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掌柜的巴不得如此,忙退了出去,屋中陷入安静。
苏容妘耳中阵阵嗡鸣,一时间不敢去看身侧之人,她脑中混乱一片,不知该如何开口。
裴涿邂会如何想?是觉得她在裴府也不老实,再次未嫁先怀子?还是觉得她寻了人不知道的机会与薛夷垣见面?
只是还没等她主动开口,裴涿邂竟是自顾自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吃了一口:“看夫人的模样,倒是颇为心虚。”
他侧眸看过来,语气似是在说笑:“怎么,莫不是真有身子了?”
他的声音荡过耳畔,似是将她彻底看透了一般,这叫她心中也愈发没底了起来。
可是面对裴涿邂,她只能强装镇定:“他又不是大夫,只是说了几句讨巧的话罢了。”
裴涿邂轻笑一声:“是吗?”
苏容妘听他这语气,控制不住心虚起来,喉咙轻咽了咽:“我的身子我自然是了解的,你若是有这个心思,倒不如去想一想还未曾寻回的妹妹,她如今是不是有了身孕,她才是你应当在乎的夫人。”
她微抬着头,似是这样能壮几分胆子:“若有孕了你便能叫我离开,我现在去寻个人也成。”
裴涿邂神色微动,“你敢”两个字荡在喉间只能生生忍下去。
可略一想,这种话听在耳中他合该是生怒的,但许是因为她可能已有身孕,让她的一切言语都成了强撑下的反击,反而透着那么几分可爱。
他神色疏朗,很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这话日后不准再说,总要小心隔墙有耳,现如今你才是我夫人。”
裴涿邂抬手,将远处的蒸蛋也推得离她近了些:“你们都是苏家的女儿,我的夫人是你还是她,都不要紧,再有便是——”
他故意道:“她如今会不会有孕,你还不知晓吗?”
苏容妘瞳眸怔震缩,当即反问:“我为什么会知晓?”
裴涿邂笑看她,略顿了顿,细细看她面上神色。
他知道她神色变化的秘密,也能看透她如今的伪装与强撑,再带着这个心思瞧她,他便更容易发现她微颤的睫羽,还有紧绷的身子。
裴涿邂挑挑眉,坏心思反问了一句:“你为何不知晓?”
苏容妘袖中的手紧攥着,对裴涿邂已经知晓一切的猜测重新涌了上来。
但下一瞬,裴涿邂缓和了语调:“你们姐妹不是感情很好吗,她若是有孕,怎么会不即刻告知你。”
苏容妘未曾想到他竟是这个理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顿觉有些恼了:“你怎得不说是我们两个心有灵犀,她夜里托梦告知我呢?”
“你若是有这个本事,便问一问她在何处罢。”
苏容妘一噎,紧攥着的手在此刻恨不得直接挥过去,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忙将这个冲动忍了下来。
但她在心里想,以后可再不能信他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他一时兴起随口说两句,自己却要担惊受怕好一会儿。
彼时门被推开,新菜也已经都上了桌,掌柜的有心,虽来客说并未有身孕,但弄些有孕之人能吃的准没错,清淡的与开胃的都上了三样,其中还有剁椒鱼头与山楂。
苏容妘板着脸端过山楂羹,也不再理会身侧人,她想,日后若是裴涿邂再说这种话就任他去说,要么他哪日真发觉了什么,叫他直接处置了她就是,何必这般钝刀子割肉耍弄她。
可心思刚一回转,她便意识自己吃的是什么,手上一顿。
虽说有孕之人确实有喜食山楂的,可她吃也仅是因她现下觉得这个开胃爽口,但二者放在一处,反倒是成了她有孕的佐证,若是放下,却又莫名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她扣着碗边沿的手略用了些力道,指尖血色也因此褪去发白,一时间进退两难。
裴涿邂见状,倒是读懂了她的心思,略一思忖,也去盛了些山楂羹。
这入口酸甜的味道他并不喜欢,但却面不改色道:“确实好吃。”
如此也算是给了苏容妘一个台阶下。
他也喜欢,那这山楂便只是一道菜,不再有什么旁的暗喻。
也确实如此,苏容妘听闻这话,神色也终于略有些许缓和下来,又吃了一口,可裴涿邂的心却是沉了起来。
此前同寝,他也是本着能尽早有孕去卖得力气,日子算下来也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这有孕之事估摸也是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得寻个千金科圣手来诊治才能妥当。
可……她岂能配合?
还是得从长计议才是。
一顿饭吃下来费了不少功夫,要出包厢时已经将近午时,苏容妘仍旧得被他牵着,忍不住问:“可以回府了?”
裴涿邂与她立在马车旁,看她鬓角有碎发飘动,抬手便要帮她挽到耳后:“别乱动。”
苏容妘僵着身子在他面前,只能认命得接受他带着侵占意味的靠近。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温柔:“我难得带夫人出来一次,哪里能早早回去?湖边、亭台,你可有什么想去的?”
苏容妘抿着唇角并不答话,可在此时却有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裴大人——”
寻声看过去,便见薛夷渊奔这走了过来,他眸中含着怒意,死死盯着裴涿邂,而后又不忍地看了一眼苏容妘,咬牙压着怒火低声道:“裴大人是瞎了不成,连自己的夫人是谁都不知道了?”
第221章 当众扯他的腰带
谁都未曾想到薛夷渊会突然出现,他似是被气到了极致,咬牙切齿地将所有的敌意都对准了裴涿邂。
但他心里却清楚利弊,这个时候即便是再动怒,也不能在外面将此事戳破,否则妘娘该如何自处?
苏容妘惊诧地盯着薛夷渊,唇角张了张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裴涿邂先开了口:“薛统领怎得来了,还说这般没头没尾的话,莫不是刺
客的事有了眉目?”
提起刺客,薛夷渊的怒火被强压下来几分,只能先将此事往后放一放。
他强忍一口气,面对妘娘的时候,语气柔和下来:“我有话想单独同你说。”
苏容妘很是了解他,他这个眼神定然是有要紧事,可裴涿邂却是将她往身侧拉了拉:“薛统领未免太过冒昧些,晴天白日的,竟要与我夫人单独说话。”
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语带戏谑之意。
以往在他们三人之间,妘娘都与薛夷渊更加亲近,若是有选择,怕是她想也不想便会奔着薛夷渊而去。
可现在这种情况不同,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妘娘就是他的妻,现在是,日后也会是。
他更加大方地揽上妘娘的肩膀,当着薛夷渊的面与其靠近:“薛统领如今还是查案要紧,若是与我走的太近,可是不好与陛下交差,我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我便不与统领多说什么了。”
薛夷渊被气的身子都发颤,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什么夫人,妘娘哪里是他的夫人?!
他恨不得直接抽剑出来将裴涿邂捅个多穿,但他的所有理智都在将他心底的这股冲动往下压。
他不能冲动,冲动会害了妘娘。
裴涿邂的心思谁看不出来?不就是怕苏容婵的事牵连到自身,这才胁迫妘娘假冒,骗骗旁人还成,可哪里能偏过他?
眼看着妘娘要被裴涿邂拥上马车,他怒目圆瞪,气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气自己脑筋怎得转得这样慢,怎得就想不出能将妘娘夺过来的法子?
但这时候妘娘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小:“夫君,薛统领初查此案,想必也是阻碍重重,他既寻来定是有要紧事,不若咱们寻一处雅致的地方,与薛统领浅言此事罢。”
苏容妘端着裴夫人的架子,说的话也合乎情理,甚至她的声音能叫靠近的人听见,便是将此事挪到了明面上。
薛夷渊眸子一亮,冷笑一声挑衅地看着裴涿邂,而裴涿邂也因苏容妘的话身子僵了僵,垂眸去看她。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苏容妘便暗暗扯了扯他胸前衣襟,压低声音凑近他的耳畔脖颈,轻声与他耳语:“薛夷渊查此案子,因着孟夫人在佛礼上的话来审问裴夫人,此事合乎情礼,待会儿我同他说一说,他会帮着咱们遮掩。”
苏容妘从未在白日里与他主动贴近过,可如今却是为了薛夷渊。
只是但她言语之中,却是将自己与她放在一起,而薛夷渊成了外人,这倒是让裴涿邂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他的视线下意识下移,落在了苏容妘如今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他格外地希望这里真的有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这样妘娘便永远都是他的,即便是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还有牵扯,他也不必将其放在心上。
他早已在心中将之前打算对妘娘放手的念头抛之脑后,即便是抢也好夺也罢,他也要将妘娘牢牢囚在身边,再不准她离开。
苏容妘说完话后便与他拉开距离,但他却学着她的模样靠近她的耳畔,低声道:“你觉得,我会需要他帮着遮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