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不止。”裴涿邂双眸微微眯起,其中迸出危险的光,“皇帝知晓了宣穆的身份,亦怀疑到了我头上。”
苏容妘心头一颤,皇帝怎能知晓?
裴涿邂这时将视线望向她:“妘娘,你为何一直不告诉我宣穆的身份?若是你提前说,或许可以——”
“可以什么?你可以拿裴氏一族的命来赌。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还是说趁我不注意彻底将宣穆灭口?”
裴涿邂眼底上一声痛色:“在你心里,竟是这么想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因压抑着情绪,声音都略显暗哑:“我说当真如你料想的那般,如今哪里会找过来?我直接派人去寻到宣穆,将他抓回来呈到陛下面前,我便是大功一件,又为何要想办法出来见你?”
他毫不在乎说完这番话,会将自己显得多么廉价,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个得到了妘娘真心的瞎子,该是如何嘲笑他。
苏容妘闭上眼,别过头去:“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不敢拿宣穆的命去赌,我为什么到裴府你也明白,我不能告诉苏容婵,否则就是把要命的把柄送到她手上,我也不能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告诉你,那时的你根本不会对我留什么情面。”
她微微垂下头:“我知你怪我连累了裴家,可我也不想如此,可此事一错在苏容婵人心不足,二错在你纠缠不休,三错才在我隐瞒不表。”
裴涿邂看着她这副模样,即便是事事都有理由,也还是在自责。
他轻哼一声:“怎么,说了这么多理由你还是心虚,也是知道对不住我?”
第383章 与谁圆的房你心里不清楚吗
苏容妘没说话,她心中到底是有几分不安的,但毕竟她见过裴家人,裴三姑娘也挑不出什么大的错出来,她的心又并非是石头做的,哪里能那般无所顾及?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看回去:“那你想要如何?你若是当真怨怪我,有话直说就是,不要将你我的事牵连到阿垣身上。”
你我的事?
这四个字倒是叫裴涿邂心里好受不少,不管她言语之中是好是坏,最起码在说这话的时候,是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的。
就是最后还在维护那瞎子,听起来确实叫他不太舒服。
“怎么,我要是怨怪你,还能与你寻仇不成?”
裴涿邂轻笑一声:“我可舍不得。”
苏容妘睫羽轻颤,对他这种轻浮孟浪的言语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你何时学得对姑娘家这么孟浪?”
裴涿邂轻笑一声,喃喃重复一句:“姑娘家?孟浪?”
他言语意味深长,视线盯在苏容妘身上,将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苏容妘咬了咬牙:“是,并非姑娘,是有夫之妇,你自己知晓我们成了婚,应当不会对有夫之妇还有非分之想罢?”
裴涿邂没回答她的话,眼神之中的意思却明显,就差说上一句,正有此意。
仿若他今日来并非是说什么朝中事,也并非是说对宣穆的处置,倒像是让她自己来偿还一样。
苏容妘干脆不说话了,静静等着他道出用意。
沈岭垣却是率先一步开口:“还请裴大人放尊重些,你今日来若是存心寻我妻的事,那便不必再多说。”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倒是低估了裴大人,皇帝如今正怀疑你,你却出城来见我与我妻,竟是能做到手脚干净,不被京都中人发觉。”
裴涿邂冷冷看过去,但再多的眼刀也终究是抛给瞎子看。
他冷哼一声:“沈郎君莫非是真当我裴家与你一般?你莫不是真以为一个薛夷渊一个吴尘寂,能掀起什么波浪?”
苏容妘心中微讶,薛夷渊她是知道的,他向来重情重义,之前在杨州的情谊足可以让他帮着做任何事。
那吴尘寂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吴学子与宣穆很要好,若吴尘寂也掺和到其中来,那这份要好究竟是孩子之间的情分,还是有意为之?
不过她突然想到吴家夫人,原以为之前吴家夫人与她说过几句话,帮着她传信,是薛夷渊托这位夫人帮的忙,但如今想来,吴尘寂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参与?
她稍稍抬眸去看阿垣神色,见他眉峰微动,应当是也对裴涿邂这话有些意外。
裴涿邂将二人的神色看在
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怎么这些事情妘娘还不知道?不应该罢。”
他声音冷了几分:“还是说你就这么相信他,相信到连他的事一点都不了解,也敢同他走,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你知道他身边的人都有谁?你知道哪些人是好,哪些人是坏?”
苏容妘被他逼问着,弄得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她心里的那团火气又起来了:“那这些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犯得着让你在这儿质问我。”
她咬了咬牙,不想在阿垣身边同裴涿邂炒,但此人来势汹汹,好似在捉奸。
“我不是你的妻,从前的事过去就是过去了,我当初走时,你我二人不是说好的吗?在那如今听说我成了亲,你便连说话气都不顺。”
苏容妘气的发笑:“怎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成亲?知道的你今日是来议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裴涿邂喉咙滚动,他确实是想兴师问罪,可他用的问谁的罪?
他就是气,气她竟然可以对一个人相信到,即便是分别了五年也不管不顾要与他成婚,气她竟然可以在毫无了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自己身心全部交出去。
一个逆臣贼子,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药茶,将心中那些不甘的火气都咽下去。
“妘娘别气,我好好与你说。”
他将自己的声音放和软一点,苏容妘却又觉得有些别扭。
身侧是她已经成婚的丈夫,面前却是与她有过亲密纠葛的男子,可这样一个人当着她的丈夫面与自己说话柔声细语,这叫什么事?
但是方才还在怪他似捉奸般兴师问罪,如今人家态度好了,她要反过来挑人家态度太好了?
苏容妘干脆不说话了,往阿垣身边靠了靠,若是待会儿自己再忍不住开口,也叫他拉着点儿自己。
裴涿邂看在眼里,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诉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苏容婵死了。”
这确实算是一个好消息,但却来的太过突然意外,苏容妘免不得愣神,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你当初不是说要留她一命?”
她记得当初苏容婵是被裴府的下人抬回了裴家,虽然被打断了腿,但是这条命是留了下来的。
怎得好端端的又没了命?
裴涿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何时说我要留她一命?你恨她,我也恨她,她的命我凭什么要留?”
苏容妘被他这风轻云淡的语气给唬住,她没杀过人,毕竟是一条人命,冷不丁一死还是让她觉得后背发凉。
但究其根本,苏容婵确实该死。
若非是因为她,如今这一切便不会绕成一团乱麻,若非是因为她,自己与宣穆就会老老实实等在杨州附近,等着阿垣的人寻过来。
苏容妘反了一句:“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又恨她什么?”
“我吗?”裴涿邂盯着她看,“明媒正娶的虽然是她,不过也只是拜堂罢了,实际上圆房的是谁,你心里不是清楚吗?”
苏容妘抿了抿唇,生怕他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阿垣虽然不介意她被迫无奈与裴涿邂有了肌肤之亲,但也没有当着阿垣的面说这种事的道理。
她直接在桌子底下对着裴涿邂的方向猛踹了一脚。
裴涿邂未曾想到她会如此,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将他原本的气定神闲打乱。
却正是因为如此,他颇为惊喜地抬眸看过去。
看着妘娘正瞪着自己,忽然笑了。
“怎么了?”
第384章 十六台花娇,他说到做到
裴涿邂料定她不敢说什么,轻描淡写反问一句。
沈岭垣并不知晓桌案下发生的一切,稍稍侧头偏向苏容妘,亦是在低声问她:“妘娘,怎么了?”
苏容妘莫名觉得如今这氛围不对,低低咳嗽两声:“没怎么。”
裴涿邂心里头好受不少,你们在说那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将什么圆房的事都暂且按下不提。
“不过如今她已经不是我的妻,回京之后她身子虚弱,我心善,知晓她与爹娘情深,在她临咽气前,早早放了她回家。”
他强调补充一句:“明面上随是和离,但已经撤了婚书,应当算是婚事作废,从未成过亲。”
他盯着苏容妘说的这句话,声音压的有一些低,竟有一种缱绻耳语的错觉。
苏容妘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怎的,竟就这般快的读懂了他言语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