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估计在做功课,熬夜到快犯困了,难怪肯接电话。
这么想着,宋迟然笑了笑,发出的气音化作一团团雾打在耳膜上。
崔真真把手机拿远,开免提。
“说好了,别再爽约。对了,那只羊——”
“五百万。”
“很丑。”
两道声音交叠,崔真真扔出一句‘付钱’就挂了电话。
骗子+贪财+专横。
果然还是那个崔珍珠没错。
五百万而已,宋迟然转完账顺手点开裴野的头像,瞧见他晚上八点半发了一张照片,配字:【出来吃点东西。和某人。】
他动动手指,也就发一条动态:【没有生日却能收到礼物,真好。】
两分钟后再刷新,裴野把他拉黑了。
*
同一个夜晚,一小时前,南在宥代表家族紧急前往京代合作商议大会,对接完数项未完成的合同并传达出支持时霁上任新会长的意向,处理完一些琐事,带着打包美食和紫丁香花来到病院。
将近两天两夜没合眼。
“崔真真……”
提起这个名字时,他并没有注意到高镇浩突兀一顿的身形,血液凝固般脸色骤变。兀自捏眉接道:“我打算找她谈谈。”
“谈……什么?”高镇浩问。
“当然是那两个家伙,裴野太冲动了,阿迟……有时的确不清楚他想什么。明明感觉到不对劲,好几次提醒他和崔真真保持距离,结果还是搞砸了。怪我太大意,以为他们只是一时兴起……”
谁知道两人都来真的。
“总之,找个时间和她谈一下吧,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前提是把追悼会参加完再说。
虽然出生月份最小但习惯了费神最多,把事情记上行程,南在宥没坐多久就走了。而被留病房内的另一个人,高镇浩却一夜未眠,直至天亮才拉铃叫来主治医生,言简意赅:
“我要出院。尽快!”
第63章 激将
“真真!!好久不见!”
“……别太夸张,一个周末而已。早。”
“呦,崔真真,今天唇膏的颜色很不错嘛。”
“呃……早上好?”
“崔同学,那个,我的笔记……没什么,不用谢。”
周一,其他人缺席,宋迟然的储藏柜中出现红牌。
按游戏规则,他该挨整了。
但问题牌哪来的?裴野发的或他自己放的?
真牛比,兄弟决裂秒变情敌互捅刀?or超绝的另类抖m赛大比拼,为讨同一个女生欢心,俩财团大少爷竟先后摔坏脑子主动讨打?
——疯子。
疯子的脑子不必细究,关键是他们怎么做?霸不霸凌啊??
俩参与者事后追究吗?别回头报复吧?
毕竟能爬到n4头上拉屎的机会好难得,哎西,害人怪纠结的,就不能先写张保证书确定不搞特殊再玩吗你们这群爱发癫的神经男?!!
犹豫再三,由于联系不到南在宥、高镇浩,他们决定去问女主角。
“裴野今天不来学校?”
“宋什么情况,我们到底能不能出手啊?”
“确定他们来真的?”
“得控制力道吧,万一做过头绝对会倒霉没错吧?”
“呀,崔真真,你就帮忙给个准话呗。”
一系列劈头盖脸的疑问,教室内挤满人。
犹如全世界最核心紧要的人般被重重包围于中心,崔真真眉眼绮丽舒展,极好脾气地一一解答:“裴学长有事,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他带伤回家,没瞒过去,又被金管家按住做检查。
“宋学长人很好,我觉得,他不会记仇。”
“据我所知,上一次让裴学长住进医院的人并没有被追究,更别提惩罚。所以……既然创造了红牌游戏且一手主导进行那么多年,在充分了解规则的前提下依然发下红牌,我想,身为发明者他们想看到的画面一定是游戏照常进行吧。”
“只要论坛别有动静就好了,免得高学长住院还要担心。你们认为呢?”
大家认为她说的对。不论身份地位,没有例外,本就是红牌游戏的第一准则,向来如此,制定者凭什么违反?
于是一场针对宋迟然的围剿悄然开始。
宋迟然性格散漫,长相好,尤其受异性欢迎。起初女生们没下狠手,无非趁他睡觉时扒拉扒拉头发,编小辫,夹发卡,试探性往手和衣服上画图案。
紧接着轮到男生,拉桌子、挪椅子、扔纸团,课间故意放超大声的音乐,吵醒他。见他一副随意的死样儿——上周和裴野打架,他不还手。被恶整也没生气,只摸一下头,没管一脑袋花花绿绿的装饰品,侧个脸继续睡。
他们就更来劲儿了。
泼冷水、甩粉笔和粉笔擦,用白茫茫的粉尘扑散他一身;拿美工刀划烂他的鞋与衣服,可能连带一点皮肤吧,谁知道呢,反正是不小心的,笑嘻嘻说一声对不起!
鞠躬!当事人又不介意。
简直完美受害人啊,唯独反应给少了点。想看看他更惊慌恐惧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是很正常吗?
因此,霸凌者眼中划过暗流,如同开荤的禽兽愈发嚣张、肆无忌惮。
*
中午,秋末的风凛冽似巴掌,吹得食堂二楼窗边盛开的山茶花与爬藤簌簌发抖。
圆桌上摆着一份小火锅,蒸鱼,一碗辣椒炒肉、酸萝卜、土豆脊骨汤。透过雾气看宋迟然到处破损的脸和依然整洁的薄款大衣。
“还是手下留情了。”
筷子夹蔬菜放进锅里,崔真真如此评价道。
反对:“是我洗澡了啊。去顶楼。”
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食物,树懒永远食欲不振,满脸好累、好无趣、想补觉的倦怠表情,托着脸慢吞吞说:“可以挨揍,但不能弄得又脏又臭,这是我的底线。”
他爱干净,值得推崇。
然而被霸凌的人哪有资格谈底线?
崔真真低下眼,视野中多出一份糕点。
“崔同学,第一次讲话,我是隔壁班的恩彩,金恩彩,给你拿了一份限量特供的草莓起司,不介意吧?”
面对陌生搭话,她扬起唇角,正是当初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反复照镜子调整、练习过无数次的完美笑容。明媚而轻快地回复:“当然不会,谢谢你,恩彩,我喜欢草莓。”
“那我就放心啦,你们慢慢吃。”
女生笑吟吟走开,宋迟然说:“难怪你今天心情好。”
原来是因为学校地位显著提升,不止特困生、被外表鼓动的男生,连颇有出身的女同学也开始尝试结交她。
崔真真没有否认。
汤水咕咚咕咚沸腾,冒起气泡。
她倏忽伸手,越过桌子、雾气,手指挑起卷发,指尖点上他眉间的疤。
“痛么?”
“痛啊,崔珍珠,我看见了,你的手刚碰过辣椒。”
她不吃辣椒,就拣出来,顺便摸了摸。
前两天刚砸出来的伤,压根没处理,沾上辣椒怎么可能不疼?
宋迟然这么说着,却没躲,懒懒地随便她摸,再变成捻。
伤口破掉会再度淌血。
细长的指不断施加力道,带来辛辣、刺痛感,自眉毛挪到脸侧。
“这个呢?”
大约五厘米的割痕,不确定她在问什么,他全交代:“痛,早上新弄的,下楼被推了一下撞上书包挂件。”
“这里。”指鼻梁淤青。
“篮球砸的。”
下巴。
“忘了。”
大概睡觉时候弄的。
脖子。
“没印象。”
好像有被人勒过吗?不记得,不知道谁。
锁骨。
“裴野弄的。”
那是上周的事了。
“还很痛吗?”
“当然,哪有那么快消失。”
“原来你也知道。”
“当然。”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对望,对话中断片刻。她的手如一只蝴蝶,继续无声停歇在他的骨上,伤上,再往下就有点少儿不宜。
宋迟然刚想捉住,她先一步收了回去。
“我有一个交易。”
“听起来很棒。”他说。尽管她还没有说。
“描述你挨揍时的感受,说的好就有奖励。”
不是最爱来这套么?做一点事就巴巴地凑上来讨要奖励。以及和裴野比。
“周五那天晚上我和裴野不止吃饭,考虑到他手不方便,我还喂了几块猪排,像这样。”
崔真真搅动火锅,从中捞出一颗汁水淋淋的丸子,伸到宋迟然的嘴边又撤回。
那双如泥潭般漆黑不见底的眼眸眯起,长长的睫毛交叠,语速不紧不慢,宛若猎人设好了圈套再发出引诱:“要是被他知道,我不光对他一个人那样做,他大概会……”
“非常生气。”
气到原地爆炸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