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这个好说。”薛夷渊应的痛快,而后忙关切问,“你终于愿意从裴府出来了,那寄人篱下的能是什么好地方,可是裴家人欺负你了?”
他本就有意派人看着裴府的情况,前几日宣穆被县主的人带走之事他也知晓,当初一听说此事他便匆忙赶了过去,只是感到的时候,听说妘娘已经去闹过一场事,但已经被裴涿邂带走了。
他也想去寻县主,将宣穆带出来还给妘娘,可是裴府的人拦住他,说裴涿邂已经有了打算,叫他即便是不想要千牛卫的职务和薛家的数口人的命,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藐视皇室,免得耽误了裴涿邂的谋事,最后叫宣穆出不来。
他自知权势不敌,不敢在有所动作,直到三日后才终于听到宣穆被接出来的消息。
而昨日,听闻县主又去了学堂,他声音放轻了些,内里仍透着担忧:“还是说县主欺负你了?”
听到他提起县主,苏容妘虽未曾预料,但也觉得依照他对自己与宣穆的关切,能得了这消息算不得稀奇。
她轻摇了摇头:“让我想想该如何同你说此事罢,容我想好了再与你细说罢。”
她如今也是在赌,她隐隐有预感,苏容婵并不在裴府之中,而依照裴涿邂这几日接连留宿的样子,若是嫡妹在府中,必会因为疲于应对裴涿邂而着急寻她回去。
寻她,嫡妹定然会派她手中擅追踪的杀手来寻,在京都之中生事很容易便能露出马脚来,即便是薛夷渊的人寻不到,待裴涿邂起了疑心,他的人自能也能将其搜寻出来连根拔起。
若是嫡妹不在府中,那她就要好好想想,如何引得裴涿邂去寻,叫他们夫妻二人自己去过招罢。
薛夷渊听她这般说,倒是没再继续追着问,而是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撑在圆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来寻我,给我吓成什么样子了,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生怕你出什么事。”
苏容妘偏头看他,哭笑不得:“你这话说的,怪不吉利的。”
“那我有什么法子,若是我日日都能见到你,又哪里会这般担心?”他咬了咬牙,“裴涿邂那厮当真是不讲究,将你关在裴府里做什么?”
只是这话说完,他暗暗抬眸去看妘娘神色:“那个……我其实早就同家里人说过了,我不想娶旁人,你不必躲着我避着我,我保证,日后我家中人定不会去擅自寻你说什么妾室外室的胡话。”
他的保证之前在
给苏容妘的信上便已经写过了,但不娶妻的这种话,苏容妘听了却眉头蹙起:“你如今才多大年岁就说这种话,还真要做什么痴情郎君不成?”
她正色道:“你这般胡乱说,我当真是不好求你帮忙了,还是算了罢,我自己想法子就是。”
言罢,她转身便往出走,半点不是玩虚的。
薛夷渊急了:“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
他当真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那般早的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结果竟落到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境地,看着妘娘对自己越发客气起来。
他免不得有些颓丧,几步过去挡在她面前:“你不喜欢听,我日后不说了就是,但你我即便是做不成夫妻也是朋友,你在京都之中不寻我帮忙还能寻谁?别逞强,你就当我不曾对你说过那些,寻我帮忙的时候也不必客气。”
薛夷渊无奈耸耸肩,还是对她勾起一个浅笑来:“我看上你那是我的事,我如今也没有婚约在身,我爱看上谁就看上谁,你不用管我,也不用早早就在这避嫌,能帮上你,我也挺开心的,你放心,等我什么时候腻了你,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他虽仍旧摆出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微微眯起的那双眸中含着的情绪却是正经的很,这叫苏容妘更是有些拿捏不好如何同他相处。
薛夷渊则是趁她垂眸之时,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便往方才他来时的小窗走:“我带你去那地方瞧瞧,看看满不满意。”
他穿了一身靛色劲装,翻墙翻窗都好说,可苏容妘身上的女子衣衫却是不方便的,她忍着翻了第一个窗后,看着还要翻第二个,终究没忍住道:“要不还是走正门罢。”
“不成!”薛夷渊直接就给拒绝了去,“你不是说要掩人耳目吗,你既想好要走了,我定是让狗来了都闻不到你去了何处。”
苏容妘哭笑不得,只能跟着他走,翻过了好几个厢房这在从茶楼的后门出了去。
裴涿邂下职回来时,便看见叶吟带着两个门房跪在阁楼之下,见他靠近,叶吟拱手,一脸惭愧:“是奴婢看管不利,苏姑娘她……跑了。”
第192章 情起之时,哪里分得清什么其他
裴涿邂的面色一沉再沉,头顶天色亦阴沉下来,其中闷雷涌动,让跪在地上的人格外心惊。
叶吟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而后道:“下面人查到苏姑娘去了铁匠铺,而后又去了附近茶楼便不见了踪影。”
裴涿邂视线落在地上的护膝上,抬手便有人将其递到了他手中,他指腹抚过去,冷嗤一声:“这纹路是裴府独有,你们的府衣上亦有,她说是她亲自做的,你们就信?”
门房磕了两个头,哆嗦着求饶命。
裴涿邂闭了闭眼,将护膝扔在地上:“调离到别处罢,日后不必在府内伺候。”
离了裴府,便是离了日后在主子面前露脸的前程,但没责打没发卖,这已是主子开恩,门房忙跪下磕了好几个头,不敢继续在主子面前碍眼。
可叶吟在这时却是跑不得,裴涿邂转身回了阁楼之中,周身仍旧被森然冷意萦绕。
“为何是你来回禀,府外守着的人在何处?”
叶吟颔首答:“苏姑娘出去之时神色自如,身边亦没带包袱,故而只是叫人来告知了奴婢。”
裴涿邂眸色一凛:“叫人看顾着宣穆,莫要惊动他,看看他如何反应。”
叶吟应下后便退出了阁楼,独独留下裴涿邂一人静坐。
他长指逐渐收紧,眸中冷意未减。
彼时他倒是更希望她是偷跑出去,而不是去寻薛夷渊私会。
可若她真是要逃,是在她心中,苏容婵对她已经没了威胁?还是说,她要抛弃宣穆,甚至用宣穆来迷惑旁人,只为给她自己谋出生机来。
他并不觉得他的妘娘会是这样的人,若当真如此,她一开始便不会被迫出现在裴府,她在之前有许多次机会将宣穆扔下,可她承着未嫁有子的名头,拒绝了县主这根登天梯。
在裴府忍了这般久,要在今天这般寻常的日子,将从前的坚持全然放弃?他半点都不信。
所有的猜测在裴涿邂心中成型,最后的结果最有可能的便只是薛夷渊这一条。
所以,她心中还想着他、念着他,那她可会将她在裴府的用处告诉薛夷渊?
念头刚起,他便觉得薛夷渊应当并不知晓,否则以其性子,定当早就寻到裴府来。
且苏容婵豢养的那些杀手,他的人去缉拿之时也多有受伤,实力确实不俗,薛夷渊身为武将为了避免陛下猜忌,手下之人只能养在明面上,那些人他也查过,若是应付明刀明枪无妨,但若是昼夜防着偷袭的杀手,恐怕难以时刻护住妘娘母子周全。
那妘娘是预料到如此,不愿给薛夷渊添麻烦才不说,还是觉得他会嫌恶才不说?
可不管是哪种,裴涿邂都觉得胸膛之中跟着震颤,嫉妒在其中蔓延,一点点充盈在他全身的脉络之中,酸胀得他连呼吸都有些滞涩。
阴雨伴着冷风往阁楼之中吹,似要往人骨缝之中钻,直到下人来禀告宣穆回了来,裴涿邂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此处枯坐许久,他动了动有些泛凉的指尖,叫人将宣穆带过来。
宣穆从矮房之中出来,想来是已发现屋中无人,可见他时神色如常:“姨父唤我?”
裴涿邂视线落在他那张单纯的小脸上,见他似并没有因为苏容妘不见而惊慌,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今日在学堂所学如何?”
说起这个宣穆则是语气轻松了不少,连着说了好一会儿,裴涿邂才道:“很好,想来你娘亲也能放心许多。”
他状似无意挑眉:“你娘亲呢,怎得没与你一同过来。”
宣穆眨眨眼,略带些不解道:“娘亲从前也不常同我来您这儿的。”
裴涿邂神色不变,但也没说话,不过宣穆紧跟着便主动道:“不过娘亲说,今日她有事要出府一趟,还叫我回来看到她不要着急呢。”
裴涿邂眉心微动,指尖握紧了些官帽椅的副手:“是吗?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宣穆摇摇头:“我没问,姨父寻娘亲可是有事?”
裴涿邂的手缓缓松开,从身侧拿了个盒子推到他面前:“我随便问问罢了,这个是陛下今日所赐,我便想着给你拿去练字。”
宣穆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倒是更加意识到裴姨父的阔绰,御赐的东西,竟也可以随意拿来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