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他诧异的回头。
  温仪景蹲在了池边,轻轻的帮他擦去肩头渗出的血,“什么人做的?”
  她来苗疆的一路,出行的急,并未遇到任何刺杀。
  萧玉京缓缓收回手,双手撑住了台阶,不让自己双臂颤抖的太过明显。
  等稳住了,才道,“在齐山一带,说是当地的山匪,具体是什么情况,并不知晓。”
  他没时间就追究对方到底是何来历。
  驱散敌人之后,简单收拾过后便立马继续启程了。
  温仪景嗯了一声,摸着他肩膀的伤口,轻声说,“这几日莫要乱用胳膊了,养好伤再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腿可有再受伤?”
  他不能动,只能坐在那里被打。
  “腿上只有擦伤,本来一直都没有感觉到疼,刚才入水的时候却突然有了疼痛的感觉,我觉得这应该算是好事,一会儿吃完饭请玄英帮我再看看。”萧玉京说。
  温仪景到底不太放心,要下水自己亲自去看。
  刚要脱鞋袜,就被萧玉京抬手制止了,“一会儿我上来,你有身孕,又昏睡了好几日。”
  温仪景便先作罢了。
  萧玉京如今没有那么在意双腿不太好看会被太后娘娘嫌弃这种事情。
  他坐在岸边上,袒露着冷白的双腿。
  两个膝盖上有明显的淤青,在这样一双腿上,格外刺眼。
  温仪景轻轻摸了摸,“现在还疼吗?”
  萧玉京摇头,“只有刚入水的时候。”
  温仪景嗯了一声,轻声道,“傻不傻呢。”
  不顾身体安危的强行赶路,就不怕这双腿再也站不起来。
  “我以为你要休了我。”萧玉京低垂了眉眼,语气里掩不住的失落。
  温仪景落下他腿上的手指一顿,“没有的事。”
  “那你和我保证,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推开我。”萧玉京顺势道。
  “我保证。”温仪景毫不犹豫的说。
  “一会儿去写个保证书吧,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日后你总是不能抵赖的。”萧玉京又道。
  温仪景,“……”
  她将衣服给他穿好,突然问,“如果我真的要休了你,你会怎么办”
  她其实觉得这样赶到苗疆的萧玉京,有些可怕。
  是在意,也是疯狂。
  她心悦他的时候,自然觉得这样的在意极好。
  可一旦不再喜欢,又或者从未喜欢,这样的在意,就是疯魔。
  萧玉京坐在轮椅上,平静的看着她笑道,“若你有一日真的想走,你我缘分真的尽了,我自然会放手。”
  温仪景心中对于这话信不了半点,“那你以为,何为缘分真的尽了?”
  “缘分不会尽的。”萧玉京无害的笑道。
  怎么会缘分尽了呢?
  太后娘娘完全没有必要去思考这个问题,如此多余。
  温仪景也笑了,她当下喜欢他这样的在意。
  ……
  林觉晓到底是没能留在苗疆,而温首阳终究再也离不开苗疆。
  “一寻,你我好聚好散,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路。”林觉晓已经很平静了。
  他看着苗一寻的目光,只是像看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友。
  “林觉晓,我愿你前路欢喜,再遇良人。”苗一寻笑着点头。
  可眼里却有化不开的忧伤,可她终究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使命。
  她真心的希望他能过得好。
  可也不要比她好太多。
  “会的。”林觉晓点头。
  现在说放手,或许心中会留下遗憾,可总比以后痛苦要强上一些。
  年轻的人在告别。
  ‘年老’的人也在依依不舍。
  “素商,之后我还能再去找你吗?”温首阳眼叭叭叭的看着素商问。
  到底是为了儿子答应留在这里给人养蛊。
  他心中也知道,温仪景和素商,都没有那么欢迎自己。
  既然如此,他便也不再去讨人嫌了。
  以后就留在这里,反而显得他还有些用。
  素商平静的看着他,“日后莫要再见了,留在这里,一寻会找人为你养老送终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让温首阳白了脸,心疼的难以平复。
  他迅速的背过身去,用力的仰着头,“我知道了。”
  几次深呼吸,他红着眼走向温仪景,“阿景……”
  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
  温仪景平静的看着他,“温首阳,再见。”
  再也不见。
  他们之间早就断了兄妹缘分。
  “对不起,阿景。”温首阳朝着温仪景深深鞠了一躬,“愿你余生顺遂平安。”
  他后退了一步,“你我今生缘尽,来世不要再遇,阿娘的纸钱,日后你多费心。”
  温仪景淡淡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苗一寻和温首阳目送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突然笑了一声,“温二爷,你我当下倒也有些同病相怜。”
  温首阳也笑了笑,“即使短暂的爱过,却也足够余生回味了。”
  ……
  秋日末,齐山匪患尽除,便是山中已经准备冬眠的兽类,也都被惊扰的四处逃。
  荆州的副将曹祁恭敬的朝着銮驾上的温仪景行礼,“回禀太后娘娘,山匪已经尽数抓获。”
  温仪景看着面前满地金黄的山林,秋风呼啸着将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左右摇晃,瑟瑟作响。
  温仪景转动着手里袁青冥连夜送来的虎符和调令,笑着点头,“此事你做的不错,本宫自会和陛下如实禀报。”
  “能为太后娘娘做事,是微臣的荣幸。”曹祁不敢抬头直视太后娘娘芳华。
  温仪景嘲弄的笑了笑,“长离亲自去审。”
  荆州,袁家旁支袁云河的地盘。
  袁云河竟然也要趟这趟浑水?
  若如此,便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本宫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威胁百姓和陛下的人和事。”温仪景走下銮驾,踩在厚厚的枯叶上。
  寒冷的秋风吹不透她虎皮的大氅。
  曹祁恭敬的站在她身边。
  “曹祁,这荆州能不能太平,本宫和陛下,都还是指望着你的。”温仪景叹道。
  曹祁自然不会是袁山河的人。
  当年将曹祁分到荆州,也是她和袁青冥几番思考过的。
  曹祁是袁青冥的年少伙伴,二人情谊深厚,曹祁父亲在京都任职,年幼的孩子也留在了京都。
  “微臣自不会辜负太后年轻和陛下的厚爱。”曹祁郑重的说。
  他从一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来此处最大的任务是监视袁山河。
  说实话,曹祁心中有时候盼着袁山河会反。
  如此,他这个副将或许就能转正了。
  不过他心中也忍不住思考,太后娘娘刚才话里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吗?
  袁山河着实算不上多无辜。
  入秋之后,粮草税收上,频繁的想动点手脚。
  温仪景温和的笑了笑,“再带人仔细搜一遍,便收兵了。”
  ……
  “有人和我们说,那日路过的是最有钱的人,是个坐轮椅的,只要能劫了他,荆州所有钱庄里的钱都归我们所有。”地牢里,长离还什么都没做,对方便什么都说了。
  长离心中颇为遗憾的摆弄着大狱里的刑具。
  她最近其实有些手痒的。
  她想,或许自己也是有些嗜血的。
  “那人长什么模样?是何来路?”长离冷冷的问。
  “是一个乞丐,等我们想去查的时候,那小乞丐已经死在山脚下了,大人,真的,我们没骗你。”
  “是啊,而且那日我们根本就不敌那个坐轮椅的瘸子,我们那日下山的兄弟有半数都死在了他手上。”另一个也是咬牙切齿。
  一个瘸子的战斗力,几乎秒了他一半的兄弟。
  “我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知道打不过,就先撤了,并没有伤到那人性命。”几个当家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那日以为是条大鱼,兄弟几个全都下山去了。
  对方比他们可凶残多了,害得他们最初还以为是调虎离山,有官兵要剿匪,所以连忙又回了山里。
  因为担心惹了上面注意,他们已经大半月没下山了。
  刚查到有一票大的要从齐山路过,想要来一票大的,却还来得及动手,就被抄了家。
  “大人,我们都愿意归顺,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几个人痛哭流涕起来。
  进山剿匪的时候,长离也在,实在是也觉得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
  而且据调查发现,这些人一般针对有钱人下手,很仇富。
  “我们也都是迫不得已的。”
  “孩子(婆娘)丢了许多年了,官府也不作为。”
  “只听说我们的孩子是被抓走给那些贵人续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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