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萧玉京面不改色,“青鸾的娘子是被强行拐卖的良家女,本是家庭和睦,其父母因为在战乱中寻女,而不幸丧命。”
温仪景没想到竟会有这种事情,然后,她又一次意外地听到了萧玉京口中说的家长里短。
得知青鸾媳妇儿曾经的悲惨遭遇,温仪景再次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只是担心那些被正被拐卖在路上的,若是官兵追过去,那些妇孺或许都会成为这道政令的牺牲者。”温仪景会觉得不忍。
“采生折割,不知夫人可否听过?”萧玉京调配好了颜料,却没落笔的兴致。
温仪景摇头。
“内宅斗争中,狠心之人会将碍眼的人偷偷发卖,这些人若是好好的活着难免会有回来的一天,若是死了,又怕彻底绝了自己的后路,可若是被采生折割,便会面目全非,手脚皆废,无法言语,被送到不同的地方博取可怜乞讨赚钱。”萧玉京平静道。
温仪景不寒而栗,她不知采生折割,却见过路边看起来就惹人心疼的乞儿。
竟不是生来如此,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我竟不曾知其原因。”温仪景惭愧道。
“所站的位子不一样,所关心的事情便也不同,我也是因着青鸾才知道了这背后的事情。”萧玉京道。
温仪景久久没有言语。
气氛有些沉,萧玉京薄唇微抿,没有落笔的灵感,看着画纸上的人儿,也没了下午日落时候的躁动。
可不多时,温仪景自己长舒了一口气,“不管了,这都是皇帝要操心的事情,我现在就只安心过自己的寻常生活就够了,夫君可有想好如何画?”
萧玉京诧异看过去,太后娘娘又笑得比春光还灿烂了,明眸皓齿,驱散了黑夜里所有阴霾。
“夫君,之前我的那幅画,你可有想好如何完成?”温仪景拿起了小几上放着的画卷。
“未曾。”萧玉京一时间还有些无法适应,声音干干的。
只觉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着实没错。
“那我送你的两幅画,可喜欢?”温仪景并不介意。
萧玉京点头,“我从不知自己这样也算好容颜。”
曾总以为坐在轮椅上哪还有风姿可言,在太后娘娘笔下,却仿若更俊朗。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非要嫁你?”温仪景挑眉笑问。
萧玉京一瞬间忘了之前沉重的话题,虽不信太后娘娘所言,可太后娘娘的话总能让人心跳加速。
“是我躺回去你为我画像,还是,你我一同作画?”温仪景的手落在轮椅扶手上,压低了身子贴着萧玉京的侧脸看向烛光映照下的美人图。
也是这一刻,萧玉京终于注意到了太后娘娘饭后换下的纱罗长裙,比白日里襦裙更宽松几分,若隐若现,轻一俯身,欲掩还遮。
太后娘娘夜色里穿衣一向大胆,他想不是他定力不足,是太后娘娘意图太过。
温仪景看似随意地坐在了他腿上,脚上不自觉撑着几分力道。
萧玉京双腿毫无知觉,可到底是个活人。
然而,找好位子的温仪景却仿佛并无此意,一脸认真地看着画架,“夫君,可要先画另一幅?”
萧玉京,“……夫人确定要先画画吗?”
温仪景眸光微亮,欲迎还拒,“要不还是先画这个吧,我重新躺回去你再找找感觉,到底是上了年岁,只熬了一夜,补眠好像补不过来似的。”
说着,她抬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撑着轮椅就起身要走。
她刚站稳,预料之中意料之外的,萧玉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手上略一用力,她脚下便一个踉跄,二人面对面,他再一拉,她便朝他扑过去。
他大手自然而然扣住了她的腰,往上一提,她便坐在了他身上。
“夫人真的确定要先画画?”萧玉京嗓音低沉,一下下撞击着温仪景乱了的心跳。
第44章 玉京,我要爱上我自己了
温仪景震惊于萧玉京的主动撩拔,呼吸都跟着发紧,来不及调整,萧玉京炙热的大掌落在她后背,压着她靠回轮椅。
温仪景右手撑了一下他的肩膀,试图让二人距离拉开几分,然而不过瞬息,胳膊便无力的滑落。
萧玉京的轮椅宽厚华贵得有些沉闷,一如婚前婚后温仪景对萧玉京的了解。
可今夜……
温仪景被困在轮椅上,逃不掉,也不想逃,是她先起的意,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比起昨夜的刺激不遑多让。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水战,船只漂浮晃动,让人站不稳,一次又一次被汗水湿透,才终于掌握了水上作战技巧。
许久,萧玉京坐正了,一手抱着柔弱无骨的太后娘娘,一手拨开太后娘娘被汗湿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问,“比起昨夜如何?”
温仪景又是一个哆嗦,却强撑着问,“你呢?”
“昨夜快活的只有夫人一人。”萧玉京声音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温仪景很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她此时真的浑身无力,脑子也不想转。
又过了半晌,温仪景终于回血。
站起身收拾好自己,想仔细瞧瞧今夜变化颇大的夫君,可她端详过去,衣着归于整齐的萧玉京又变回了那个淡淡的死样子。
温仪景恨不得将手中纱裙砸他脸上,每次都祸害自己的衣服!
她因为想做点‘坏事’,所以将长离安排到了倒房那边,以至于她只能自己去灶头拎已经烧好温着的热水。
天气暖了,她故意先自己去清洗过,才慢悠悠拎着一桶水放在轮椅旁边,巾子搭在桶边上,示意萧玉京自己来。
萧玉京不觉得自己今夜做的事情会让太后娘娘不愉快,甚至觉得太后娘娘很满意,可他毕竟又脏了太后娘娘的纱罗裙。
萧玉京看了太后娘娘两眼,无声的拿起巾子放入温热的水中,打湿了拧干,擦拭自己身上汗渍。
“有劳夫人推我一把,我想坐到拔步床上,轮椅也该擦洗。”萧玉京擦了自己健硕的胳膊,平静朝着始终站在旁边看着的温仪景道。
看着萧玉京一次次自己弯腰,然后又开口请求,温仪景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可怜,甚至觉得是自己在欺负人。
紫檀面的轮椅留下不少痕迹,萧玉京挪到拔步床上,“夫人可否先回避?”
他要擦拭双腿间的黏腻,动作多有不雅。
温仪景扫了一眼轮椅面,哼了他一声,径自去了圆桌旁倒了两杯水,拿起旁边的话本子。
今日话本子讲的是一个俏寡妇的风流韵事,以食物相克不动声色杀死了家暴的夫君,然后便开启了她的风流情事。
萧玉京擦洗干净,重新穿好衣服,又俯下身略显艰难自己擦拭轮椅。
温仪景听到他的动静,到底是有些不忍继续为难这个给她带来许多快乐的夫君,走过去另一张巾子帮着擦萧玉京够不到的地方。
“父亲以为是我木讷惹你不快,给了我五千两,让我买些衣服首饰哄你开心,但我不懂女子所用,不如你自己去安排。”萧玉京能够得到的已经擦干净,他掏出轮椅下面暗格里的银票,递到温仪景面前。
温仪景手里的帕子啪叽落入桶中,心中暗暗惊叹,所以这五千两是今日萧玉京的胆儿?
萧玉京这淡漠的样子明明和那日送金矿没什么两样,可温仪景就是从他眉眼里看出了乖巧,甚至还看出了几分可怜。
“成婚不过数日,我便花光了两万多两,夫君竟然还愿意给我钱?”温仪景挨着他坐过去,接了他举着的银两。
“夫人所做之事,亦是玉京曾经想做未能做成之事,夫人值得天下所有。”萧玉京目光真诚。
温仪景心脏砰砰直跳,低下头爱财地数钱,嘟囔道,“我就说我自己眼光最好,选的夫君肯定错不了。”
萧玉京没有言语,但笑意在俊朗的面容上快速闪过。
二人都收拾好,萧玉京便重新坐回轮椅作画。
温仪景侧靠在拔步床上,找了一本正经的话本子翻阅。
一室寂静祥和。
面前有专心作画的萧玉京,正经的话本子对温仪景吸引力便打了折扣。
她时不时瞥一眼萧玉京,想到萧玉京方才提到让她推一把的卑微不自在。
这檀木椅华贵宽敞却也沉重,她因为常年练兵习武,所以推的时候看起来毫不费力,可终究也要吃些力气。
萧玉京哪怕双手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托举起来,可让他自己推动轮椅,应该也十分困难。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却提出要分房睡,只每月固定几日同房。
每次留宿在他这里,早上起床都需要长离进来推他,或许拉响摇铃的时候,也是他心中最难受的时候。
温仪景看着轮椅的大轮出了神。
萧玉京本就时不时抬头看温仪景,几次下来,却突然发现她好像出了神。
她在想什么?
萧玉京自不会问出口,继续专心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