绕过任我行另一只手,最后才卖个破绽,让她抢回去了。
“我跟你们说啊,到了城里,可就是天高任鸟飞了,”任我行喘了口气道,“咱们几个有缘,但奈何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