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她这番话足可以叫蒋氏变了面色,一时间不好继续说下去。
  老实了一个,还有第二个,李氏将话头接了过来,毕竟姓李,也是半个皇室中人,说话自然没有蒋氏那般客气,直接明晃晃道:“裴夫人说什么裴二姑娘的事呢,贵府上二姑娘性子和善,同谁都处得来,平日里县主最是疼她,日后好亲事自是少不得。”
  李氏面上笑的并不友善,反而大喇喇地带着几分挑衅的意思:“裴夫人从前在闺阁之中便少见外人,能得这么一个小姑子也是福气,若是与谁相处不好,也能有人帮着说两句好话,哪里至于闹到如今模样。”
  她的意思明显,便是说苏容妘自己不会处事,这才将县主给得罪了去。
  不过也难怪裴涿邂提前跟她说,若是谁惹了她,让她别往心里去。
  这些人的心都是偏的,说话又哪里能说得在理?她若是真将这些话都听在心里,定是要憋闷坏不可。
  故而她眯着眼,视线看向外面发起呆来,将李氏的话全当耳旁风。
  可这般却是真的将她给惹恼了:“裴夫人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吗?裴大人素日里最是知礼数之人,竟也会容忍家中内子如此?”
  这话一说,不用等苏容妘回话,其他几位夫人便开始一同帮着打圆场,毕竟是来当说客的,谁也不想惹了裴家,最后用针对县主的手段针对到自己头上。
  所有人都开了口,也是终于轮到了段问寒。
  她似是与所有人都游历在外,只对着苏容妘含蓄笑了笑:“裴夫人也是受了委屈的,这几日在家中养伤定是憋闷级了,还是得多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为好。”
  蒋氏撇了她一眼,暗道她是个不中用的,就不该一时兴起叫她也跟着过来。
  可苏容妘却是盯着段问寒瞧,也不知怎得,她觉得这话之中似有深意,可无论怎么品啧,重点都好似从指尖溜走。
  直到段问寒又填了一句:“去别的地方逛上一逛,说不准遇上什么新鲜事,新鲜人,便能将这些糟心事忘的一干二净呢。”
  她将人字咬的重了些,苏容妘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人想要见自己。
  苏容妘深思一番,在京都之中,正经想要见她的人也就只有薛夷渊,可如今叶听正站在她身后,段问寒这般明示,与直接告知了裴涿邂有什么区别?
  她垂眸想了想,既是想要去试一试,说不准真的能有同薛夷渊相见的机会,可又担心,会不会还似之前同裴浅苇出去那般,又被县主寻了机会带走,岂不是还要连累裴涿邂?
  正好想到裴涿邂,他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吴夫人想带内子去何处?”
  如他一开始所说,女眷之地他出现并不合时,此刻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往门口处看,他高大的身形将月白色长袍撑起,跨过门槛时,似遮住了照入屋中一半的光亮。
  裴涿邂面上冷意骤显,同之前苏容妘常见的模样相同,叫人看了便觉得他施压下来,叫人喘不上气。
  段问寒直接起身回话:“去逛些女子常去的地方罢了,胭脂水粉、首饰钗环、衣裳布料,也不知裴夫人喜欢逛哪出。”
  “内子不喜闲逛,这些东西若是内子想,每日都可有人将最新的款式送进府中。”
  段问寒不急不恼:“逛铺子,逛的是个意趣,是送到跟前挑比不得的,大人如何不问一问夫人的意思?”
  裴涿邂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缓步到了苏容妘身前,毫不避讳地抬手抚了抚她的面颊,声音放柔了不少:“你当真想去?”
  想出府,想去见薛夷渊。
  他墨色的眸子闪过隐忍的神色,如今出去是为的什么,他们心中都清楚。
  可他不知怎得,似犯了疯病般,想要来问一问她,看看她如今的选择会不会不同。
  可苏容妘想也没想:“我想去。”
  这是毫无意外的回答。
  裴涿邂喉结滚动,看着她这双眸子,想否了她的话却有些说不出来。
  她见到薛夷渊会说些什么?商讨如何从他身边逃之夭夭?
  可下一瞬苏容妘却主动拉上了他垂落的那只手,指腹蹭了蹭他的手背:“你若是不想我去,我便不去,听你的就是。”
  她顿了顿:“或者你同我一起去也成。”
  第255章 为他想好娶哪家姑娘为续弦
  苏容妘想的很周全。
  有裴涿邂陪同,若是有什么人要针对她,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越过裴涿邂去,若是薛夷渊要见她,反正说的什么话早晚也都会原封不动传到他耳中,那倒不如叫他直接当着面去听。
  可裴涿邂听她这话,却品啧出其他意味来。
  当着外人的面,妘娘主动邀他同行,如何不算是与他亲近呢?
  只是蒋氏闻言开了口:“裴大人身上还有伤,这有些不妥罢。”
  裴涿邂淡淡回看一眼:“我随内子同行,便没什么不妥。”
  苏容妘听出他这是同意了,对着几位夫人道:“还请容我更衣。”
  她起身往里屋间走,裴涿邂视线扫过几人,眸底冷意不散,但还是略一颔首,理数上挑不出错。
  瞧见人进屋了,有位夫人笑着打圆场:“裴大人同裴夫人当真是情深,这还带着伤呢,却连首饰脂粉铺子也跟着一起逛。”
  这话当着主家面说还成,可这会儿人家夫妻两个进了屋去,这略显奉承的话都进了屋中丫鬟的耳朵里。
  李氏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话你方才怎得不说,如今你我都被晾在这,你等着丫鬟去给你说好话呢?”
  说话的夫人悻悻然垂眸赔笑,不敢再开口,怕触了李氏的霉头。
  裴府的丫鬟也没有蠢的,见此也打着上茶水的名头规矩地退了出去,给这几个人留下说话的空档。
  李氏堵着一口气,又将矛头对准了段问寒:“你好端端的提什么逛铺子,这下好了,人家夫妇两个一心,将咱们五个在这晾着。”
  段问寒依旧是一副要任人揉团捏扁的模样,绕着圈将话给推了回去:“姐姐许是忘了,咱们来是当说客的,可得顺着人心思说话才是,姐姐出身高,也做不出说软和话的事,既如此,将人约出去,请着喝上两碗茶水,再卖些喜欢的首饰,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李氏白了她一眼,但也确实没有理由反驳。
  外面安静了下来,屋内的苏容妘正褪去外衣,叶听服侍着她换衣,裴涿邂与她隔着一道屏风,依稀能看见屏风后她若隐若现的腰身。
  朦胧的人在这事是最为勾人的,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痴,压住了探手触上屏风人影
  的冲动,但眸光仍旧控制不住描绘她的身形。
  他没说话,就这般静静瞧着,苏容妘背对着他,里衣也没脱,却莫名能感受他灼热的视线。
  她回头,便也能瞧见裴涿邂的身影,他的常服一直都是读书人的打扮,只是对人时太过冷漠疏离,倒是将他身上那股清润之气给压了下去,如今瞧着她,又多了几分叫人反抗不得的占有。
  “有什么好看的?”苏容妘系着外袍,回身同他说话。
  “你为何要我与你同去?”裴涿邂语调稀松平常,似是不带什么别样的情绪,“就不怕我扰了你与薛统领?”
  衣裳系好,苏容妘从屏风之中走出来,古怪地撇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我去就直说,别问了我应了我,临了了又不愿意。”
  裴涿邂靠近她几步,眼底透着几分无奈:“我只是问你一句,你便有这么多话等着。”
  “你是正经问吗?”苏容妘漫不经心反问,刺他两句也是顺嘴的事儿,“你若是实在介意我与他,待此事过去,你给我弄个什么假死药,日后你照样能娶高门夫人。”
  裴涿邂眸色深深,盯着她不说话。
  苏容妘的话不停:“你觉得如何假死比较好?一日日身体差下去,虽然显得比较真,但耗时太久了些,不过我倒是觉得可以当众吐上几口血,就当做是什么急症。”
  裴涿邂声音听起来冷飕飕的:“你倒是想的周全,是不是还要为我想好续弦该娶哪家的姑娘?”
  他上前几步,稍稍俯身凑得离她更近了些:“你死了,旁人是不是还要说我克妻?”
  面前人施压下来,苏容妘不躲不避:“裴大人名声在外,论容貌论身份,谁会觉得你克妻?怕是都觉得我福薄。”
  裴涿邂被气笑了,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攥握住,对上她那双晶亮的眸子:“你这般舍身为人,我可舍不得叫你福薄,外面还有客等着咱们,请罢,裴夫人。”
  苏容妘被他毫不顾忌地拉着,因着手腕上的伤,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但却仍旧能叫她抽了两下手抽不出来。
  就这般去了前厅,等着外面人视线避无可避地扫过他们二人牵起的手上,裴涿邂这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慢慢松开了她。
  一行人不尴不尬地出了门,夫妻同行,苏容妘自然是要同裴涿邂一辆马车的,剩下几位夫人自然是如何来的便如何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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