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们在干什么?把笔捡起来!”
  老师横眉立目,崔真真侧头,只见黄东玄脚尖一勾,拉长胳膊挑起钢笔。
  校服敞开着,露出里头图案花俏的衬衫。他不知何时代替了先前的男生,大咧咧躺坐在她身后的座位上冲她摇头晃脑吊眼皮,做出一个鬼脸。
  结合刚刚怪异的疼感与系统播报:“检测到原版剧情,为替时书雅出气,黄东玄伪装好人哄骗李允熙孤身前往高级会所,并向其注射不明液体致使昏迷。”
  不难推测他也对她使用了同样或类似的药物。
  手段恶劣,胜在简单有效。
  墙角监控器一闪一闪烁红光,瞧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崔真真不动声色眯了眯眼。
  下一刻,她攥紧桌角,连人带椅翻倒在地。
  什么情况?!
  周遭立时爆发尖叫。
  第104章 妈妈
  考生倏然倒下,引发考场混乱、老师慌忙维持秩序、黄东玄提早离场、教导主任匆匆赶来,将人背往医务室……
  一切宛若剪辑镜头般快速切换衔接,直至考试结束,收到消息的全素儿和李允熙先后跑来,崔真真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稍稍放下戒备,意识彻底断线。
  黑暗中唯有寂静。
  再睁眼,铅灰色西装映入眼帘。
  四下洁净的医务室,闵老师堪比片场模特,坐姿优雅,双腿交叠半靠沙发中,用红笔勾对试卷。
  见她醒来,淡淡地感慨一声:“可惜了,接近满分。”
  “黄东玄给你注射了违禁药物,娱乐场所常见的一种‘迷魂药’。他私自更改座位,座位的原主人和监考教师理应知情,然而前者无故缺考,处于失联状态;后者声称只负责下午的考场,所以不清楚与上午有异。”
  “更巧的是,一个年段八个班级,只有你们所在的教室监控上周损坏,没来得及检修换新,也就没能录下任何客观证据。”
  放下试卷,她噔噔走来,给不慎掉落陷阱的学生递上一杯温水。
  “你妈妈不接电话,于是校方联系到我。”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不包括数学,你错过三门考试。我代替你向校方和竞争对手申请重考,出于理亏,校方同意了,代价大概是要你息事宁人。时书雅暂未回复,后续事件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靠你自己争取了。”
  “头还痛么?”
  白炽灯散发光辉。没想到一番严谨公式化的言论后紧接关心,崔真真微怔,有些迟疑地碰了碰头侧:“可能后遗症……”
  “你自己摔的。”
  闵老师面无表情道。
  “该药卖点在于口服半小时内发作,注射十分钟,持续作用约五小时。对方目的在于妨碍你其他几门考试,如若缓冲时间充足,想必能把人证物证清理得更干净。但没料到你将计就计,当众夸大药性装昏厥,倒是把他吓得够呛。”
  ——做得不错,够果决,也够很。
  总觉得她想说这个。
  “你的朋友们很尽心,帮忙问了一圈,威逼利诱各种方法都算上,有个别同考场生表示愿意作证看见黄东玄拿钢笔扎了你一下。真假姑且不论,她们的立场前提是对时书雅团伙怀有不满,却又不想惹祸上身。”
  偏偏黄东玄来头不小,背后的时书雅则是top级人物。这样一来,监控、老师、同学统统指望不上。
  大脑缓慢分析信息,崔真真抿一口水,问起钢笔。
  “它是唯一能为你说话的证物。”
  对方抽张纸巾,捏起长条形金属体。外表光滑反光,像极了普通钢笔,可只要找到机关,轻轻一按。尖针出壳,以侧面滑片为推动,俨然是一支注射器。
  “针筒里有未用完的药液,和你的血液检验报告吻合。笔身上或许残留着黄东玄的指纹,但,交到司法部门鉴定就不一定了。”
  韩国警察不过是财团的看门狗罢了,摧毁证据、扭曲真相,一向是他们的特长业务。恰恰拿捏这点,黄东玄才敢把手伸进校园,众目睽睽下犯案。
  崔真真不打算白受气,既然常规路径走不通,那就采用他们的游戏规则。
  【可以帮我吗?】
  头部昏昏然胀痛,她揉着太阳穴,发出简讯。半小时后,一身酒气的黄东玄双腿岔开坐在校长办公室内,好似套上绳索的狗,被他爸妈摁头道歉。
  “实在抱歉呢,崔同学,都怪我家孩子太大意了,听信别人的谎言,误以为里头装着葡萄糖才会拿来使用的。他其实有低血糖来着。”
  “一定是低血糖发作,一时慌乱才闹出天大的误会!看在他如此歉疚的份上,还请不要计较!”
  左一句右一句,两人脖上的钻石项链、黄金腕表、戒指闪闪发光,面上堆满假笑。
  闵老师提了提唇:“依照法律规定,黄东玄对我的学生注射液体含有精神类药物成分**,属于违禁,持有、买卖、服用者可处10年以下有期徒刑或1亿韩元以下罚款。意思是,只要受害者坚持不和解,二位大意的儿子有机会坐牢。”
  话里话外,公事公办的架势极为慑人。
  黄姓夫妻不禁交换眼神。
  “请问这位是……”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等她们应声,黄东玄挣脱束缚,目光鄙夷而厌恶:“不就是想要钱?一亿还是两亿,我给你。”说着便把腿抬起来,当着副校长的面架上茶几。
  “黄同学……”秃头副校长欲言又止。
  “我不要钱。”
  崔真真说。
  “你别给脸不要脸!”
  黄东玄骤然暴起,大伙儿吓了一跳,唯独姓闵的女人结冰块似的一动不动。崔真真语气平和,报出一个名字:“南在宥。”
  西八!!
  黄东玄的脸绿了转红,很快涨成隔夜的臭猪肝色,再次被爸妈一左一右又拉又按着坐下。余光瞄见杯子,他仰头灌一嘴热水,烦躁地问:“你想怎样?”
  “向我鞠躬道歉吧。”
  就这么简单?夫妻俩喜出望外,赶紧低声许诺零花钱,新车、新鞋,全球限量版,想要什么都行,只要他能摆平自己的烂摊子,别牵扯到企业!
  黄东玄只得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胡乱点一下下巴:“行了吧?”
  “可以低一点吗?”
  事真多,他啐了一口,把头低下去。
  “再低一点吧。”
  千劝万骂,黄东玄终于肯折一点腰,上身与腿大致呈一百二十度。
  “行了吧?”他忍着火气问。
  话音刚落,一盏陶瓷杯在他的头上砸破,茶水顺着头发淅淅沥沥淌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崔真真顺手抄起茶几中央的花瓶,啪一声脆响。
  “哦莫哦莫,天哪!这是在干什么??东玄啊!”
  “你这丫头!!”
  “死婊子,我去你祖宗十八代的——”
  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爸爸动怒,妈妈心疼,一旁的副校长满脸写着‘这下麻烦了,烦死了’。
  黄东玄呲目欲裂,血从后脑勺流到脖子,眼看着要冲上来咬人,崔真真又说了一次:“南在宥。”
  真好用啊。
  她伸出手:“手机,给时书雅打电话。”
  “崔同学你、你最好适可而止!”
  “给她啊!都怪京代那个,把你当枪使,出事压根不管我们,你还护着她干什么呀傻儿子!难道要我和你爸爸替你下跪认错吗?”
  “妈!别说那些!”黄东玄紧锁眉头,终究从裤兜里摸手机,交了出去。
  别墅泳池,巨大的玻璃映着月亮,水波轻轻涟漪。
  叮咚叮咚咚,手机响起铃声。
  哗一声,时书雅泼水而出,伸手抹脸,拿毛巾的同时先看了一眼秒表:六分三十二秒,接近专业运动员的憋气成绩。而后才按下接听键,外放。
  “时书雅,我接受你的挑战。”
  哈?
  界面显示黄东玄的名字没错,结果冒出来的却是崔真真的声音?发神经么,大晚上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做梦没醒?
  她欲张嘴,冷不防听到一声:“我知道你的秘密。”
  “你最见不得人的、夜夜梦见的秘密。”
  *
  “小姐?”
  游泳馆外的佣人捕捉到异响,探身询问。
  时书雅依然泡在水中,好半晌挤出一句:“没事。”
  低下头,通话不知何时已被挂断,回拨只余忙音。
  没由来地,她打了个寒战,感到冷。
  黄东玄发癫前不打招呼,起初听闻崔真真下午出于某种原因旷考,她以为对方在耍花招,完全不清楚内情。后来一个姓闵的女人通过校方传话使她洞悉整件事的轮廓。
  老实说时,书雅对黄东玄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好感,只觉得他蠢。简直蠢到家了,净做些没意义的事,难不成真认为她会输?
  她,时书雅,输给崔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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