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言罢,她视线落在了宣穆身上:“你们苏家既不认这个孩子,蒋家也不可能收下他,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叫他在这里住下,日后你若是想他,回来看他便是。”
  苏容妘气得身子都在抖,将宣穆搂得更紧了些。
  裴沉菱盯着她来看,并不觉得这般好的机会她会拒绝。
  孩子固然重要,但也得看看孩子的父亲是谁,大好的前程摆在面前,谁会为了一个野种拒绝?
  如今装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了讨要更多的好处罢了。
  裴沉菱自以为拿捏住了她,也不去理会她这面上的不愿,等时间拖得久了,事若是真不成了,看看着急的是谁!
  她也不愿多待,站起身对着苏容妘道:“拿腔拿调也要有个度,别折腾得过了头,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白费了你之前的那些心思?”
  裴沉菱撂下这句话便带着人离开,苏容妘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离了去,只是抱着宣穆的手还未松开,这似是她唯一能抓得住的东西。
  旁人的安排她阻挠不得,即便宣穆还在她怀中,一双手反过来也抱着她,可她仍旧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要将他们撕扯开来。
  她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些,宣穆踮着脚用他的袖子来蹭她:“娘亲不哭,我会保护娘亲的!”
  苏容妘心上一阵抽疼,只探身贴了贴他的小脸:“嗯,娘亲不哭。”
  她将最后的希望落在裴涿邂身上,只盼着他回来时能有什么好消息。
  可裴涿邂并非是独身回来的,还将宫中的太医请到裴府。
  原本苏容婵知晓她月事延后,早两日便开始多诵了几遍经,虽是期盼着有孕,但又怪声怪气地叮嘱她:“晚上总要劝着节制些,若是真有了孩子,哪里禁得住那般折腾。”
  裴涿邂到苏容婵院里时,也将太医领了过去,夏日里暑气重,她正在院子里吃些冰酪,太医看见她第一眼便道:“既是准备着要子嗣,这生冷的东西夫人便不能再吃了。”
  苏容婵面色僵了僵,只能叫人将没吃几口的冰酪撤下去。
  每个人的脉都不同,听闻这太医是宫中有名的千金科圣手,她不敢让自己的脉案直接叫他诊去,免得日后会露馅,她随便寻了个借口将苏容妘唤来,透着帷幕后伸出手来,叫太医悬丝来诊。
  苏容妘站在帷幕后面,心里免不得有些打鼓,她还未曾来得及说明自己月事已来,故而苏容婵声音里带着期盼:“有劳太医好好瞧瞧。”
  苏容婵俯低身子,将自己的手腕探出去,悬丝系在腕间,她透过帷幕看着外面太医一脸的认真,连带着视线落在裴涿邂身上。
  她记得昨夜裴涿邂刚说想赶紧要个子嗣,今日便将太医给带了回来,那是不是说明,今日他便已想法子处理了蒋小公爷的事?
  不过走神的功夫,便有人上前来为她将手腕上的悬丝解下。
  她揉了揉手腕,便听太医道:“夫人身子底子尚可,子嗣缘分也不能太过心
  急。”
  顿了顿,他又填了一句:“夫人毕竟未曾生养过,夫妻敦伦不要太过,身子长久劳累下去,总归是不宜有孕的。”
  苏容妘闻言心头猛地一颤,她未曾低头,便能察觉到嫡妹探究的视线。
  厉害些的大夫,自是能一搭脉便能看出一个女子是否生养过。
  她强装镇定,在帷幕拉开前去了隔间,而苏容婵则是出了去,先是派人将太医送走,而后才与裴涿邂面对面坐下来。
  苏容妘有些紧张地听着外面动静,只听见嫡妹替她来问:“夫君,蒋小公爷那边如何了?听说今日,他给长姐送来了纳妾单子,说要给姐姐过目呢。”
  裴涿邂还穿着官服,周身肃凝的气势叫苏容妘一颗心都跟着提起。
  可他清凌的声音传入耳中,不含半分情绪:“纳妾之事,除非蒋小公爷转换心意,否则怕是改不得。”
  第38章 不要频繁,也没说就此停歇
  苏容妘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似有不透风的墙将她笼罩,害得她喘不过气。
  而裴涿邂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句入了她的耳中:“蒋家小辈之中,蒋老太君最是溺宠他,只是一个妾室而已,他既喜欢,蒋家便不会阻挠。”
  他顿了顿道:“幸而二妹的亲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苏容妘心中一阵阵泛起凉意。
  最后,竟是只有她一人陷入泥潭不能脱身。
  苏容婵自然也是不想叫事情这般发展下去,低声又问一句:“夫君,当真没法子了吗?”
  裴涿邂侧眸看她:“婵娘,她毕竟是苏家人,小公爷要纳苏家女,我做不得干涉。”
  他向来不会去管无关紧要之人,若非昨夜他答应了夫人,今日他并不会多费半点心思去探听此事。
  只是他想起昨夜夫人的柔声软语,又看了看面前人,觉得夫人与昨夜有些微妙的不同。
  许是因为是夜里,她才会无所顾忌地提出心中所想罢?
  裴涿邂伸出手来想拉她,对她稍加安抚,却是在指尖触碰到她之时,被她直接给躲了开。
  苏容婵将手收回袖中,强忍着才没叫面上露出不耐:“夫君,蒋家纳妾就不挑拣身份吗?”
  她没将话说明白,但在场的人都知晓内里含义。
  苏容妘未嫁有子的事不是秘密,蒋家人但凡有心便能查到,难道就半点都不在乎?
  裴涿邂沉默了一瞬:“虽则名声不好,但也是正经良家子。”
  良家子,便是比青楼楚馆中的姑娘要强些。
  苏容妘听罢这话,手攥得紧了紧又重新松开,直到听见外面嫡妹的话:“姐姐真是命苦。”
  嫡妹轻叹两声,而后说到了正事上:“方才太医那般说了,夫君今日可还要留宿?”
  裴涿邂看着她,唇角动了动,却还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虽则说不能太过频繁,但也没说要就此停歇。
  子嗣的事还是要紧,至今成亲已有月余,若是下个月还未曾听到好消息,怕是长姐又要插手他的房中事。
  苏容婵颔首应了下来,趁着裴涿邂回去换下官服的功夫,她到了苏容妘面前,忍不住啧啧两声:“姐姐,看来你昨日的枕头风吹得也不怎么样。”
  苏容妘闭了闭眼,喉间的苦涩一点点叫她的舌尖要没了知觉,稍稍缓和了一瞬她才道:“我来了葵水,今日不能与他同宿。”
  苏容婵双眸倏尔睁大:“你为何不提前说?”
  那今夜裴涿邂要如何搪塞?
  苏容婵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死死盯着苏容妘,冷笑一声:“你故意的是不是?”
  苏容妘抬眸回看她:“我没这个心思,只是事发突然,我还未曾来得及告知你。”
  她扯出个笑来,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你们终究是夫妻,倒不如现在你便亲自上场罢,要不然等我去了蒋家,你还能叫谁来替你?”
  裴涿邂也不是傻子,同一个女子欢好那么多次,突然换了人,他岂能分辨不出来?
  男女欢好,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反应与感觉,尝试过后又中途换人,怕是裴涿邂刚进了屋子便能察觉出不对来。
  苏容婵面色一瞬的失态,但很快便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后伸手去拉她:“姐姐说什么气话呢,我费了这么大劲儿将你带进裴府来,哪里舍得叫蒋小公爷给占了去,你且好好同我说说他为何看中了你,说不准还能有什么旁的法子呢?”
  苏容妘看着面前嫡妹一张无辜又关切的脸,心里一阵阵恶寒。
  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沉思片刻道:“他似是个老手,想必看上了、得手了的人定然不止我一个。”
  若非是经常做这种勾当,岂能在裴府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敢大胆来调戏她?
  苏容婵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我想法子去探听,定会帮着姐姐解决了这事,姐姐可要好好谢谢我呢。”
  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笑意盈盈道:“礼尚往来,今夜夫君过来,姐姐可得帮我好好给遮掩过去,切记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否则不等蒋家上门迎你,你便要折在夫君手上了。”
  她口中说着威胁的话,视线一寸寸在苏容妘身上游走,最后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下意识便要伸手覆上去,只是还未等触碰到,便被苏容妘给躲了过去。
  “你做什么?”她眸色语气皆是戒备。
  苏容婵挑了挑眉,探究的眸子扫视她,好似能把她彻底看透一般。
  “姐姐,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何方才太医会说姐姐未曾生养过呢?可姐姐身边有了那般大的孩子,你说,是不是那个太医院的太医,是徒有虚名呢?”
  苏容妘觉得自己脊背都在冒着森森凉意。
  嫡妹果真将太医言语里的话主意到了。
  她尽力维持着面色不变,恍若未闻:“我哪里知道,许是随口一说罢,毕竟裴家新娶的夫人总不能是个生育过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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