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妹的投壶是顶好的,苏氏你同二妹比一比,也当做给咱们开个头。”
苏容婵是个通透人,当即也明白了这意思是叫她给裴二当垫脚石。
她笑着应了一声:“二妹妹可要手下留情呀。”
二人比试了去,裴浅苇有意表现,确实投的有水准,只是未曾叫蒋礼墨的视线往她身上落。
苏容妘没心思去管他们的事,只是看着宣穆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投壶,她便琢磨着,回去想办法给他弄一个去玩。
裴涿邂如今愈发反对这门亲,可是长姐仍极力撮合,二妹亦是不愿放弃,他想出面将这婚事推拒倒不是那般简单。
他正思索着,袖子便被人拉了拉,抬眸看去,三妹正在扯他。
“兄长,我想回房去,今日插花的课业还未曾完成。”
裴三姑娘如今不过七岁的年纪,课业却繁重到连片刻休息都不成。
裴涿邂想了想:“你不想投壶?”
裴浮若没说话,怯懦地看了下面二姐一眼,轻轻摇摇头。
裴涿邂不悦蹙眉,这一份算不得如何好的亲事,搅得家中上下不安分,叫三妹连玩投壶都不敢。
“来人,再去准备一套用具来。”
言罢,他看向了宣穆。
苏容妘也不知同他从哪里来的默契,仅这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接推着宣穆过去:“去陪你小姑姑来一局罢。”
两个孩子年岁相仿,都退下后场面上的人说话也更不顾忌。
裴涿邂当着蒋礼墨的面,对着苏容妘开口:“不知苏姑娘想许个怎样的人家,小公爷为人热心,也好帮着你来寻觅。”
热心两个字,被他说的极慢,苏容妘不知为何,但蒋礼墨知道,这是在说他那个随口编排的谎。
同样,也是在敲打他。
苏容妘心里有了数,只是未曾想他会在这个时候提。
她已同嫡妹通过气,相看人家也是要时间,她只需要挑剔着拖延,等有了身孕便由嫡妹出面说将她嫁到了京都外去,顺理成章出府养胎,而在未曾有孕之前,也可用相看人家为由顺利留下。
思及此,苏容妘答的爽快:“门户高低都可,但总要衣食不愁,容貌最好强些,毕竟日后要过一辈子,最好身子有疾不能有子嗣,免得排挤我家宣穆。”
越听她说,裴涿邂眸光越沉,倒是裴沉菱先忍不住,冷嗤一声:“苏姑娘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京都之中的男儿随你挑选?”
苏容妘笑了:“裴姐姐别动气,其实我不嫁京都之中的郎君也成。”
裴沉菱冷笑一声:“苏姑娘莫不是在裴家待久了,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苏容妘不去理她,只对着裴涿邂道:“妹夫金口玉言,我与宣穆的日后便靠妹夫安排了。”
裴涿邂盯着她了看一眼,他双眸微眯,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着膝头,把她给自己带的高帽应下:“好。”
蒋礼墨左右瞧瞧,倒是笑了:“苏姑娘生的貌美年岁也不大,就算是带着孩子,日后嫁一个富户也不是什么问题。”
说到貌美二字时,裴浅苇刚投壶回来。
她得了胜,回头时却见着蒋礼墨对着苏氏庶姐在笑,靠近后又听他说什么容貌。
她的心瞬时沉到了谷底,似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戳她,疼得她面色发白,想要逃离这里。
裴沉菱懒得去听苏容妘异想天开,见到二妹如此,当即将话头重新引回来,可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一个装聋作哑,一个黯然神伤。
又是各自上去玩了一会儿,这投壶会才散了去。
宣穆同裴三姑娘玩的很开心,回去的路上走两步便忍不住蹦跳两下,他向来稳重,如今倒是难得看到他这副与同年岁郎君一样的灵动。
这一夜安稳过去,许是裴涿邂也知晓昨夜弄的狠了,今夜倒是没提留宿的事。
只是第二日下午,苏容妘便被安排着在京都茶楼见了两个郎君。
苏容妘惊讶于裴涿邂动作竟如此的快,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去见。
这两个郎君各自没有功名,父亲分别在朝中任职八品与从八品,但胜在家底殷实,日后孩子若是争气些也不愁出路,若是不争气,家底只要不败着用,也能安稳一生。
苏容妘想了想,挑了其中一个看着不是很正经的。
郎君姓宋,说起话来油腔滑调不是很讨喜,见过面后还要约下次去听戏,苏容妘都没拒绝。
虽说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必太过讲究虚礼,但还是叫宋郎君先离开,她在包厢中稍等一等。
只是未曾想,宋郎君前脚刚走,包厢的门便被人推了开。
苏容妘原以为是小二,却未曾想到先看见一靛蓝色的袍角,紧接着便瞧着蒋小公爷面上带笑进了来,反手将门关上。
苏容妘眸光一凛,当即站起身来往后退几步:“你来做什么?”
“凑巧路过,便上来看看你。”蒋礼墨坐在方才宋郎君坐过的圆凳上,“你这郎君相看的如何,可有喜欢的?”
“小公爷,这与你无关。”
蒋礼墨不急不恼,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今日难得在裴府外相见,你同我说话怎得还这般冷硬。”
他眸子微微眯起,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裴兄也不是很看重你,说要给你许人家,动作就这般快,瞧瞧,这给你选的都是什么人?”
他笑着站起身,一步步向苏容妘靠近:“咱们在这弄一弄,乖,到时候我挑更好的人家给你相看。”
第31章 妘娘,你……好香
苏容妘站在原地没动,冷眼看着他说这种猖狂的话。
“小公爷同旁的姑娘也是如此放肆?”
“吃味了?”蒋礼笑了笑,倒是颇为认真地思索起来,“你们每一个都不一样,各有千秋,只是都习惯故做腼腆,需得我主动才成。”
说着,他似是有些无奈起身,缓步向苏容妘靠近。
“妘娘,你今日好香啊,比之前见你时还要香,那两个人的出身于我来说似淤泥般低贱,也值得你这般重视?”
他伸出指尖来勾缠苏容妘的发,苏容妘推无可退,胃里一阵阵犯恶心。
蒋礼墨视线也一点点顺着她的耳垂往她面颊上移,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瞧见了那隐秘细小的伤口。
他心念一动,只觉得这是旁人啃咬出来的,顿时一阵灼热向下涌去。
他更期待了,伸出手去:“这是谁弄的?宋郎君?还是……裴兄啊?”
苏容妘眸光一凛,心中有了主意,趁他不备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后退一步,而后提膝一顶,冲着他胸肋击去。
猝不及防的剧痛叫蒋礼墨面色瞬间一变,疼的眉目狰狞,却在来不及挣扎时被苏容妘压着到了窗边,似要将他推出去。
蒋礼墨终是眸光透出惊恐:“别、别!”
他要挣扎,却被苏容妘用了巧劲儿制住,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伴随着一阵麻疼发出清脆声响:“带着孩子独身过活的女子,可不是只能靠着床上那点事儿。”
她强装镇定开口吓唬他:“你不若猜猜看,在我手里阉了的男子有多少?在裴府我给你些颜面,你再猜猜看,我若是在这将你推下去,旁人是会以为你是失足落下去,还是会以为是我这个弱女子推的你?”
她的声音绕在蒋礼墨耳畔,脸上和手上的疼确实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新奇。
这是他未曾有过的感觉,甚至叫他慌乱的心中生出些期待来。
蒋礼墨因这个意外开始沉默品味着,而苏容妘则以为是震慑住了他,毕竟真杀人是不成的,既是不被法理所容纳,也会被蒋家的人暗地里报复。
她将其调转方向,对着他的腿用力一踹,蒋礼墨扑到地上去,她转身就跑出了门。
可她却不知,在她逃离后,蒋礼墨躺在地上,揉了揉胳膊又揉了揉腿,他低笑一声,对她的心思却是只增不减。
匆匆忙忙回到裴府,苏容妘便被叫去了嫡妹的院子,裴涿邂也已下职回来,二人一个品茶一个剪花,分明在一个屋中,却好似隔了楚河汉界般。
苏容婵瞧见她进屋,拉着她过去坐下:“今日相看的如何了?”
苏容妘看了二人一眼,坦然道:“宋家郎君尚可,还要邀我一同去听戏。”
她没说蒋小公爷的事,毕竟她动了手,蒋家身份摆在那,细追究起来裴家也不会护着她。
裴涿邂仍在品茶没说话,苏容婵倒是开口:“这便定下来了,不再瞧瞧别的?”
“还是一个一个来罢,若是宋家郎君不成,再去看看旁的也来得及。”
裴涿邂没说话,却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苏容妘察觉到他的眸光,直接便回看了过去:“妹夫专程过来,就是为了知晓我相看的如何?”
“我没这个功夫。”裴涿邂将眸光收回,“不过我既知晓了此事,便提醒苏姑娘一句,宋家也是清流门户,还请苏姑娘不要随意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