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眼里未曾含半分情欲,却是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顺着便将她压在了床榻上:“婵娘,你是我的妻,我自会给你应有的体面。”
  裴涿邂鼻腔之中充斥着她身上的味道,那莫名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自带的莹莹淡香,叫他回忆起昨夜的初尝云雨,亦是鼓动他褪去怀中人的衣裳。
  苏容妘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喉咙也紧的不行。
  可她不能抗拒,只能强迫环上他的脖颈,迎接他的入侵。
  直到夜已深沉,她受不住地咬上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弄的有些狠了,才与她一起结束,可这次却与昨夜不同,他未曾直接撤离,而是搂抱着她,陪着她一起到喘匀了气。
  苏容妘张了张口,还在想如何开口说出讨要官职的事,便听身上的人道:“裴家乃百年大族,一言一行皆要为人表率,家门自也该清正,今日长姐所言虽严厉了些,但却不无道理。”
  裴涿邂声音有些暗哑,但语气却是不容反驳:“你的庶姐行事不端,还是趁早离府,我可以叫账上支一笔银钱,日后还是莫要再继续来往了。”
  苏容妘沉默着,没说话。
  难听的话听得多了,她也习惯了,只是这事她倒是犯了难,这种事为何一定要放在床榻上说,这人还是不知,他夜里的“夫人”,可做不得白日里夫人的主。
  顿了顿,她学着嫡妹的语调:“夫君,妾身疲累,这些事还是明日再说罢。”
  裴涿邂从她身上起了来,他不觉得自己的夫人会忤逆自己的决定,心中已经认定那位妻姐不会再出现在府中。
  他依旧是撂下一句早些休息,去净房清洗后,套了衣裳回了书房。
  次日早上,苏容妘去嫡妹屋中之时,嫡妹正拨动着手中的檀珠串,口中喃喃念着佛经。
  瞧见她来了,苏容婵摆摆手:“污秽的言语,还是莫要在这说,随我去庭中罢。”
  嫡妹所谓的污秽,便是她同裴涿邂床榻上那点事,为了不露馅,她需得将晚上发生的,事无巨细同嫡妹道出。
  床笫间的事,说出来叫她难堪,这何尝不算是折磨?
  庭中野猫叫的欢快,在苏容妘语毕时正好走到了嫡妹腿边,轻轻蹭着她。
  苏容婵干脆将猫抱起,一边抚着它的背,一边道:“姐姐莫不是以为,夫君说上两句话,你就可以从府里出去?姐姐,你我如今是一跳船上的人了,你觉得夫君若是知道你我二人这般将他戏弄,可会放过你?”
  苏容妘将头侧到一边去,她本也不奢望只裴涿邂这一句话,便能叫她带着宣穆离了这里。
  “好了姐姐,你昨夜累了一宿,快去歇着罢。”
  苏容婵面上悲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狸奴实在可怜,四处漂泊,瞧瞧这瘦的,都脱了相了,云晓,给它抱下去罢,送它早登极乐也好少受些苦,我去为它念上几遍往生咒。”
  苏容妘要离开的身子一僵,回头看去,却见云晓将那猫抱离了去,活生生的猫,竟就要这般处置了。
  她手攥的紧了紧,瞧着嫡妹这张恭顺且悲悯的脸,后脊背一阵阵发凉。
  离开的时候,她瞧见云晓亦是一脸的不忍,掐着猫脖颈的手在颤,而猫呜呜叫着,即便是饿的没了力气,仍挣扎乱动着。
  她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到了她身边将猫要了过来:“我来处置罢。”
  去见宣穆的时候,也不知他胡思乱想了什么,几步便扑到了苏容妘怀里:“娘,我昨晚去看你,你为何不在房间中?”
  小宣穆眼眸中溢出担忧来,抱着她的力气很紧,可却叫苏容妘眼神止不住的躲闪。
  “许是正好赶上我起夜罢,你小孩子一个,夜里别出去乱跑。”
  说着,她将怀中的猫塞到了宣穆怀里:“府里捡的,你且养着罢,免得你闲着没事总盯着我。”
  宣穆不说话了,只垂头看着怀中的小猫,认真点了点头。
  苏容妘陪着他说说话,还一同给猫置办了窝,只是眼看着要用晚膳,外头便又响嫡妹身边那个尖酸婆子的动静:“大姑娘,我们夫人唤你过去。”
  透着窗子,婆子撇了一眼屋中的宣穆:“野种就不必带了,大姑娘你不清不白的,便已经给我们夫人蒙了尘,还想带着野种去我们夫人面前晃?”
  宣穆气的站了起来:“你闭嘴!”
  他尽力压低声音,却因年纪太小,半点气势都没有,惹得那婆子哎呦呦好几声,难听的话倒豆子似的往外冒:“小野种生气了?果真是有娘养没娘教,半点规矩都不懂,难怪你爹都不认你,不对……是你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哩!”
  宣穆咬着唇,气的说不出话来。
  苏容妘冷着脸,眼神凌厉的似刀子,几步冲到了那婆子身边给了她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婆子被打的倒在了地上,捂着脸满眼的震惊。
  她指着苏容妘的鼻子:“你!你个小娼妇敢打我!”
  婆子作势要还手,但苏容妘已经反手将她制住:“妹妹身边竟养了你这种刁妇,我便是打你又如何?你既不服,我便带你去妹妹面前分说清楚罢。”
  她转身对宣穆撂下一句:“在屋里好好待着,不许跟着我。”
  宣穆小小的心跟着被揪了起来,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他怎能不着急?
  他在房间里踱步,最后倒是将视线落在了小猫身上。
  要是猫跑了,他出去追猫,是不是娘就不生气他出房间了?
  心中有了办法,他立刻便将门打开,把猫撵了出去,而后也不管猫跑去了哪,直接往娘亲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只是这院子实在是大,大得他分不得东南西北,他急的四处张望,却是在冲过一片假山后,猛然撞到了什么东西,直接被弹坐在了地上。
  下一瞬,裴涿邂视线垂落,看着这个莫名冲到自己身上的孩子,双眸微微眯起:“你是谁家的孩子?”
  第5章 床榻间颇为调和
  裴涿邂清冽沉稳的声音传到宣穆的耳中,叫他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他小脸上微有些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对着裴涿邂拱手作揖:“家母苏容妘。”
  他的礼数是跟着村中书生学的,外加年纪小,做起来一板一眼也算不得多标准好看,但却很讨人好感。
  裴涿邂眼底寒冰稍溶:“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凑巧这时那只疯跑的猫翘着尾巴闲庭漫步过来,到宣穆腿边蹭了蹭,就此躺在他鞋面上。
  “我
  、我来寻猫。”
  裴涿邂盯着这一人一猫看了一会儿,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刚要抬手叫人退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抬眸看去,一个女子匆匆而来,轻纱衣裙随着她的步子绕在她身上,勾勒的身形若隐若现,她发丝在耳畔浮动,有几缕顺着绕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许是因为着急,她红唇微张,面颊也有些红,惹眼的很。
  裴涿邂意识到自己被她吸引了目光,没忍住蹙了蹙眉,连带着都有些怀疑这孩子出现在这里是否是偶然。
  苏容妘却是险些将心肝都吓出来,再慈的母亲也忍不住要棍棒出孝子,她直接在宣穆脑后上怕了一下,低低道:“不是叫你不要乱走乱跑?”
  她咬着牙,更觉得这好死不死竟遇上裴涿邂也实属倒霉的紧。
  这人本就想将她撵出去,这下瞧见了宣穆,岂不是又要动这个念头?
  苏容妘将孩子护在身后,再抬眸时,却对上裴涿邂那双疏离又含蔑视的眉眼。
  他沉凝的声音吐出:“只图片刻欢愉,却不尽为母之责,稚子何辜?”
  言罢,他抬步从苏容妘身侧而过,再不屑分给她半分眸光。
  苏容妘楞了一瞬,片刻后倒是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更觉得他莫名奇妙。
  但读书人到底还是读书人,这话她也从旁人口中听过,不过是说她同人行欢的时候自己舒坦了,生了孩子又不管不顾。
  这边苏容妘将宣穆带回去教训,那边裴涿邂便已踏进了苏容婵的屋子。
  他提前传过话来,今日会一起用膳,彼时苏容婵面带恰到好处的羞赧,当真像同夫君圆房后,白日里再相见的情怯模样。
  “夫君,你回来了。”
  她起身相迎,裴涿邂却不为所动,陪妻子用膳在他看来是为人丈夫的任务,更是他理应给夫人的体面。
  苏容婵不愿与他触碰,同他坐在圆桌的对面,但却还是摆出贤良模样,亲手盛了碗汤递过去。
  只是裴涿邂不曾接过,只淡声道:“今日你父亲来寻我,言说你弟弟一事。”
  他伸手将汤羹接过,修长的指扣着碗沿,言语不带半分温情:“你弟弟苏尽淮抢占民女未遂,苦主告到了官衙,幸而没出什么大事,但免不得一顿棍棒,即便是找我来,我亦不能轻饶,律法乃国之根本,我身居高位,更不能违。”
  汤匙在碗中轻搅,他下了吩咐:“只是我虽拒绝,但岳父大人应当未曾散了求情的心,还请夫人从中斡旋,你我两家既结为姻亲,脸面便是一体,万不可以权谋私乱了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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