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他视线慢慢扫过四下里遍地的菊花,还能分出心神来略一赏看:“薛统领,我若是你,现下就该好好想想,今日从此处离开后,该如何再得陛下信任,而不是继续纠缠我的夫人。”
  薛夷渊双眸怒瞪,握着剑柄的手亦用力到骨节泛白。
  再开口时声音几近咬牙切齿:“妘娘她不是你的夫人,你少用言语轻薄她!”
  “薛统领,她已经是了。”
  早在她入府的第一日夜里,他们便已经做了真夫妻。
  薛夷渊看向垂眸立在一旁的苏容妘,低地唤了她一声。
  “妘娘,你说句话。”他声音都有些暗哑,压抑着的不甘与恼怒在面对妘娘时,倒是成了委屈与心疼,“我带你走,你不用听他的,不去与他演什么劳什子的夫妻。”
  苏容妘缓缓抬眸,对上了薛夷渊那双似幼犬般等待她选择、靠近的眸子,心绪却是一沉再沉。
  她又回眸看了一眼裴涿邂,他亦在看着自己,带给她的压迫之感仍在,好似她一旦点了头,便是将薛夷渊推入深渊。
  这些事听来听去,她也明白了个大概。
  当初新帝龙袍加身,他需要在前朝旧臣中扶持出自己的人,裴涿邂便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步步走到今日,但新帝坐稳了位置,早便不知在什么时候便动了削弱他的心思。
  薛夷渊是明面上用来打压制衡他的棋子,许是在薛夷渊之前还有旁人,在他之后也一定还有其他人,但因为新帝的有意指向、因她的存在,他已经将裴涿邂惹恼了。
  若她此刻真的与薛夷渊走了,坏了裴涿邂的事,日后薛家又如何会有安生的日子?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忍去看薛夷渊:“我还是……先不走了。”
  薛夷渊急道:“妘娘!”
  裴涿邂闻言,眉眼之中笑意更浓,便见苏容妘温声安抚道:“你先回去,查案要紧,我如今在裴府没什么的,裴大人也已答应过我,等我嫡妹回来,我就能带着宣穆离开京都。”
  裴涿邂眸中笑意稍稍收敛了几分,视线挪移到她腹上。
  她还想着走?哪里还能走得掉。
  薛夷渊恨恨看了裴涿邂一眼,咬牙道:“妘娘,他说的话你岂能当真?”
  苏容妘深吸一口气:“你若是想帮我,便快些将嫡妹寻回罢。”
  只要嫡妹回来她便没了用处,看如今裴涿邂的态度,定是不会让嫡妹在裴家太久,嫡妹自身都难保,哪里还会胁迫她?到时候此案也能了结,再没有什么其他牵扯,她定能带着宣穆回杨州去。
  她还记得臧择说过,故人重逢,她想,即便是阿垣的魂魄归来,也得是要回到杨州寻她的,她在京都怎么能行?
  薛夷渊却是难以接受她的决定,他急道:“妘娘,你可知岭——”
  他险些没忍住脱口而出,但还是深吸两口气,硬生生将这冲动给压了下来。
  他难以抑制地自责起来,若是早知有如今这种局面,他应该自小就习武读书,而不是醒悟太晚,蹉跎至今才只是千牛卫中的一个,面对裴涿邂时如同蚍蜉撼树,让妘娘根本不敢选择他。
  他立在原地,再难言语出一句来。
  裴涿邂却也是看够了他们两个互相牵挂的模样:“薛统领想说的话若是说完了,还是早些离去罢,莫要耽搁了我与夫人游园赏景。”
  薛夷渊看着妘娘站在他身边,双眸被刺的生疼,却也只能将长剑回鞘,秋风似将他与妘
  娘之间生生拉扯出分界来,将他越推越远,再靠近不得。
  他只能转身离去,就好似那日在小宅院之中,妘娘亲手将那木门关上,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裴涿邂缓步进到凉亭之中,随意坐在石凳上:“来人,去送一送薛大人。”
  彼时偌大菊园之中唯有他与妘娘两人,他见妘娘还盯着薛夷渊的背影出神,忍不住冷声道:“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可看。”
  苏容妘慢慢收回心神,没回他的话。
  裴涿邂眉心微微蹙起,妒意一点点攀升上来,他轻笑一声:“既这般舍不得,怎得不同他离开,反倒是人走了,在这当着我的面与他依依不舍。”
  苏容妘这时回过身来,一点点往另一处石凳旁靠近。
  这个时候的石凳怕是有些凉了,裴涿邂想着先叫人寻个垫子给她,却听她开了口。
  “这世上,除了宣穆,便只有薛夷渊在意我的生死安危,我若是为了离开而不计后果的利用他,实在心中难安。”
  裴涿邂的思虑一顿。
  合着在她心中,这世上在乎她的人,就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有一个碍眼的薛夷渊?
  他被气得冷笑两声,却觉得喉间苦涩的感觉随着秋风吹入肺腑之中,连带着他整个胸膛都牵扯着发涩。
  他是不是也要叫她尝试一下,若她不得他看重照顾,如今将会如何。
  可看着她要坐在那微凉的石凳上,他还是忍不住眉心一跳,抬手拉上她的手腕,带着她旋身立于自己双腿间,他长臂环上她的腰,将她揽抱到面前的石桌上,将自己的宽袖袍为她垫在身下。
  苏容妘被他接连的举动惊讶地低呼叫一声,下意识便要挣扎,却见裴涿邂直接站起身来,叫她的视线随着一点点抬起,直到抬头去看他。
  他那双墨色的双眸似含着嘲弄:“你就这么在乎他?”
  第224章 强辱她
  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些,近到呼吸默契地交缠,近到叫苏容妘回忆起那些被裴涿邂掌握的失控之感。
  苏容妘的心慌乱了起来,拼了命地去推面前人:“你是疯了不成,我都已经让他走了,你还想怎么样!”
  裴涿邂单手握住她两只手腕,倒是毫不避讳地扯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的心跳随之被苏容妘感受的一清二楚,似是将他的心思与情绪尽数叫她知晓。
  他声音沉下来:“人走了,莫不是给你的心都带走了罢?”
  裴涿邂这番言语里莫名透着一股酸味,苏容妘蹙眉看他,更觉得他奇怪的很。
  “你胡说什么,快松开我,这里没有旁人,你这般做又是给谁看!”
  “并非给旁人看。”
  遵循本心罢了。
  裴涿邂瞳眸因身子与她相靠近而微微发颤,一点点勾连着呼吸都粗沉了些,妘娘的面纱的一边从耳后垂落,露出整张面容来,他的视线从妘娘眼眸滑到鼻梁,再一点点滑到她殷红的唇瓣上。
  他似觉得周身血液都热了起来,在暗处汹涌着,妄图涌汇成冲动将他彻底吞噬,不管不顾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身子一点点向下,亦是在帮助他去靠近那唇瓣,好似只有如此才能叫他对薛夷渊的嫉妒彻底压下去。
  苏容妘毕竟也是与他耳鬓厮磨过多次的,很快便读懂了他这眼神,她眸中慌乱更胜:“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裴涿邂没说话,仍旧用他那双眸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好似她只是他的盘中餐一般任他宰割。
  他饶有兴致地开口:“你觉得呢?”
  他的一点点俯下身来,苏容妘彻底慌乱起来,挣扎得格外厉害:“你疯了不成,你莫不是还要在这里强辱我?”
  她呼吸急促,别过头去不愿让他得逞:“疯子,我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裴涿邂眉心微动,看着她挣扎的模样没有在继续下去。
  “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
  苏容妘不敢回头看他,只是尽可能将身子朝后去仰倒:“怎么不是?你妻子的姐姐,就不算你的姐姐了?”
  裴涿邂不说话了,就这般盯着她看,竟也生出了几分欣赏她这般挣扎的心思。
  苏容妘自是越想越气,再加之脖子扭得难受,干脆直接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似是赏玩般看着她。
  合着他这般只是故意吓唬他,逗弄他?
  苏容妘心中的火气当即烧了起来,直接起来将身子坐直回来,再不与他躲避:“来,我倒要看看你能对我做什么,你还好意思对我做什么。”
  她如今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她与他什么事情没做过?即便是他如今真要怎么样,她又何必要躲?
  苏容妘越想便越有底气,直接对着他冷哼一声,挑衅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莫不是真看上我了罢?”
  裴涿邂眉心一跳,没回答她,但心中被压抑着的浓烈情义却是因她这一句话掀起浪潮。
  他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话,可却在看到苏容妘眸底的嘲弄之意时,难得生了退缩的念头。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阻止她。
  可苏容妘的话已出了口:“裴大人可千万别,你若是真看中了我,可是真挺令人作呕的。”
  裴涿邂的呼吸猛地一滞,这番话绕在耳畔久久不停歇,似是她亲手扼住了他的心脉,还要将一句接一句的言语化作尖刀,往他身上深深刺入。
  “裴家可是极为清正的门第,你长姐岂能容忍你做出这种丑事?你的两个妹妹还未曾嫁人,若是日后的夫家知晓你的品行,该如何轻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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