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温仪景笑着将剩下的吃了,味道不错。
  她赞许点头,亲和道,“我如今就喜欢这种以前没吃过的东西,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回头教教素商如何做。”
  她轻轻摇头示意素商不用挨个去试了,坐下来一起聊天。
  聊了这几句话,迎春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朝着温仪景笑着应是。
  ……
  杨柳匆忙回了家,白着脸闯进温荣的书房。
  “老爷,出大事了,我找到了关押榆榆的地方,听到看守的侍卫说榆榆抽搐昏厥,他们正去请郎中呢,这可怎么办呀?榆榆的病不会复发了吧?”
  正练字修身养性的温荣笔下晕开了一大团墨迹,扔下毛笔从桌后走出来,不满地看着面前焦急的女人。
  “我就知道你这两天不对劲,蠢货,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叫上我一起?”
  温白榆也是他的女儿,他就不担心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很担心榆榆的情况,我们去求求仪景吧,我要亲自看到榆榆平安才能放心。”杨柳拉住温荣的手。
  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温仪景了。
  榆榆这一病,不失为是一个将人带回家的好机会。
  “那个不孝女只怕恨不得榆榆死,怎么可能出手相救?”温荣蹙眉。
  上次回门那一出,不管皇帝和公主对温仪景是真不放在眼里还是假不放在眼里,无疑都说明了一件事:
  温白榆的事情,温仪景要么是不想插手要么是没资格插手。
  可如果不找温仪景这个唯一的靠山,他们如何能见到女儿?
  温家本就武力不济,便是知道地方想偷偷将人救出来都没可能。
  “榆榆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些年还吃了那么多苦,关押她的人还不知会怎么对付她,我真的很担心她。”杨柳抓着温荣胳膊的手紧了几分。
  温荣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们去萧家找仪景,只要将这件事情闹大,皇帝和她为了面子,也得让我们见到榆榆,说不定我们还能有机会将人带回家养着。”杨柳轻声说。
  乌合之众只看眼前事。
  她和温荣一把年纪跪在萧家门前恳求太后娘娘救命,情绪上头的当下,谁会提及过往温家站队郑家打萧家的事情?
  人们眼中看到的只有太后娘娘不敬父母,不救胞妹。
  温荣闻言心动起来。
  “老爷,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杨柳劝道,“我们一出门就将此事宣扬出去,等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或许榆榆就能回家了。”
  温荣想到如今自己是个光脚的,当即点头说好。
  只要能救出女儿,他这张老脸豁出去又如何?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皇帝就是不讲情面。”
  “可如此一来,民心必然会有所失。”
  “而郑家躲藏的人也就知道了郑山君关押的地方,说不定还会冒险救人,到时候我们也能浑水摸鱼救出榆榆。”
  杨柳越想越觉得此事进可攻退可守的,两全其美。
  两口子对视一眼,一拍即合,行动刻不容缓。
  一脸焦急哀戚地跨出大门,看着路过的街坊,当即做戏起来:
  “老爷,你快些走,不然我们的榆榆都要没命了,我们快去求求太后娘娘,让她网开一面给榆榆请个大夫。”
  杨柳捂着脸哭,脚步匆匆,左脚绊倒了自己的右脚,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夫人莫要心急,太后娘娘最是重情义,肯定会念及姐妹之情……”温荣心疼的眉头都打了结,开口的声音里真的染了哭腔。
  曾经聊过一两句的街坊见此不由担心看过去,正要上前帮忙搀扶一下,顺道八卦两句,可还没上前,便觉得面前闪过一道寒光。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剑客,剑客冷着脸朝着他做了一个闭嘴不然抹脖子的手势,那人一个哆嗦连忙跑开了。
  趴在地上疼得眼泪齐飞的杨柳正假装温荣一个人无法将自己扶起来,等着街坊前来搭把手。
  却突然一只铁爪扣住了她的胳膊,不顾她膝盖难以打弯的疼痛硬生生拽着她起身。
  杨柳和温荣皆是一惊,只觉浑身仿佛都被寒气包裹,再也无法动弹。
  “想见太后娘娘也不是什么难事,二老无需费尽心思,卑职来传信就是。”冷面剑客一手一个拖着呆愣的人直接回府。
  大门一关,剑客轻轻撒手。
  老两口软脚虾一样跌坐在地上。
  冷面剑客嘲弄笑了,“今日端阳节,主人即使贵为太后娘娘,却也到底是晚辈,该来送些节礼,劳烦主人亲自跑一趟,想来她也不会怪罪二老,你们觉得呢?”
  第80章 九州女子能借太后娘娘的东风吗?
  杨柳仰头看着嘲笑自己的冷面剑客,心都凉了半截。
  之前她和街坊邻居说了许多温仪景做了太后便目中无人以及和皇帝不和睦的话。
  这些话更是传遍京都城,很多人都信以为真,温仪景屁都没放一个,她还以为温仪景是不敢面对躲起来了。
  虽然没有尝到实际利益的好处,可至少嘴上说完心里痛快了,便以为操纵人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刻,最让她恐惧的不是没有开口的机会,而是之前温仪景冷眼旁观自己对她和皇室以及萧玉京所有的编排。
  杨柳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瞳孔有些发散,看不真切面前的人。
  温荣也是一阵阵的眩晕,温仪景竟然安排了暗卫监视温家?
  她想做什么?
  冷面剑客轻蔑地看着随时都要晕过去的两个人,“这胆子瞧着也没多大,脑子也不好使,真是天上掉馅饼才让我家主子投胎到你们二人这里。”
  杨柳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冷面剑客嗤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主子给了你们活下去的机会,留了几分体面让你们在京都城过逍遥日子,一个个却不识好歹非得丢人现眼!”
  温荣提了一口气想骂人。
  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他可是温仪景的亲爹,这狗奴才竟然如此辱骂自己!
  “您老是还是省省力气,等我家主子来了好好解释解释今日的事情吧。”剑客轻飘飘地打断了温荣那还没彻底提起来的气。
  自己就是对这老东西不尊重又如何?
  他就是看不上他们!
  温荣倏地泄了气,没了挣扎的力气。
  今日的事情?
  今日只要他和杨柳成功到了萧家门口,跪了下去,无论所图成或者不成,温仪景在京都城的脸面都被踩在了地上。
  以后出门要被人戳脊梁骨。
  温家的事情,过了晌午出门的温家兄弟毫不知情。
  温首阳去了伞匠铺子,他这个月的钱先还了首饰店,然后便都用来买做伞的材料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如何做出一把油纸伞,根本没闲钱去听书喝茶。
  为了给温仪景做一把伞,不沾阳春水的细嫩手指都破了好几个口子。
  温沧渊这个月手里倒是宽裕,而且也没怎么去望仙楼,每天也不嫌热的就在大街上到处溜达。
  京都城的大街小巷都要被他转遍。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戴了温仪景玉簪的少年,他不能看着温仪景犯错而无动于衷。
  温仪景身居高位,若是坏了名声,这些年拼了命赚来的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温白榆所嫁非人,被人糟践,名节已毁,已成定局无可更改,他不能再看着自己另一个妹妹误入歧途。
  怀着这样的信念,温沧渊甩开大长腿顶着大太阳瞪着一双大眼扫视街上往来的人群。
  萧家幽兰园。
  温仪景坐在树荫下悠闲陪着小诺拆解六子联方。
  他让匠人给萧玉京做的能更轻便自主推动的轮椅还没进展,她让人送了一套鲁班锁把玩,看能不能有所启发。
  迎春在旁边一起摆弄着,竟然很快就上手了。
  “夫人,我有一事不解。”和温仪景第二次闲聊,已经呆了大半个时辰,迎春所有的紧张全都没了,一举一动都很大方随性,说话也不那么拘束。
  温仪景嗯了一声,“何事?”
  迎春抿唇,抬头看着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若是说了,您能不怪罪,且不生气吗?”
  温仪景饶有兴致地挑眉。
  她可以看得出来,迎春年少时候父母也很疼爱她。
  她其实是个开朗话多的姑娘,聪慧却单纯,很多事情敢想敢问,所以很容易就被人忽悠着骗走卖掉了。
  “说来听听,不怪罪,不生气。”温仪景有预感,迎春的话会很大胆,也因此而生出好奇。
  迎春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玩得正入迷的女儿,一双杏眼清澈地看着温仪景,终于缓缓开口:
  “我想问,您为什么要放弃那至高无上的位子而下嫁到萧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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