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裴涿邂面色沉得可怕:“你以为我不敢”
“裴大人何事能不敢?偷梁换柱的事都照做不误。”
裴涿邂盯着她来看,倒
是不知她这是哪里来的底气,所谓偷梁换柱,还是她更得心应手罢?
他等着看看苏容妘还能说出些什么东西来,却是见她眉心突然蹙起,视线也挪转到另一边去。
裴涿邂以为是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放肆:“怎么不说了?”
苏容妘抿了抿唇,又动了动手腕:“你先放手。”
裴涿邂冷笑一声,又拉得她离自己更近些:“不放,你又能如何?”
苏容妘咬了咬牙,轻咳了两声:“我想去如厕,裴大人若是想听我继续说,待我回来就是。”
这话一出,裴涿邂指尖微颤了颤:“你、你知不知羞。”
这种话在夜里说倒是没什么,可放在白日里,岂不是有失身份?
苏容妘狐疑看他一眼:“我如何不知羞,裴大人问什么我便答什么,这也能有错?”
她顺着去看自己被扣住的手腕:“还不松?”
裴涿邂深吸一口气,看她的模样不似作伪,竟是只能将心里这口气咽下去,先将她松开。
苏容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转身时似还嘀咕了句什么,这才直接进了屋中去。
裴涿邂盯着她的背影,良久竟是低笑了两声,喃喃道一句:“还真是放肆。”
叶吟彼时守在门后,听见里的动静没了,稍稍探头望了一眼,见家主似是已经气消了,这才敢进来回禀:“家主,孟夫人已经扔出去了,走的时候很是不忿。”
“嗯,叫人将此事传扬出去。”裴涿邂视线从苏容妘身上收回,“我夫人并非是任人可欺之辈,没有叫人污蔑到头上,还笑脸相迎的道理。”
叶吟思虑一瞬,觉得苏姑娘所为虽猖狂了些,也与原先夫人性子有所差别,但一切都能说的通,毕竟昨日的事陛下若真的要深纠下去,事情将更是棘手起来。
甚至这般一闹,更能叫所有人都能知晓裴夫人尚在府中。
叶吟压低声音,又回禀了一句:“家主,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薛大人去了刑部审人,与那黑衣人在屋中待了近两个时辰,出来后,吴大人去见了他。”
裴涿邂眉心微蹙:“吴尘寂?”
叶吟应了一声是。
裴涿邂双眸微微眯起,背在身后的手也攥得紧了紧。
“叫人盯着些,最好套出来薛夷渊同那刺客都说了些什么。”
叶吟领了命令,直接退出了屋中去。
裴涿邂略沉吟一瞬,毫不客气地直接进了正屋去。
苏容妘在净室净了手,一边用细葛布擦拭,一边往出走,瞧见了立在不远处的裴涿邂,双眸当即一颤:“裴大人,你应当没有偷听偷看旁人如厕的习惯罢?”
第215章 故人相约,你要不要见?
苏容妘眼底是难掩的怀疑,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嫌恶,衬得她言说此事时格外认真。
裴涿邂原本是担心她才跟过来的,瞧着她这副真以为他在偷听偷看的模样,心中刚消下去的火气直接又涌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没动,被气的发笑:“三急之事,有何可看?”
苏容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许是因为方才净手时沾了些凉水,叫她心绪能多少平稳下来些,她迎着裴涿邂的视线一步步靠近,在开口时也不似方才那般句句带刺:“大人可还有事,孟夫人既走了,我可否回矮房去?”
“孟家的人走了,若是再有旁人来,你该如何,难不成还得派个人陪着你来回走?”
裴涿邂拒绝的彻底:“裴家的下人,不是给你这般用的。”
苏容妘别过脸去不看他,也不回答。
裴涿邂看着她的模样,略顿了顿:“婵娘寻回来之前,你便宿在正院罢,宣穆亦可以陪着你一起。”
苏容妘这时候才开口:“既在外人眼中,我已经去了庄子上,有如何解释宣穆留在裴府,甚至还照常去学堂?”
裴涿邂轻挑了挑眉:“我膝下无子,收个义子算不得什么大事。”
苏容妘惊诧抬头:“你说什么?”
“裴氏义子,即便是不能入得裴家族谱,也能算半个高门,苏姑娘还不愿意?”
裴涿邂早便升起过这个念头,但尚还在犹豫,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他想,直接将此事办了就是。
此时认为义子,也算是记在苏容妘名下,她与宣穆也仍旧是母子。
“裴大人未免也太过自大,凭何会觉得我愿意让宣穆做什么义子。”
苏容妘面色沉了下来,眼底尽数是抗拒。
裴涿邂略怔一瞬,也因她的抗拒而渐渐敛了眸色:“你不愿?”
他从未想过会得苏容妘的拒绝,他觉得许是自己未曾说明白,他板着脸又填一句:“只是名义上的义子罢了,不必改姓。”
如今宣穆是姓苏,这么多年亦是妘娘亲自教养长大,若是为了一个义子的身份连姓氏都改了去,既伤了她的心,亦是在逼宣穆做不孝之事。
可苏容妘在听到这话后,面上神色没有半分缓和:“大人曾答应过,待此事结束后可以准许我与宣穆离开,可留他在裴府为义子又算什么?”
她仰起头来:“大人也说过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还要食言不成?”
裴涿邂手攥的紧了紧,双眸紧盯着面前人。
她还是时刻都想着离开,即便是做裴府的主母,即便是能叫宣穆日后可为半个高门子弟,她都不愿意留下来。
他攥紧的手又一点点松开,感受着他思虑又费了心思的决定,被苏容妘当做累赘与桎梏般摆脱拒绝,再次觉得自己如今可笑至极。
他看着面前人,倒是第一次生出干脆放她离开的心思。
她既不愿意留在裴府,他又为何要穷追不舍?最后要似先帝般,人与情爱皆两空,只在成佛寺半山处留下一个空荡的屋舍,无时无刻不在嘲笑自己?
“想走?”裴涿邂低笑一声,“好啊,那便都随你的意。”
他转身离去,冷冷落下一句:“不识抬举。”
苏容妘知晓他生气了,却也是在这时候终能松一口气。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这样最好,断的快,少牵绊。
她缓步走到旁边凉亭下的石凳上坐着,心中反复思虑着宣穆为义子的事,她庆幸今日问了一句,否则裴涿邂先斩后奏,她怕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站的位置越高,便越会成为众矢之的,裴家身居高位,若是有想拉裴家下去的人将主意打到了宣穆身上,根本无法防范。
宣穆的身份若是被人查了出来,既连累了裴家,也无法预料裴涿邂是会恼羞成怒,反过来处置她与宣穆,还是念及
裴家的名声,替她与宣穆遮掩。
确实,裴涿邂如今膝下无子,若能为义子,日后前途自是不可估量,但她不想为了这些好处带着宣穆铤而走险,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宣穆能好好活着,她已经在裴府撑了这般久,如今已到了最后的时日,绝对不能被好处迷昏了眼。
苏容妘深吸一口气,觉得喉咙连着胃腹都有些不舒服,也不知是方才被孟夫人气着了,还是这会儿吹了太长时间的冷风,但她想了想,站起身来后还是没回矮房去,只在正院之中寻了个屋子,喝杯热茶来缓一缓。
彼时刑部之中,薛夷渊正查证近半月的卷宗,看看是否能从京都之中所生之事上寻出蛛丝马迹来。
刑部的官员立在旁边,既是担心他这般一查,最后得了个刑部之人玩忽职守的罪名,又觉得他一个毛头小子,还是千牛卫出身,能有什么查案的脑子。
有一人被推着上前来,陪笑道:“薛统领,陛下虽未曾定下查此案的时间,但统领也不能这般在旁的地方将时间浪费了去,若是裴大人问起来,还以为是我们刑部不做配合,我等也不好交差啊。”
听到他们提起裴涿邂,薛夷渊手上一顿:“此事与裴大人有何关系?”
“薛统领刚领这差事,裴大人便给刑部递了话,叫我等好生辅佐,只是瞧着统领——”
这人轻咳两声:“这方向不对,使力不对,我等也不能辅佐统领乱费时间不是?”
薛夷渊攥着公文的手紧了紧,当即将公文拍在了桌案上,震得几个文官身子具是一抖:“我要如何查案,不用你们来教,若是能干就留下来,若是不能干,都给我滚蛋,少在我面前碍眼!”
刑部的官员互相对了个眼神,都觉得他一武举出身能查明白什么?
但碍于裴大人发了话,只能留在原地不动。
但彼时外面有声音传了进来:“薛统领,一直看这卷宗也没什么意思,不若同我去祭台处看一看,说不准能有旁的收货。”
薛夷渊寻声看去,此人他之前当职时见过,是吴尘寂吴大人,听闻是父兄有从龙之功却战死沙场,叫他一个多年纨绔白白得了官封,他反过来还娶将嫂嫂娶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