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唇齿相依的事也并非没有做过,可青天白日的让她来主动,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在被压着的情况下尽力起身去贴上他的唇,只轻轻触碰未曾深入,但再次分开时便见裴涿邂眸色更深了几分。
他喉结滚动,因她这简单的主动靠近与贴碰而情动,可还是摇摇头:“你如此,我是开心的,但我也并非是这个意思。”
苏容妘被他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弄的实在没了耐性:“你有完没完了?”
他却在此刻蹭她的唇,终于将心中所想吐露:“妘娘,你还没说过,要等我回来。”
似是觉得有些话若是说的太明白,便少了些想要的味道,又许是发现不说明白些,怕是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苏容妘将这话听在耳中,心头却跟着微微一颤,似被什么东西轻轻牵扯,随着呼吸间泛起些意味不明的酸楚。
明明是一句唬他的话罢了,赶紧说出来,好赶紧将他打发走。
可也不知怎得,在这种情况下,竟这般难以说出口。
她咬了咬舌尖,翻身回避他的视线,又往被子里缩了缩,闷闷的应答声传了出来:“好,我等你回来。”
也不知裴涿邂听了这话究竟怎么想的,反正是没离开:“你还没说让我
保重身子,注意安全。”
“嗯,保重身子、注意安全。”
他又填一句:“让我早些回来。”
苏容妘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重复最后一句:“早些回来。”
裴涿邂还想在说些什么,苏容妘直接回身抬手捂住他的唇:“好了好了,你不是只去五日吗,怎得弄得似再也不回来一般,快些走罢,别耽误了出发的时辰。”
裴涿邂轻轻叹气一声,难得听话地没再继续开口,而是亲了亲她的掌心,这才起身离开。
苏容妘仍缩在被子里,心里也不知怎得,开始有了些慌乱。
她甚至有些不敢从被中弹出头来,似是将自己暴露在外面,那些本不该属于她的愧疚与心虚便会不管不顾找上她。
这般畏缩着,直到外面天光大亮,她也觉得有些饿,这才慢吞吞起身。
叶听服侍她时,还温声劝慰着:“自打您来了裴府,家主还从未出过京都呢,您不适应也是正常。”
苏容妘还想反问她一句,哪里看出来自己的不适应了,但是想想,自己说的话怕是早晚也会传到裴涿邂耳中,还是少说一句是一句罢。
叶听自顾自开口:“家主说了,夫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开心就成,要是夫人想去哪,奴婢这就安排去。”
苏容妘闻言没有半点推拒,直接应承下来:“那等下便随我一同去听戏罢,还去之前那家。”
当时吴夫人未曾说明在长安街的何处,但去听戏的方向是能路过长安街的,若是在路上能发现什么便最好,若是不行,去戏楼碰碰运气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叶听这一批的丫鬟被调教的很好,不会搬弄主子是非,无论什么只需顾着听命便好,故而此刻也不会去想苏容妘这般是不是太过贪图享乐。
今日的天光极好,之前出门时还没有厚衣服可穿,如今虽是有了,可却用不上了。
出门时是没有目的的,苏容妘知晓的也只有长安街,即便是按照心中打算走了这么一遭,可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一日如此、两日如此,直到第四日晚上回府的时候,苏容妘心中没了底。
接连的失望让她神色愁闷起来,连带着明日裴涿邂要回来,将她心中的焦虑越推越高。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思,亦或者是生生将离开的机会错过了去,她想要寻办法去联系上薛夷渊,可叶听将她看的太近了,最后人就是不了了之。
第五日她仍旧没有放弃出门,亦是走去戏楼的那条路,叶听还在她耳畔道:“夫人,那戏若是听腻了,咱们便换一家罢。”
苏容妘如今却是有些不敢做选择,她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与薛夷渊搭上联系,怕继续下去便是一错到底,又怕改变路线让原本的打算功亏一篑。
叶听为她上妆,即便是她再强自忍耐,也终究要被察觉出来。
“夫人别忧心,家主今日虽行程有变,但多则十日,家主定能回来。”
苏容妘一怔:“他今日不回来了?”
叶听点点头:“朝中的事奴婢不清楚,但那边的人特意送回来的消息,说晚回去几日,叫夫人您别担心呢。”
闻言,苏容妘紧攥握住的手,这才稍稍松开了些。
幸好,幸好不是今日回来,那她便还有时间。
可就这般又生熬过了两日,苏容妘心中的期盼被一点点消磨下去,又是在戏楼之中坐了一整日,回去时她靠在马车车壁上,神色恹恹,眼底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只是陡然有熟悉的声音传到行进缓慢的马车之中:“郎君财运亨通,此番出京必有所为。”
似有骤冷的寒风将苏容妘裹挟,让她周身僵硬下来。
她猛然掀起马车帷幔,视线朝外望去,便见熟悉的身影在长安街中,她瞳眸不可置信地睁大。
是阿垣。
第283章 妘娘,你要去哪?
“停车!”
苏容妘即便是尽力去隐忍,但声音之中的颤抖仍旧让叶听发现了异样。
不过车夫已经听从命令,将马车靠着街边停下来。
叶听生怕她出事,靠近过来探查她的情况:“夫人,你怎么了?”
苏容妘耳中嗡鸣,手死死扣在马车车窗的边沿,视线落在远处之人身上,一点也不敢挪开。
她仔细地看,反复地确认面前人是不是她盼着念着的阿垣。
记忆中的阿垣穿着一身虽干净,但已浆洗到泛白的衣裳,墨发半梳,光是立在那便似暖绒的春意拂面而来,如玉的面容上生了一双好看的眉眼,朝着自己望过来,便似与他的一腔温柔撞了满怀。
如今眼前人依旧是那副和煦如春风般的模样,而这身靛青色的衣裳眼熟的很,好似就是之前她与裴涿邂第一次一同上街时,那个让她熟悉但未曾追赶上的人。
此刻的阿垣坐在桌案后面,在给一个男子起卦,似是真如世外隐居之人落入凡尘。
耳边再次响起叶听关切的声音,苏容妘这才强将心神收回来:“我没事。”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成这个样子。
她的视线仍旧落在阿垣身上,她以为自己与阿垣重逢,将会不管不顾,直接冲过去,只是这次盼着五年的重逢在到来之际,叫她心中生出了莫大恐慌。
许是真如古人所说的近乡情怯,想说的想做的太多,到了紧要关头竟是紧张到逃避,也许是害怕如今所见是她执念所化的泡影。
心跳的飞快,快到苏容妘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吐出一句话来:“你们在马车中等我,我也去寻那人卜上一卦。”
她跌跌撞撞下了马车,叶听还想拦她:“夫人,这种江湖术士信不得的,被骗些金银是小事,若是那人胡言乱语些什么,惹了您心中郁结可如何是好。”
这话苏容妘未曾有半点听入耳中,她只是看着阿垣,看着他的眉眼、鼻梁,而后看到他的唇角下颚,他瘦了不少,但却仍旧能从记忆中的模样相合。
叶听见她不听劝,抬手想要搀扶她,可苏容妘这时却一把甩开。
“别碰我!”她的情绪已经在决堤的边缘,眼眶亦有些猩红,“去马车旁等我,谁也不许靠近!”
她几乎不会用这种凌厉的语气同下人们说话,现下这般当真是让叶听不敢上前。
叶听与车夫对视一眼,皆起了防备之心,虽没跟着上前,但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过去的准备。
而此刻,苏容妘靠近的步伐越来越快,她甚至觉得腿上都在发抖发软,提着裙子踉跄着走到阿垣身边去。
原本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已经给了钱离开,她直接过去,站在了摊位前。
沈岭垣抬手摸到了桌案的银钱,在她靠近时,手上也顿住,指尖亦在发颤。
只是开口时,他只能道:“夫人,可要起一卦?”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听,好似跨过了五年间的诸多痛苦,将她拉回了从前。
只是着声音太熟悉,太过让她祈盼,以至于如今她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大梦,但那一声夫人却刺耳的很,将她心中勾勒的所有美好全部击溃。
她缓缓坐下来,即便是尽
力控制、即便是理智拼死在拉她,不让她在此失态让人察觉端倪,可心口之中撕心裂肺的痛却是在她呼吸间都要折磨着她,她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温热的泪划过面颊,滴落在桌案上。
“别、别哭。”
沈岭垣空洞的瞳眸微动了动,急着伸出手去,苏容妘便是在此刻攥握上他的手。
他的手有些凉,熟悉的触感再次席卷而来,旧时的记忆冲破桎梏再次浮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