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青鸾了然,“吃软怕硬呗。”
……
“夫人,已经查过了,那人就是个无赖,纯粹地想要讹钱,并没有任何隐情,去年麦收已经讹过去他们村子里收粮食的,得罪了麦收大户,人家当时没计较,但事后却放了话,谁也不能再去他们村子里收粮食,如今他在村子里名声很不好。”长离给温仪景洗头的时候说着今日的事情。
“暗卫带着刀装作是路过,将幼犬带走的时候,那人的确还在地里藏着,可没敢出来。”长离说,“他试图敲诈的时候,他们村子里有人看见,之后日子不会好过。”
温仪景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又问,“这两日温首阳都在做什么?”
“和往常一样在茶馆里听书,倒是小公子因为带着您送的那个玉簪被大公子看到了,差点撞上,被小公子的朋友给揍青了脸,身手越发不济了。”长离无奈道。
大公子曾经身手也算上乘,如今正值壮年,却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
温仪景十指交叉落在小腹上,收紧放开又收紧,最终平静道,“继续盯紧温首阳,找个人试试他的身手。”
“您怀疑二公子身手还在?”长离大惊。
不是说突破口是大公子吗?
怎么听起来二公子好像和夫人当年做了同样的事一样?
“大棒槌是实心的,二棒槌却不一定。”温仪景嘲弄地勾唇,“告诉陈玄,若是老夫人再去打探二小姐的消息,就告诉她,二小姐这几日身体虚弱,给她露出一个口子,让她以为自己能进去。”
“是。”长离点头,又道,“玄英把过脉,二小姐身体的确大损,除了那年早产,和之前每年换血也有关系。”
温仪景眉心微微蹙着,“可有查出是否带了胎毒?”
“确有胎毒。”长离道。
温仪景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偏头看向窗外深沉的夜。
夜色沉寂如水。
温白榆眸底一片青黑,单薄的胳膊抱着腿坐在单薄的床板上。
透过漏风的窗户能看到外面隐隐星光,星光折射之下,有蚊虫逆着光钻了进来,她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外面日升月落,循环往复。
只记得最初的时候,饭菜给得简陋,却一日三餐。
最近这两日,太阳最热的时候,会有一顿丰盛的饭菜,可一天也就只有这一顿,里面是时常还会有红椒,辣的人难以入口。
她想到了年少时候选亲的那天。
她怀着自己的小聪明比想给人做继母,所以当父亲询问她们姐妹意思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开口,“父亲,女儿选郑家,袁家婚事本也迫切,女儿也还小,阿姐正合适。”
父亲点点头,“如此也好,仪景,你觉得呢?”
“女儿全听父亲安排。”温仪景一如既往地乖巧。
关于一个人一辈子的婚姻大事,就这样三言两语地定了下来。
只是当回到后院,温仪景却平静地喊住了她,“榆榆。”
长廊之下,她嘲弄笑着回头看那个家中仿佛除了笑不会有任何脾气的人,“阿姐,你马上就要出嫁了,开心吗?”
当时,距离袁家说的联姻时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了,都还不到温仪景及笄礼的日子。
袁家兵力远不如郑家,却如此急不可耐,无非也是逼着温家做一个选择,可同时郑家也要看温家的态度。
那年的温家必须牺牲一个女儿做诱饵,这个人只能是不受宠的温仪景,毫无悬念。
“阿爹阿娘一定也会将最好的亲事给你,榆榆又何必如此迫不及待?”温仪景语气平静地问她。
第58章 曾经的宠爱都是假的吗?
那一日,温仪景漆黑的眸子里第一次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一句话:温白榆,你吃相真的很难看。
温白榆从未见过如此的阿姐,她好像无声地在嘲弄自己。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来,“是啊,事情早就定好了,询问不过是阿爹一贯的作风,我自然要做个孝顺女儿,为阿爹捧场分忧。”
温白榆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脾气,很多事情他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偏不自己说,非要从别人口中说出来。
不过温白榆又岂能说自己只是为了讨父亲欢心,又补充说: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妹妹想告诉阿姐,出嫁之后可不要总被动地承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还是像妹妹一样学会主动争取才行,若是在夫家过得太委屈,妹妹知道了会心疼的。”
说完,掩嘴轻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温仪景远嫁他城之后的悲惨生活。
温仪景也跟着她笑弯了唇角。
温白榆一直不懂温仪景那日叫住自己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被关起来后她怀疑温仪景是不是早就知道郑山君什么德行,所以那日其实是在笑她玩火自焚?
当年所有的优先权都在她手中,她以为答案已经写在答卷上。
送温仪景出嫁的时候,她脑海中就幻想过,有朝一日,她做了九州之母,可温仪景却在夫家备受欺凌。
而她带人亲自去救她,温仪景或是求她救命,或怨怪怒骂她抢走了她的好姻缘。
可如今,一切都被颠覆,曾经的幻想全都应验在了她自己身上。
温白榆恨,悔,痛……
“阿姐,曾经的宠爱都是假的吗?”她看着破败的窗户喃喃发问。
都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了,为自己的妹妹安排一个舒适的牢笼,就那么难?
阿娘和阿兄他们为什么也都没动静?
会和自己一样被关在另一个牢笼里吗?
毕竟他们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她和温家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
进了五月,天气越发热了,新朝的第一场马球赛也终于如期举行。
天没亮,大家便都来排队入场。
皇后娘娘放出消息来的时候就说过,公主的驸马可以考取功名,各凭本事,但考核绝对会比寻常官员要严格。
如此,贵公子们便都更积极,不影响前程,还能迎娶佳人,双喜临门。
绿草茵茵,微风拂面,若有牵着自己马儿入场的少年郎全都神采奕奕,昂首挺胸,势要今日锋芒毕露。
“要是不小心入了公主的眼,入赘我都乐意,我能炫耀一辈子。”人群里,有人笑着说。
不过这话刚落下,就得到了几个冷眼。
被他身边好友拖下去捂了嘴,低声警告,“公主岂是你能亵渎的?不说被公主听到,就这场上如今说不定就有追随公主打过仗的,说话若是没分寸,他们能将你活剥了。”
“今天就算是公主看不上我们做夫君,能看得上我们去京郊大营,那也是天大的福气。”有也有人其实对娶公主回家从未奢望过。
“京郊大营今日也有人前来参赛,听说也是公主亲自训练过。”大多数上过战场的男人提到公主更多的还是敬佩,不敢有丝毫亵渎。
“若是真能入公主的眼,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是有人感叹,公主那样的女子,世间独一份的少有。
“言初,你觉得呢?”好兄弟撞了撞裴言初的胳膊,笑着问。
“公主是人中龙凤,岂是我等可以摘取的星辰。”裴言初摇头。
他今天就只想拿个差不多的名次,赚点赏金,等姑母生辰的时候买个像样的礼物。
如今天下太平,姑母又嫁到首富萧家,抬抬手就七千两给他买礼物,他怎么也不能和往年一样就只做一碗面那么简单。
“公主来了。”突然有人喊道,大家便都扭头朝着入场的方向看过去。
“公主这个月组了一支女子军,听说个个都是不输男儿,今日抽签若是对上公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咯。”有人期待又害怕。
袁清瑶带着自己新训练出来的女子军英姿飒爽地入场,她直接朝着看台扫去,一眼看到和皇后嫂嫂坐在一起的母后,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温仪景和皇后坐在看台位置最好的地方,方便他们能看清场上的俊男靓女。
二人来得最晚,刚落座,场内便敲锣准备抽签了。
许多贵妇人看到京都城里两个最最尊贵的女人,都想过去问安,却又担心惹了二人不快。
温仪景看向台下,很快在人群里找到了年轻的裴言初,少年郎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在人群中蛮惹眼。
她又扫向看台上的贵女,也不知裴言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如今言初的身份,怎样的女子才能算门当户对又性情相投?
“阿娘,我记得您身边槐序姑姑有一儿一女,也不知如今年岁几何,可有婚配?”楚寒英挨着温仪景小声问。
她知道槐序是温仪景最得力的人之一,京都城绣庄有槐序的一席之地,不过槐序那一双儿女,却从一直都很低调。
温仪景看过去,笑着打趣,“你要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