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屋中一下子彻底安静了下来,裴涿邂沉吟一瞬,便伸出手去。
  “你要做什么!”
  薛夷渊见状,瞪着眼睛便要来拦他,裴涿邂却在他靠过来时指腹掐住了他的手腕,趁他不备击中他小臂上的穴道。
  薛夷渊倒吸一口凉气,却是没控制住猛地退后一步,可他仍旧高声要阻止:“你不许动她!”
  裴涿邂没再继续,反而冷眼看着他:“可以再叫大声些,让外面人也进来看看,薛家大郎同女子单独在此处私会。”
  薛夷渊被说的怔住,他陡然反应过来,若是叫父亲知晓,说不准要给妘娘惹去麻烦。
  他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方才是我冲动的,但我也因醉酒才如此,她睡下前叫我送她回裴府,我既答应了便不能食言。”
  “不是只有你可以送她回去,我亦可以。”
  裴涿邂当即道:“裴府乃是我的府邸,何必你这外人来送。”
  他不再顾及薛夷渊在场,直接上前几步,凑近苏容妘些,却是在即将触碰到她时手上一顿。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短暂的漏跳一拍后,重新猛烈跳动起来,他似能听到胸腔之中的咚咚声,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
  随着他继续的靠近,将苏容妘直接打横抱起,周身的血液似都沸腾了起来,在身体之中叫嚣着、狂奔着,让他充满了力气,将苏容妘抱的更紧了些,牢牢锁在怀中。
  他分明从未与她这样贴近过,却似在冥冥之中已经亲近过无数次般,他竟十分熟悉将她搂抱在怀中的感觉。
  她身量在姑娘之中算不得瘦弱,分明高挑又丰韵,可如今被他抱在怀中,却又是这般轻,好似再用些力,便能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彻底锁住不在放出。
  “你放开她!”
  薛夷渊眼见着他将妘娘抱起,却因他身边的随从挡着无法上前。
  他着急上前,可裴涿邂身边的随从却是利刃出鞘,在他手臂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手臂上的血顺着小臂,透过轻薄的衣料最后流淌至指尖,鲜血滴落在地上。
  “薛统领毕竟在宫中任职,身上还是不要带伤的好。”
  这话是说给随从说的,但他的双眸却是在盯着薛夷渊。
  似是在挑衅,如今将人抱在怀中的是自己,又似在警告,他已经将苏容妘圈在自己的领地内,任何人都不允许夺走她。
  薛夷渊冷笑一声:“少装模作样!你又算什么好东西,趁着她睡着竟对她——”
  他咬了咬牙:“男女授受不亲,你还不把她放下,她可是你的妻姐!”
  裴涿邂面色沉了下来,更觉这话刺耳的很:“她是谁不必你来提醒,薛统领只需要记住自己是谁,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薛统领理应自己有数才是。”
  他将人抱的很稳,居高临下对着面前人道:“我不似你,少用你那龌龊的心思来想我,我自会将她安全带回去,薛统领既不愿自己回府,无妨,我派人送你便是。”
  言罢,他抱着苏容妘转身便离开,稳步下了酒肆的楼梯。
  薛夷渊还要上前阻拦,可他毕竟宿醉在身,裴涿邂的随从也并非是花架子,这般动起手来便是好一通纠缠,待终于将随从击退,出去之时裴涿邂早已将妘娘抱到马车之中,驾离开了此处。
  饶是他气的猛地一拳锤在了柱子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裴涿邂彼时着端坐在马车之中,而苏容妘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头轻轻站枕在他臂弯里,恬静的睡颜就在他面前,他喉结动了动,将视线移开。
  马车跑起来便有些颠簸,苏容妘酒喝了不少,这般一晃眉心便不自觉蹙起,慢慢转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的,头脑都算不得清醒,她睁开眼睛,可即便是努力睁得再大,仍旧看不清面前人是谁。
  裴涿邂感觉到怀中人似醒了,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竟是难得生了些陌生的惧意,不敢低头,不敢去看苏容妘发现被自己抱着,该是如何神情。
  不悦?恼怒?还是……彻头彻尾的厌恶到恶心。
  他喉结动了动,最坏的打算在心底生成,他狂跳的心也终慢慢归于平静,他自也是有了胆量,低下头去。
  “你——”
  他的声音刚出口便骤然停滞,因为怀中人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他呼吸一滞,可苏容妘眼前却依旧是模糊的,她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竟是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刚及笄的年岁。
  她感觉自己所处的怀抱十分熟悉,却是说不上来是怎么个熟悉法。
  她看着面前人模糊的轮廓,多年来梦里的期盼叫催使得她将面前的轮廓勾勒成期盼的模样。
  她张了张唇,似发出声音都有些艰难,可她还是急迫又悲戚地唤了一声。
  “阿垣。”
  第113章 苏容妘,你好得很
  苏容妘的声音略有些含糊不清,裴涿邂没听真切她说什么。
  他略微低头,迁就着她,俯耳过去。
  苏容妘又唤了一声,这回声音清晰的很,又似带着千回百转的愁肠与思念:“阿垣,我好想你。”
  裴涿邂身子猛地一僵,似有风雪迎面吹拂过来,让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从上到下都似感受到了冰凉彻骨,更让他的迁就与靠近尽数成了笑话。
  她在唤谁?
  阿……渊?
  裴涿邂心猛地坠落到谷底,发麻的指尖触到苏容妘的面颊:“你就这么喜欢他,饶是他想叫你做外室,你竟还这般放不下他?”
  他呼吸都有些不畅:“宁可偷偷跑出府与他见面,又将自己喝的大醉,你可还有半点做娘的样子?”
  苏容妘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隐约听着好似什么放不下。
  她伸手去抓面前人的衣襟,她就是放不下啊。
  她恨不得能回到当初,将阿垣拉到马车上来,不去管什么王府、什么圣旨,就此逃离杨州做一对亡命鸳鸯。
  可裴涿邂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他只能看见她眼底流出来的浓浓情意。
  嫉妒与不甘在他心中滋生起来,他似已经处于疯魔的边缘。
  抚着苏容妘面颊的手挪移到她的脖颈,顺势一用力,他将苏容妘猛地拉紧:“你好好看清楚,我究竟是谁。”
  苏容妘眼前还是模糊的,却是听着他的话,呆呆愣愣盯着面前人。
  裴涿邂唇角扯出一抹危险的笑来:“可看清楚了,我是不是什么阿渊?”
  苏容妘睫羽颤了颤,面前的人仍旧看不清,只是这声音却是耳熟的很。
  她想了又想,却还是想不起来,只能闭上眼睛,叫眼前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可就是这个黑暗,似唤醒了她的某些记忆,连带着耳边熟悉的声音、身上被环抱的感觉,还有鼻尖萦绕的松雪般的味道。
  几乎是本能的,她的脑子将她拉回到了那个最让她紧绷、紧张的地方,那个即便是欢愉到释放的极点,也要保持些理智的地方。
  她开口便是唤了一声:“夫君……”
  在黑夜里、同榻时,她无论被折腾的神志有多不清醒,无论她抗拒还是沉沦,她都应该在裴涿邂拥上自己的时候,唤他一句夫君。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句夫君竟成了她的习惯。
  可这一声唤,却是叫裴涿邂怔住了。
  他莫名觉得有些耳熟,但紧接着却是陡然意识到,这一声夫君许是唤给薛夷渊听的,他面色沉了又沉,将苏容妘拉的更近了些。
  但苏容妘却是在头脑的混乱中,寻到了将刚及笄的她,与如今如今已双十年岁的她交融在一处的状态。
  她将自己真心喜欢在意的阿垣,与面前这具她非常熟悉的身子也混淆成了同一人。
  她伸出手臂来,直接揽住面前人的脖颈,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你——”
  微凉的唇猛地贴了上来,将裴涿邂想说的话堵在了唇齿间。
  裴涿邂怔愣在当场,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
  可苏容妘什么都不知,她只顾着一点点借着这个吻释放自己的眷念,她先是贴紧了面前人的唇,触及到的一瞬更是勾连起了她床榻间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含吻住下唇,又用舌尖去勾了勾上唇,一点点将自己揉碎了送到狼口之中,身子也软了下来,在他怀中越缩越小、越靠越近。
  裴涿邂的呼吸被她勾得彻底急促紊乱了起来,血液似都在朝下涌去,心底那种他迟迟不愿承认的在意与喜欢,此刻在他心中深深扎根,似瞬间生长成了广袤巨树,根茎枝条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闭上了双眸,就此回应了过去,将主动权重新夺了过来,甚至将她的呼吸也全然掌控。
  他紧紧搂抱着她,修长的指尖插入怀中人的墨发之中,似听到有心脏狂跳的声音,但他已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怀中人的。
  可在他控制不住要进行下一步时,脑中却陡然想起薛夷渊对他喊地那句:“她可是你的妻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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