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虽然她的爱情未能如愿以偿,但她却找到了另一种生活的意义和价值。
她明白了人生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责任、有亲情、有友情……
而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楚云轩,也渐渐淡出了她的世界。
她不再去追问他的心中是否有她,因为她知道,无论答案如何,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她学会了与自己和解,学会了在孤独中寻找力量,在寂寞中绽放光芒。
然而得知天佑自刎的那一日,她的世界再次崩塌。
在那夜的梦中,她再次回到了那熟悉的外祖家,看到了外祖那亲切的面容。
她扑进外祖母的怀抱,放声大哭:“外祖母,我好想你们,宫中的生活好累,我好痛苦。”
外祖母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丫头,别怕,有外祖母在。”
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吹散了眼前的一切。
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宫廷之中,泪水早已浸湿枕头。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她渴望已久却又如此短暂的梦。
失去儿子后的张皇后,在这无尽的痛苦和孤独中,唯有梦中那未入宫时的岁月,能给她带来一丝慰藉。
但梦终究会醒,而她的人生,却已无法回头。
“皇后殿下,该起了。”
夏邑的声音将张皇后彻底拉离梦境。
她恍惚的睁开眼,日光已透过窗洒进来,依旧是个明媚天儿。
话音未落,只听殿外略起喧哗之声,张皇后蹙眉,却见已有宫人急趋入殿:“娘娘,南仪夫人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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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朝,连灾之年。
端慧太子楚天佑薨逝不过一月,南仪夫人逝世,年二十四岁,谥号“康定南仪贵妃。”
贵妃薨逝之后,张皇后也长伴青灯古佛,长安宫城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而听到南仪夫人的死讯后,楚云轩并无多少悲伤之意,能给她的,不过是无尽的哀荣。
晷针投出的阴影移下寸片,长街之上,纵使最最幽偏的狭角,终也都停满了白日颜色。
烈阳之下,穆羽一身甲胄,敛眉低首,暂辞过她所服侍的君王,去尽它近日新换了的另一职守——端慧太子的陵寝。
做官做到此等程度,照理说早不必如此。
陛下身边片刻离不开人忠心侍候,因此多半时候,穆羽的职责,便是日日如一的,栉风沐雨着,伫立于行銮所在,宫室之侧。
不过话说回来,整座禁宫,何尝不过陛下足下方寸,况且太子殿下薨逝,陛下心痛万分。
所以她这个安保工作,这样子论起来,倒也屈尊做得。
她当然并不如此分说。
而且她夫人的家里此时出了事,她更不能袖手旁观。
来到端慧太子的陵寝,穆羽正好碰见前来祭奠的杨兰芝,二人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各自行礼道别。
看着杨兰芝离去的萧瑟背影,穆羽突然心有所动,只觉得这诺大的西楚王朝也变得清冷萧索。
……
初春微凉,苏芷若与苏芷纭与坐在院里,身旁篮中放着早晨在山里摘的草药。
苏芷纭靠在楠树下,玉指轻捻在篮中挑拣,鬓发扫过颊边她却不为所动。
苏芷若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发愣望着不远处的山麓。
“想什么呢?”
苏芷纭朝她弹弹手上沾的的水珠,苏芷若被水珠弹回了神,笑着擦了把脸道:“没什么,不过是早上季大夫提醒我,先生的生辰就在这几日了,要我们抓紧准备起来。”
“是该准备起来了,从前十二楼还在时,每到先生的生辰,最是热闹。”
一想到昔日种种,苏芷纭忍不住心生忧闷,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是十二楼重新给了她们栖身之所,还教给她们许多本领,无论旁人眼中十二楼如何,在她们心中十二楼是永远的净土。
青莲先生也是至高至洁的存在。
“公子也不知道什么能回来。”
再一想到不知苏珏归期几何,苏芷若也是满心惆怅。
山中时日不知年岁,却知山下疾苦。
她们虽为女子,心中也有志向。
“是啊,也不知公子在胡地过得如何。”
两位姑娘各自怀揣着心事,只盼着苏珏能早些回来。
……
这日正值胡地休沐之日,春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胡地之上。
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苏珏与楚越决定暂时放下繁重的公务,一同外出游玩,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他们骑着马,穿过城中的街市,远离了喧嚣。
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无垠的大漠展现在他们面前。黄沙漫漫,天际与地平线交织成一幅壮丽的画卷,让人心胸豁然开朗。
苏珏与楚越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明。他们并肩而行,踏入了这片神秘而广袤的土地。
大漠之中,风沙时起时落,仿佛是大自然最原始的呼吸。
两人或快马加鞭,追逐着风的足迹;或缓缓而行,享受着这份宁静与自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西沉,天边泛起了绚烂的晚霞。
金色的阳光洒在大漠之上,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金辉。
苏珏与楚越找了一处高地停下,静静地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
“你看,这大漠的落日,多美啊!”楚越轻声说道,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可忽视的光芒。
苏珏微笑着点头,他转头看向楚越,只见她的脸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而动人。
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楚越的手。
“是啊,很美。但在我心中,最美的风景,始终是你。”苏珏深情地说道。
楚越闻言,脸颊微红,她抬头看向苏珏,眼中满是柔情与幸福。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大漠的落日渐渐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星辰点点。苏珏与楚越在篝火旁围坐,分享着彼此的故事与梦想。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映照出他们眼中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希望。
这一夜,他们仿佛回到了最纯真的时光,忘却了世间的烦恼与忧愁。他们知道,无论未来道路如何坎坷,只要彼此相伴,便足以应对一切。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大漠之上时,苏珏与楚越已经踏上了归途。
回到侍中府后,苏珏今夜入睡得格外香甜。
及至月上中天,多年前的那个梦魇再次缠绕在苏珏的脑海之中。
挥之不去,又异常清晰
哗啦——哗啦——
又是那时那地,这一次,天际落下的是一场风雪,雪花似发疯战马似的,只闷着头冲,直往苏珏的衣领、袖口、靴子里钻,冻得他从心里发寒。
他怎么又到了这里?
风雨打在苏珏略显苍白的脸上,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
冬雷阵阵,战鼓轰鸣。
他举目望去,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里是他曾经夜夜梦到的战场,也是他那大半年来最挥之不去的惊惧。
依旧是平原绵延数里,一望无际。
忽然,风止,雪停。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硝烟。
而苏珏每走一步都会直直地穿过玄铁重甲的士兵。
他们早已死去多时,却死不瞑目,手里还长枪紧握。
而苏珏十分清楚,他本不属于这里。
“书珩!!!”
那一声绝望凄厉的叫喊声再一次冲破重重风雪,苏珏寻声看去。
入目一片血红,世子李书珩又死在了他的面前。
李书珩跪在焦土中,一柄长剑刺穿脖颈。
身下蜿蜒的血染红了漫天的白,直到那抹红流到苏珏的脚下。
苏珏狠狠后退一步,他的牙关咬的死紧,仍忍不住打着颤,一双明亮眼睛完全红透。
李书珩又死在了他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梦到这可怕的一幕?
难道他还是无法挽回这个结局吗?
而方才那声凄厉的“书珩”,毋庸置疑,是冀州王李元胜的声音。
只见李元胜满身血污,手里战旗紧握,虽然身受重伤,依旧站得笔直。
顺着李元胜的目光看去,对面黑色的战旗张扬着身躯,上面绣着的图腾是一匹奔腾的战马。
战马,又是战马!
苏珏浑身震颤,拼命去想那战旗的来历,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想起来!
苏珏像是着了魔一般,不停逼迫着自己。
但事与愿违,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自暴自弃地看着风雪簌簌,又是一次历史的重演。
怎么还是那般心痛呢……
刹那间,天地间寂静无声,风起,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