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男人的声音低哑而模糊,像带着磁性的颗粒摩擦心底软肉,惹人战栗,密密麻麻。以尹泽川的高度保持这姿势接吻着实对颈椎不太友好,尹泽川干脆放开李寒露的肩膀,长臂一揽,搂住她的后背,另一手拦她后腰,将她整个儿圈进怀里。
湿漉的胸膛与手臂弄湿了睡衣,李寒露几乎要在对方身体的热量中颤抖。这次接吻她没踮脚,只略抬起下巴,尹泽川亲得费力,干脆单手抓着李寒露的大腿将她直接抱起。
身体骤然腾空,李寒露本能搂住尹泽川的脖颈,胸膛贴近,大腿顺势夹在他的腰上。
这样总算能亲个尽兴。尹泽川初时还只是磨蹭李寒露的嘴唇,很快便顾不得循序渐进,强行撬开对方齿关,勾她的舌头,舔她的上颚,舌尖在她口腔中刮走每一丝甜美唾液,味蕾交叠,吮吸如蜜,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露露,”许久,尹泽川终于放过在亲吻中泛起艳红的一双嘴唇,与李寒露蹭着鼻尖,哑着声音哄她,“把衣服脱了。”
睡衣湿得不成样子,没法再穿。李寒露努力眨动困倦的眼,整个人轻飘飘挂在尹泽川身上,即使知道对方的身体变化,说出的话依然纯洁如赞美诗。
李寒露说:“我困了。想睡觉。”
要说困确实是困的,昨晚没睡好,今天忙一天;但要说不困,哪怕酣战一场体力也够用。
李寒露说不上来她这话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只是心里别扭。
尹泽川深深看她,那眼神像是要凿开她的颅骨,将她一切小心思看得清楚透彻。李寒露也不躲,就让他看,眼皮倒是愈发沉了,如坠梦里。最后眼神博弈以尹泽川的鸣金收兵告终,尹泽川将额头埋在李寒露颈窝,磨蹭片刻,声音闷闷地传上来,“去换套睡衣。你睡衣都湿了。”
“嗯。”
“你先睡。我马上来。”
“嗯。”
这两声答应有点乖,尹泽川在李寒露耳后快速亲了一口,将人放下,又意犹未尽再次吻她嘴唇,“去吧。”
虽说尹泽川一向有绅士风度,但男人有兽性的时候不能用人性推断衡量。再不跑就有跑不了的风险,李寒露扬长而去。
快速换了睡衣,滚进被窝,李寒露的确困倦,一沾枕头就开始神游。不知过了多久,卧室外的灯光暗下,房门轻轻合拢,被子撩起一角,身旁位置下陷。
李寒露迷迷糊糊,手脚并用往身旁的男人身上爬,硬是从他身上滚了过去,然后把人往另一方向推,“咱俩换个位置。别压着你手。”
惯常李寒露睡右,尹泽川睡左,现在尹泽川伤了右手,李寒露怕他被她在睡梦中压得伤上加伤。
“好好好。”尹泽川答应着,把人捞进怀里抱好,又拿起手机瞄了眼时间。“还差一分钟就到零点了。”
李寒露眼睛都没睁,往尹泽川怀里钻,嘟嘟囔囔地问,“……需要守岁一分钟吗?”
尹泽川低低笑了一声,“需要。”
李寒露努力尝试,发现撑不起眼皮,只能用尽意志勉强维持不要睡去。当这一年好的坏的彻底过去,屏幕上的时间瞬间清零,尹泽川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新年快乐。”
李寒露在尹泽川的下巴蹭了蹭额头,半梦半醒,“新年快乐。”
“露露,祝你永远快乐。”
睫毛微动,李寒露终于费力睁开了眼。
“祝你,万寿无疆。”
第23章 “鳞翅目昆虫等待四千万年,终于等到命运的相遇。”
大年初一, 李寒露睡了个好觉。
窗帘将自然光遮得严严实实,但时间应该不早。之前积压的疲惫与困倦烟消云散,李寒露长长伸了个懒腰, 又往被子里扭了扭,脑袋埋进被窝大半。
过年正是适合赖床的时候,可惜尹泽川向来早起, 身旁的位置已没有人。李寒露在被窝里扭得欢腾, 忽然摸到枕下有个东西, 硬硬的, 像个盒子。
是个小首饰盒。
盒子打开,里头置着一只黄金花丝手镯,小巧纤细, 秀美精致, 上嵌一颗极亮的鸽血红宝石。只可惜这手镯看着内径太小,李寒露正闷声嘀咕要怎么戴,没想到刚把手穿进去,掌骨挤了挤, 压在掌骨上的重量忽然一空,手镯竟就这么稀里糊涂套上了。
多一分太大, 少一分太小。正好。
李寒露没戴过黄金, 觉得老土, 都是年纪大的人才喜欢的, 可这手镯花丝细腻, 巧夺天工, 宝石更是点睛之笔, 搭配起来愈发衬得手腕白皙。李寒露越看越喜欢, 正欣赏着, 卧室门开,尹泽川走进房间。
“睡醒了?”尹泽川单腿半跪上床,探身在李寒露脸颊亲了一下,“新年快乐。”
李寒露兴奋地晃晃手腕,“新年礼物?”
尹泽川笑道:“压岁钱。按我家的规矩,压岁‘钱’只能是钱,所以现金可以,转账不行;送金可以,送玉不行。”拨了拨李寒露垂落的头发,掖到耳后,“喜欢吗?”
“嗯。”李寒露将手镯在腕上反复转了两圈,突然又问,“那你给尹铮压岁钱都给什么?”
“给钱。”
“现金的话……要给多少现金?”
“我给一万,他爷爷奶奶也一人给一万。前两年过年尹铮抗议,嫌少,说不转账的话就给银行卡吧。我和他爷爷奶奶一商量,都多大孩子了要什么压岁钱,后来就都不给了。”
李寒露乐得仰进被窝。
尹铮也太惨了。
尹泽川笑着看她,等她笑够才问,“还想睡吗,还是起床?早饭快要好了。”
李寒露瞪大眼睛,“厨师来了?不是说今早要做西红柿炒鸡蛋吗?”
昨晚包饺子已经够忙活,西红柿炒鸡蛋没来得及排上日程,两人遂说好将这作为大年初一头一道菜。说到这事,尹泽川的笑意隐去了些,“手都那样了,做什么西红柿炒鸡蛋。”
“哎呀没事的。”李寒露掀开被子跳起来,伸长胳膊,让尹泽川抱。尹泽川张开手臂,李寒露跳进他怀里,又问,“厨师做了什么?”
尹泽川抱着人往外走,耐心回答,“有虾饺,有叉烧酥,还有黑松露滑蛋。”
“干蒸呢?”
“想吃让他现在做,原料都有,但是可能要费点时间。”
“不,不要干蒸。”李寒露摇头,“缺维生素,那再加个西兰花。”
“好。”
“再煎两片培根吧。”
“今天好像没有培根,明早再吃怎么样?今天有牛小排。”
“还想吃寿司。”
“这个厨师不会做寿司,想吃寿司的话晚上叫其他厨师过来。”
“寿司都不会做当什么厨师啊?”
“嗯,等我去批评他。”
李寒露故意矫情、耍赖、无理取闹,尹泽川竟也配合着哄她,始终笑意盈然,不厌其烦。其实李寒露也就是随便说说,她对吃没那么挑剔——小时候也挑剔过,公路旅行的那段时间什么毛病都治好了。
虾饺刚从蒸屉出来,薄皮晶莹,热气滚滚。李寒露没等坐下,就馋得试图徒手捏起一个来吃,可那蒸汽烫人,李寒露左试右试下不去手,只好怨念作罢。
尹泽川看得发笑,亲自给她拿了筷子,又让阿姨端上蘸料,李寒露这才大快朵颐。
“艺术馆过年期间加了些新装饰,”尹泽川在李寒露对面落座,“想不想去看看?”
“不了吧。”叉烧酥上桌,李寒露立刻被拽走注意力,“这两天有事要忙。”
李寒露没说是什么事,尹泽川就也没问。吃饱喝足,阿姨和厨师收拾过后离开,李寒露仰进沙发,拿手机给电视投屏。
“在看什么?”
屏幕中一片绿意苍翠。镜头推移,昆虫鸟类自枝叶掩映中出现,远处传来雀鸣,螽斯振翅声如竖琴。
“我去年——”李寒露答了一半,又改口道:“前年拍的纪录片,讲植物的。”
为了拍这片子李寒露仨月走了七个省份,大夏天进广西雨林,好几次被蚊虫叮得过敏,直到现在看见六条腿的和八条腿的都打怵。电视音量渐小,直至无声,尹泽川坐到李寒露身边,诧异地略挑起眉,“为什么关声音?”
“解说词是我写的,写完很喜欢,就问我上司能不能让我配音。他让我试了一下,然后说我声音不稳,还是用专业配音好一点。”李寒露撇了撇嘴,满脸心不甘情不愿。金色鸢尾临水摇曳,花瓣掬起清晨露珠,随着字幕显现,李寒露专心地轻声念诵。
“六百年前,卢瓦尔河畔,金色鸢尾盛放于猎猎作响的法兰西王室旗帜。圣女贞德解救奥尔良城,在战场上扬旗高喊,‘爱我的,跟我上!’”
尹泽川全神贯注凝视李寒露的侧脸,看她穿越丛林,分花拂柳;看她俯仰之间,雕花刻叶。李寒露察觉这视线,扭头看他,别扭地缩缩肩膀,“看我干什么?”
尹泽川向她伸手,“过来。”
李寒露爬进尹泽川怀里,躺好,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看电视,还将他拇指上的扳指转着玩儿。尹泽川低头贴近对方,鼻息落在李寒露额角,“怎么会想着拍这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