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苏容妘这般靠近,裴浮若面上红红的,既是害羞又是愧疚,她低低又唤了一声:“苏姐姐。”
  她拉起裴浮若的手,将她拉到屋中来,裴涿邂见状要拦,但她这回有所防备,眼疾手快将门一关。
  “苏姑娘!”
  “妹夫声音小些,深更半夜的被人瞧见你站我门前不好,若是传出去了可是要耽误我找郎婿。”
  她垂眸看了一眼紧张得似小鹌鹑般的裴浮若:“小孩子的事叫他们自己解决去,妹夫放心,三姑娘在我这不会少一根头发。”
  裴涿邂眉心动了动,虽说这门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但他也没要强硬进去,不过他也没直接离开,而是旋身负手立在院中。
  屋内的裴浮若将手中的药瓶奉上:“之前我习琴时手总会有伤,这是二姐姐去宫中从皇后娘娘身边求来,很是好用,留给宣穆吧。”
  她话虽这般说,但眼神却不敢往宣穆身上看一眼。
  毕竟是年岁还小,情绪都藏不住,苏容妘干脆将她拉到宣穆面前:“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裴浮若睫羽颤了颤,抬眸去看宣穆,又见他头上包着白布,当即就红了眼眶,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
  这一下弄的苏容妘与宣穆都有些慌,虽说她也是独自将孩子拉扯到这般大,但宣穆一向听话懂事,即便是在襁褓之中也极少哭,她又如何见过小孩子这般架势?
  宣穆比她的反应要快,直接掏出帕子来递过去:“小姑姑别哭,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怪你。”
  裴浮若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红的:“对不住,是我方才胆怯了,怕二姐姐把我偷跑出来的事告诉大姐姐,可我也不知怎么了,二姐姐偏要责罚你,我拦也拦不住。”
  说着,她侧眸去看苏容妘:“苏姐姐,兄长问的时候,我不说话确实是偏心了二姐姐,她最为要脸面,若是我当众拆她的台,害得她被兄长训斥,她定又要将自己重新关回屋子去了。”
  苏容妘闻言,却不由发笑:“她不过是将自己关起来几日,可宣穆若真挨上一顿棍棒,他没的那可是命。”
  裴浮若没说话,但头已经垂的很低。
  其实她并非不知后果,那时只是纠结犹豫,若是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定能想通,就好比现在,她已经通的不能再通。
  “今日事起因都在我。”她将双手伸出摊开,掌心向上“打我罢,无论怎么打,我肯定不会喊一声疼。”
  如此苏容妘才看见,她手心红红的,不由得发问:“这是谁打的?”
  “……是兄长。”
  苏容妘沉默了,心中突然有了个猜测。
  裴涿邂这人向来都觉得她心有图谋,若是真觉得宣穆要动手伤他三妹,他怎会轻易放过,又怎会叫府医为宣穆诊治?
  裴二什么心思,连裴三这个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裴涿邂身为兄长,本对她们二人的性子了然,亦在朝中身居高位多年,难道他看不不出其中问题?
  如此想来他,他将此事轻轻放下,怕是也为了保全裴二的脸面。
  苏容妘觉得有些恶心,人微言轻,即便是受了委屈也要忍下来,宣穆受的冤枉、受的伤,竟是都比不过所谓的脸面。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漠然道:“责罚就不必了,三姑娘是裴家掌上明珠,我们母子的身份自是责罚不得的。”
  裴浮若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些急道:“我的做我就该认,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无关。”
  苏容妘却是摇摇头:“你如今年岁还小,能知错便已难得,令人生厌的是私心过甚又自诩清正之人。”
  她话音刚落,便听窗外似有脚步声。
  裴涿邂定然是听到了。
  苏容妘并不在意,只见宣穆安慰了裴浮若几句,叫她露出了些笑颜。
  孩子之间本就不应该掺杂大人的事,他们交情纯粹,只要互相玩得来就够了。
  苏容妘瞧着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便将裴浮若领了出去。
  裴涿邂仍在院里,见门被打开,深睨着她。
  苏容妘也不关心他如何想,反身又要将门关上。
  裴涿邂没阻拦,只是裴浮若却第一次见兄长这般好脾气,她拉了拉兄长的袖子:“要不,我将苏姐姐再唤出来?”
  “不必了。”裴涿邂凝声道,“天色不早,你现下该回去歇息。”
  三妹没再说什么,随着下人一同离开,而他则站在院中,看着苏容妘落在窗子上的影子,若有所思。
  苏容妘不知
  裴涿邂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次日一早,嫡妹便将她唤了过去。
  苏容婵早便听说了此事,她本是乐见其成,叫裴二教训教训那孩子也好,她那庶姐在府中过的越难,便越会同自己紧靠,免得她日后有了孩子,再做出些不受她所控的事。
  只是未曾想到那裴二是个没有分寸的,她这才叫丫鬟去给庶姐报信。
  见了面,她观察着庶姐的模样,也笑着充和事佬:“听说宣穆只是额角受了些伤罢了,不是也没什么事吗,你也何必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苏容妘漠然看着她,她说的话也是一句也往心里去。
  “此处没什么外人,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她话说的直白,将苏容婵没说完的话堵在喉间。
  “姐姐可真是无趣。”苏容婵扯了一个笑出来,“这裴家也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希望早些放你走不是?现下最重要的是快些有个孩子。”
  她眸光闪烁着略显贪婪的期待:“你这月事,可走利索了?”
  第54章 每次留宿,都要弄上好一会儿
  苏容妘不愿面对这件事,但她只能闭了闭眼,答道:“明日便差不多了。”
  “好,如此最好!”
  苏容婵招招手,下人端了碗黑漆漆的药来:“这药是母亲给送来的方子,听说当初就是喝这个怀的弟弟。”
  药汤黑浓,看着委实不像什么正经东西。
  苏容妘抿了抿唇,并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入口:“若是真有一举得男的药,那天底下怕是不会再有女子,我倒是怀疑,苏尽淮蠢笨又不安分,便是孙氏喝这药喝的。”
  苏容婵倒也不生气:“这药有没有用,不得试试才知道?”
  她看着指尖蔻丹:“这里面除了正常的助嗣汤的药材以外,还放了寺中大师所画的符纸烧后的符灰,我佛慈悲,定然有用。”
  她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
  那药碗不过刚一靠近,便有冲鼻的药味传了过来,苏容妘胃里当即有了反应,喉咙硬是咽了咽才将这股做呕的感觉强压下去。
  她的嫡妹整日里吃斋念佛,也没见她将品行修得如何。
  “我不喝。”苏容妘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拒绝。
  “姐姐不想喝?无妨。”苏容婵甩了甩帕子,轻描淡写点了两个人,“你们几个过来,给她灌下去。”
  她似是早有这个准备一般,身后的的婆子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作势就要上前。
  苏容妘的手攥的紧了紧,蹙眉起身:“你们真是疯了。”
  嫡妹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苦口婆心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也没少承雨露,怎得就一直没个动静,难不成这事只有我急,你就不急?”
  苏容妘却是越发觉得她荒谬:“可有些事终归是急不得。”
  她盯着那碗浓黑的汤药,却是控制不住想到之前同裴涿邂每每欢好,最后都是他神清气爽、满意至极,舒服的是他,可不受怀胎十月之苦便能享父子之福的也是他。
  这回还多填了一件,便是要喝下这种不干不净、来路不明的助嗣药。
  她深吸一口气:“你莫不是忘了,前两日他叫来的大夫为我诊脉,分明说了身子底子好,子嗣本就不愁的。”
  眼见着嫡妹不说话,苏容妘幽幽道:“有时候迟迟无子,也并非与女子有关。”
  嫡妹诧异看她,捏着帕子深想了想,心中仍旧觉得不应该:“可我怎么瞧着,你们每次在一处,都要弄上好一会儿,你确定是他不成?”
  “你既没有亲自去试过,又如何能评价他好与不好?”苏容妘别过头去,面不红气不喘,“我倒是觉得,他也不怎么样,你若是真有心,便去给他寻个大夫来瞧一瞧,最好也给他弄碗药来。”
  苏容妘盯着药碗,蹙眉等着嫡妹来下决定。
  “好罢,我会想法子去给他也寻个药来喝,不过你这份既是已经熬住出来,还是喝了罢,也莫浪费这好符水。”
  苏容妘却是坚决不喝:“大夫既说了我身子没问题,那便是不必喝药,你可曾想过,若是这药有哪里没弄对,反倒是将我好好的身子弄坏了,你可能承担这后果?”
  这话一说,嫡妹倒是终于不再坚持,只好摆摆手,叫人将这药碗给端了下。
  除却这汤药,苏容妘见嫡妹没什么别的事,便就此回了屋中去。
  她的月事今日便已经不见红,也就是说,今夜是她最后一个安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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