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夕阳的光洒在白马雪白的皮肤上,隐隐泛着金光,永孝哥哥微笑着朝她招手,王兄调皮地驾着另一匹扬长而去。
梦溪呢,他永远都跟在自己的身后。
青莲先生倒在血泊中,面前漆黑的鼎被烈火烹得滚烫,而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冷。
眼前是一片血色
她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听到动人的京韵,再闻一闻回家路上的百草香,甚至再亲眼看看苏珏口中的那个太平盛世……
第130章 玉长绝(一)
月色如水, 照耀着胡地绵延。
在金元鼎和太子的支持下新政令得以颁布实施,然而新政令大大限制了贵族的既得利益,他们纷纷站出来阻挠;普通民众虽心向自由, 却畏惧强权,犹豫不决;更有外族势力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太子虽出手弹压, 但收效甚微, 许多贵族不过表面应承, 实际上还是我行我素, 根本没把新政令当回事。
所以明眼人都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楚越也深知,要打破旧有秩序, 必须先从思想上改变胡地的人。
所以这些日子她四处宣讲自由、平等、博爱的理念, 鼓励胡地的百姓追求更好的生活。
同时,她提出了一系列经济改革措施,如发展农业、手工业,促进商品流通, 增加税收以支持军事建设。
她还倡导建立军队,加强训练, 提高战斗力, 以抵御外敌入侵。
此时的楚越刚有机会歇息片刻, 可不知怎的, 她只觉得耳边吵闹异常。
什么端正?什么堂弟?什么风骨?
怎么有人说话?
然而之后的一声“闻瑾”, 彻底让她明白了什么。
她大约是发了梦, 梦里她成了韩闻瑾韩大人。
楚越记得, 那位韩闻瑾韩大人生在文学世家, 长于公卿门第。
他的父亲韩仲远, 乃是第一史官,一生致力于记录国家大事,秉持公正之笔,不为权势所屈。
这是一个春日的清晨,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韩书桌上,金色的光斑与桌上散落的竹简交相辉映。
彼时还是孩童的韩闻瑾正低头翻阅着父亲精心编纂的史书,眉宇间透露出超越年龄的专注与沉思。
突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韩仲远身着素袍,缓步而入。
“闻瑾,又在看史书吗?”韩仲远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带着几分父亲特有的慈爱与期待。
韩闻瑾抬头,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与对父亲的敬仰,恭敬地答道:“是的,父亲,孩儿正在学习您编纂的史书,希望能从中领悟到史官的责任与使命。”
韩仲远微微一笑,走到书桌旁,轻轻抚摸着那些泛黄的竹简,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自豪。“闻瑾,作为史官,我们的职责重于泰山。
历史是历朝历代的记忆与根基。作为史官,我们不仅要记录下每一场战争的胜败、每一次政策的变迁,更要捕捉到那些隐藏在宏大叙事背后的微小细节,那些能够触动人心、启迪智慧的故事。”
他转身,目光深邃地望着韩闻瑾,继续说道:“然而,记录历史并非易事。它要求我们不仅要有广博的知识、敏锐的观察力,更要有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品格。因为,史官之笔,既能颂扬美德,也能揭露罪恶;既能传承文明,珩能警醒后人。”
韩闻瑾听得入神,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父亲,孩儿明白了。作为史官,我们要以公正之心,记录真实之史,不畏强权,不惧压力,让后人能够通过我们的文字自查自省,不重蹈覆辙。”
韩仲远满意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闻瑾,你能有此觉悟,为父甚感欣慰。
但记住,史官之路,并非坦途。它需要我们不断学习,不断反思,不断修正自己的偏见与谬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加接近历史的真相,更加忠实地履行我们的职责。”
言罢,韩仲远从袖中取出一卷珍贵的古籍,轻轻放在韩闻瑾面前。“这是为父珍藏多年的《春秋传》,你且拿去研读,定能有所收获。”
韩闻瑾双手接过古籍,如同接过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
楚越深知,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开始与韩闻瑾交融。
岁月流转,韩闻瑾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逐渐长大。
他文采过人,风流倜傥,乃是当世的翩翩公子。
但命运弄人,新朝初立,他的父亲却死于非命。
后来,他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也进入朝堂成了史官。
他以笔为剑,以心为灯,是那般的从容与潇洒。
楚越欣赏他,敬佩他,此刻也成了他。
……
丝竹声声,香味氤氲。
再一转瞬,楚越来到了临江的十二楼。
这一次是韩闻瑾与苏珏的初见。
十二楼里人声鼎沸,动人的琴音缓缓流淌。
一曲毕,楚越抬头看去,此时的苏珏正撩开珠帘看着下方的舞台,面纱下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唯此一眼,便是万年。
只见苏珏脚尖一点,借着绸布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舞台的中间。
众人皆失了言语,一室寂静。
楚越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
台上的苏珏随着乐音起舞,华丽的丝绸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般熟练的开合挥舞。
原来,这便是刚柔并济之美。
鼓瑟钟笙弹奏出的音乐如同一阵东风,那是从贺兰山吹来的风,所有人仿佛听见茫茫大漠之中,有驼铃声自远处传起。
金色的沙海默默流淌,长河落日在天边交汇,有北风呼啸而来。
苏珏的身姿伴着乐声,被裹紧在这片苍凉的忘我之境。
他在台上翩翩起舞,那绽放在沙漠里的绝世之舞尽数倾泄在十二楼的舞台上。
轻盈的衣摆随着舞步飞舞,时不时露出苏珏那双形状优美的白皙小腿。
身姿风韵已是上乘,容貌冠绝便是锦上添花。
乐音渐急,似乎有篝火在能能燃烧,炙热的火焰冲破天际,火光与人共舞,呼啸而过的风将火焰勾起,而那火光在演奏一首无名的悲歌。
当真是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
明明是在十二楼,楚越却好似看见苏珏的脚尖跃动着火光,他的手中如同托着大漠的落日余霞。
在某一时刻,苏珏划破了时空,他是拥有山川河海的上古神明,他身上浮现出不可名状的神性。
楚越在他的世界里不经意的沾染上了神意。
但某一瞬间,她却一心想要将神明拉入世间的泥潭。
所有人都于三千红尘中苦苦挣扎,你又凭什么高高在上独善其身。
乐音到了高潮部分,苏珏双手反弹琵琶,一脚提起,腾踏跳跃。
一舞结束,苏珏稳住身形,轻扬衣袖,仿佛抖落漫天的星辰。
台下的人连说话都顾不上,只顾着死盯着台上的美人,一些心急的已经想倾家荡产买下与其春风一度的机会了。
恰好此时苏珏的面纱滑落,众人这才看清苏珏的庐山真面目。
冰肌玉骨,星转双眸,长发如瀑,竟好似上等的墨玉锦缎。
那白衣若雪,于领口处有流云倾泻而出。
脸上精心描绘的芙蕖更是为其平添了一丝媚色。
苏珏擎着淡淡的微笑,只是静静的站着,却是只疑神仙落凡尘。
古语有云: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好!”
有人带头往台上扔掷金银,余下的人争相效仿,那真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各种金银珍珠财宝差点砸到谢幕的苏珏。
“各位,舞也看了,若想与苏珏公子春风一度,得让他看到你们的诚意啊!”
隐于幕后的青莲先生终于现身,她的话音一落,更是引起了一阵骚乱。
“我愿出黄金百两!”
“我愿用张府所有的金银财宝!”
“我愿意……”
“鄙人有夜明珠一颗!”
围在舞台下的人群争先恐后的开出自己的条件,但苏珏一直不做声。
是啊,他怎会对这些俗物动心。
众人竞相出价,这无疑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楚越知道,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唉,都是俗人啊。”
一道浑厚富有磁性的男声自哄闹的人群中传来。
此刻的楚越就是韩闻瑾,她眼神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苏珏。
“苏珏公子虽然舞姿上乘,但终究还是不入流的把戏,只是不知苏珏公子文采几何啊?”
苏珏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位身穿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
虽然过了而立之年,气质儒雅随和,依然是风度翩翩,虽然腰上挂着佩剑,但是知书达礼。
他对着楚越(韩闻瑾)略一行礼,“不知大人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