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究竟是他的品行不如从前,还是因为……那碗壮阳药?
他垂下眸子,长睫湮没眼底的光亮,抬手道:“苏姑娘坐罢。”
苏容妘脚步放慢,自以为没叫他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落了座。
在等着嫡妹过来的这空档,苏容妘尽可能不与裴涿邂视线相接,只是仍旧控制不住觉得腰酸,状似无意间伸手锤锤腰。
她这般动作叫裴涿邂那些胡乱的心思又一瞬攀起,他为了能彻底打消这些杂念,主动来问:“苏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苏容妘手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来:“没什么不适,闲着也是闲着,敲敲腰又何妨,难不成妹夫连这也管?”
裴涿邂不答,他只需要有个理由压下自己心中杂念便好。
此时苏容婵终于是进了来,几步走到裴涿邂身边落座:“叫夫君等久了,夫君怎得不先用膳?”
裴涿邂看着温柔的妻子,心中控制不住升起些自责与愧疚,他抿了抿唇:“不急这一时半刻,等你来了再用也不迟。”
一顿饭正式开始吃了起来,只有苏容婵时不时开口引两句话,裴涿邂才回答几句,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消停。
如今离上朝的时辰还早,苏容妘原本还担心着他要多留下一会儿,竟是没想到他会直接离开。
苏容妘暗暗松了一口气,等下人把给宣穆准备的食盒拿过来,她才起身来要离开。
嫡妹似才发觉她的不适,掩唇轻笑着:“我当姐姐刚才怎得戾气那般重,原是昨夜受气了,你说说,他不吃那药,便已经够激烈的,这药吃了,你们昨夜是什么时辰睡下的?”
这种话接二连三问下来,似清脆的一声声巴掌落在脸上,又似明晃晃的羞辱。
苏容妘面色有些不好,冷声道:“日后莫要再给他吃那些东西,你若是不担心再发生今晨这种事,也可以随便。”
言罢,她转身要走但步子却快不起来,仍旧能听见嫡妹在她身后道:“好好,原是我错怪姐姐了,想来昨夜不是姐姐故意不出来,竟是想出出不来。”
苏容妘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捂住,不愿意听她去反复强调着,她昨夜到底都做了什么,也不想再被迫去回想昨夜的疯狂。
另一边,裴涿邂离开了苏容婵的院子,并没有去上朝,而是先去寻了府医。
府上养了两个大夫,都是能信得过之人,一替一日来府上任职,今日在府上的大夫姓孙。
裴涿邂屏退下人,第一句便问道:“夫人可是给你看过一个药方?”
孙大夫摇摇头:“那药方我虽没见过,但听刘大夫说,昨日夫人确实寻过他。”
他觑着面前主子神情:“那药方有壮阳之效,亦能强身健体,昨日夫人问他这药方能否助嗣,他便答了是。”
毕竟一夜多上几次,还能叫身子强健,有孕的可能自然便多了些。
裴涿邂伸出手来,孙大夫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细细探查一番,他收回手:“家主莫不是已经喝了那药?不过也无妨,那药没什坏处,如今家主身子也无妨。”
裴涿邂张了张口,话到嘴边,竟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竟难得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情态,但到底是将心中疑问道出:“可我昨日吃药后,午夜做梦有些……光怪陆离,不知是不是这药效所致。”
他寄希望于此,最起码说明他的一场幻梦并非是他本意。
可孙大夫想也没想便直接摇头:“不会,这药方里干净的很,定是不会致幻,不过许是用药后行房,过于累了些,家主若是觉得不适,可以减少些次数。”
裴涿邂眉头微蹙,很快便察觉他话中别样的意思,眯着眼去瞧他。
孙大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当即闭了口。
裴涿邂没再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
待出了府医的门,他的心沉了又沉,既然那药中不会致幻,他为何会做出那种梦?
他不信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绝无可能对妻姐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那梦境,却真得不能再真,他想,会不会是前日夜里在假山后面,他没有防备地将妻姐圈在怀中,又经常觉得妻姐同他的妻子相似,这才有了那荒唐的梦?
他在心中将那梦归在假山后的那事上,强迫自己快些忘了去,不再去想第二遍。
今日上朝,朝中倒是安稳了不少,只是少了宋大人。
宋家独子在茶楼之中闹出那些事,叫不少人都看了宋家的笑话,而那案子还是宫中左千牛卫亲自查办的。
裴涿邂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下朝时走到宫门口,却突然被人唤住。
“裴大人请留步。”
他回头去看,正见一人穿宫甲而来,正是那日在茶楼之中,追苏容妘出来的那个左千牛卫,薛夷渊。
第60章 她当时爱的热烈、追的急切
陡然看清叫住自己的人是谁,裴涿邂脚步一顿,看着面前人的眼神虽漠然,但仍旧对其施了官礼。
“薛统领可是有事?”
他眉心一动,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茶楼下,苏容妘看见这人时不同寻常的慌乱,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今看向薛夷渊的视线颇有些意味深长。
薛夷渊生得硬挺俊朗,但偏生一双桃花眼却给这张脸上平添些亲近之感,他倒是爱笑,每每见时唇角都挂着抹笑意。
这种人,应当很招姑娘喜欢。
薛夷渊迎着裴涿邂疏离的眸光上前几步,拱了拱手:“不知裴大人等下可有安排,在下想请大人移步,同饮品佳酿。”
“不必了,薛统领若是有话直说便是。”裴涿邂面上一如既往的疏离冷淡,不愿同人有私下里的攀交。
薛夷渊一双眸某晶亮得很,也在打量面前人。
顿了顿,他道:“宋大人之子在茶馆中闹事伤人,那日我正好与同僚饮酒路过,便帮着督办此事,却遇到了裴大人。”
“是。”裴涿邂应了一声,“不过是别家丑事罢了,既已结案,薛统领还是莫要私下多谈的好。”
言罢,他转身要走,但薛夷渊却是上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
“裴大人急什么,怎得不听我把话说完?”薛夷渊眉峰微扬,“我曾细查下去,大人你猜如何,那日之前竟有人给那伶人一笔银钱,这才叫那伶人想离了宋郎君而去,宋郎君哪里忍得了?这才情急之下动了手。”
薛夷渊啧啧两声:“可我往后探查下去,却是听说那宋郎君前些日子竟是在与裴府中人相看,不知我猜的对不对,那银钱可是裴大人送过去的?”
裴涿邂视线慢慢落在他身上,看出了面前人的意气与莽撞。
他漫不经心道:“薛统领,这是在审我?”
薛夷渊直视他的眸光:“只是询问罢了,裴大人问心无愧,想来一定不怕审。”
裴涿邂唇角慢慢浮起一个笑来,声音缓缓,带着面前人没有的沉稳与自如:“查我倒是无妨,只是希望薛统领日后审问与怀疑,皆要讲究证据。”
他袖中的指尖轻轻点着指腹漫不经心道:“宋家并非是与裴家结亲,而是同我妻子的庶姐,至于那扰事的银钱,其实是小玉红另有老恩客要为他赎身,他不过是想拿钱便跑,却是没等这老恩客发觉,倒是先被宋郎君抓住。”
他声音透着不容旁人置喙的威严:“薛统领,既是在宫中做差,万不可再这般莽撞。”
薛夷渊闻言面色微变了变。
他蹙眉道:“裴大人既没牵扯其中,又何故将这些事知道的这般多?”
“薛统领。”裴涿邂声音缓缓,“这不是你该问的。”
薛夷渊手攥的紧了紧,自是不允自己在一个文官面前落了下风,只是他刚要开口,身后有人唤他。
“夷渊,你在那做什么!”
他的同僚几步过来搭上他的肩膀,可见到他身旁的裴涿邂时,面色陡然一变,忙站直身子,换上恭敬模样,颔首敛眸:“裴大人竟也在此,不知薛统领可有冲撞您?”
薛夷渊蹙眉看向身边同僚,不知他为何对这裴大人这般惧怕,可衣袖却一直被身边人攥着,催促他赶紧低头认错。
裴涿邂抬了抬手叫他不必多礼,视线在面前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无妨,薛统领办案用心,不错。”
言罢,他转身便回了马车之中。
剩下的薛夷渊盯着裴涿邂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可他的同僚却吹胡子瞪眼:“你真是疯了,谁你都敢招惹,堂堂尚书令也是你能随意提审的?”
薛夷渊没说话,但捏着腰间佩剑的手却紧了紧。
那日他分明见到了妘娘,可最后却没能寻到,思来想去,问题便出现在遇到裴大人一事上。
可裴大人又为何故意给他指错路?
不由他继续深想,同僚便已经连拉带扯地将他带离这里。
裴府之中,苏容妘在院中的躺椅上补觉,宣穆则在她身侧老实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