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素商在上菜,最后放下一个茶壶。
  萧玉京闻到了药酒香,他不由看了一眼那做工精致的鎏金银茶壶。
  廊下传来太后娘娘的脚步声,萧玉京看了过去。
  夜色里,太后娘娘只穿了件圆领袒胸罗衫,轻薄透明的罗衫下莹白的肌肤隐约可见,内里是红色的诃子只遮住了最隐秘之处,红色的帔帛随着她的走动而翻飞。
  帔帛很快便被肩头未干透的长发压的服帖,勾勒出太后娘娘丰盈的曲线。
  人到了跟前,萧玉京倏地回神,连忙垂了眸子。
  非礼勿视。
  院中只夫妻二人,温仪景那个看着耳尖泛红的人,弯腰凑到他耳边,失落道,“本是穿给你看的,你却低了头,让我好生挫败。”
  今日天暖,忙了一下午身上热的很。
  温仪景想着萧玉京不算外人,便没特意再找别的衣服。
  看到他闪躲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对男人来说或许有些其他的意思了。
  萧玉京心头一跳,缓缓抬头看她,无波的黑眸无声的问,特意穿给他看的?
  温仪景真诚点头,顺势勾住他脖子坐进他怀里,反问,“不然呢?这还没到夏日,若非给你看,我怎会穿的如此单薄?”
  罗衫顺滑,他的腿又使不上力,她没坐稳往下滑落,萧玉京连忙勾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小心。”
  心道,太后娘娘的话有些道理。
  温仪景靠着他逐渐发烫的胸膛,“夫君喜欢吗?”
  真是个心软的男人,担心她会摔了,一双有力的胳膊都快要将她的腰给勒断。
  萧玉京不知自己过了力,僵硬地抬手拂去她发梢落下的一朵桂花,“……夜晚风凉,回房加一件衣服吧。”
  温仪景摇头,使劲儿往他怀里钻了钻,“挨着夫君,便不冷了。”
  自家夫君心门紧闭,占有他的身体可比占有他的心更简单些。
  这么纯情又有责任心的男人,即便她不是太后,只作为他的妻子,他也不会拒绝她。
  想到他的热情,温仪景脸色有些发烫,酒还没入口,便似乎有了醉意。
  温仪景靠了他一会儿,见他只搂着她也没别的动作,腰上的力道实在也有些重,她坐起来些,伸出胳膊去拽茶壶。
  萧玉京便看到太后娘娘身后的诃子只有被一根细细的红绳捆着,雪白肌肤上的刀疤若隐若现,这样娇嫩的人,也不知是如何挨下来。
  温仪景抓着酒壶一双凤眸直勾勾看向萧玉京,“这药酒都喝的腻了,如今也就对着夫君这张脸,方能忘记这药酒的苦涩。”
  话落,微微仰头。
  酒水倾倒,来不及吞咽地顺着嘴角滑落。
  萧玉京面色紧绷,看着太后娘娘纤细脖颈,闭了眼。
  晚饭还没用,夜还没彻底降临,他一个双腿残废之人,如此急色不知节制,是否太过荒唐?
  可他的新婚夫人乃人间绝色,身份尊贵,桂花树下如此撩拨,他若无动于衷,岂非不是男人?
  萧玉京是真男人,只可惜了太后娘娘那名贵的罗衫裙,被萧玉京用在了最后,沾染了许多暧昧。
  太后娘娘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不想要孩子,还故意毁了她这漂亮的衣服。
  做了坏事的萧玉京道,“库房有许多布匹,你自去选喜欢请绣娘来做。”
  太后娘娘娇哼了一声,不再追究,可那黑亮的眸子明显另有主意,萧玉京双臂有些发酸。
  重新回到桂花树下,太后娘娘重新换了一身质地厚实的罗裙,是萧玉京坐在柜前亲自挑的。
  他不懂女子衣衫,却发现太后娘娘所有的衣裙都色泽亮丽,得体中又透着数不尽的风情,着实不太好选。
  刚得了太后娘娘的恩宠,萧玉京想着自己不能太冷漠,于是看着面颊红润透亮的人问,“明日回门,可要准备些什么?”
  入宫谢恩,萧玉京会私下准备封红,哪怕小辈并不喜欢自己,他也得如此做。
  可去温家,没有太后娘娘的允许,他一个铜板都不敢往外拿。
  温家当年一分为二,大多数随着太后的父亲温荣投诚郑家。
  然而郑家却成了太后娘娘的阶下囚,而那些温家人,都被太后当逆党一并处置了。
  活下来的只有太后的父母兄弟。
  第15章 瑶瑶,将温家这门槛给本宫拆了
  听到萧玉京的话,温仪景只觉得这人简直不要太懂事,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一点不碰。
  不过准备东西?
  当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温家人喜不喜欢了。
  ……
  春日阳光下,温仪景从晃动的车帘里,看到了被袁清瑶带兵驱散的百姓,也看到了温家门口如石狮子一样站着的温沧渊。
  许多年不见了,那张和自己三分像的脸沧桑了许多。
  温仪景平淡如水的心底猝不及防地起了几分波澜。
  年少的时候,最盼着父母兄长能多看自己一眼,家中也只有温沧渊时常会关怀她两句。
  可每当她和温白榆稍微有些不快,温沧渊又会不问缘由地训斥她,护着温白榆。
  马车缓缓停下来,温仪景借着起身深吸一口气,将心底泛起的那股不甘酸意压在心底,明艳的面上重新挂上熟悉的微笑。
  “阿兄,许久不见。”温仪景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温沧渊蓦地鼻尖发酸。
  十数年不见,入京之后,他想过许多和太后娘娘重逢的画面。
  想着温仪景还和年少时候一样,乖巧地将所有尊贵体面都送到温家,就为了能得到父亲和母亲的一句夸赞。
  可等了很久,太后娘娘给小皇帝办婚礼,又将自己给嫁了出去,他们也没能见着人。
  于是,他又忍不住想,她许是恨毒了温家,所以永远不见他们。
  可母亲到底是想见温仪景的,所以才会故意散播不认这个女儿的言辞,希望可以激起温仪景年少时心底的渴望,让她乖乖回到温家低头认错。
  如今,人果真是回来了,笑的比年时还明媚。
  温沧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插着一把带刺的利刃,在不停的翻动。
  抬手用力按了一下心口,袖中拳头紧紧攥着,他迎了上去,温柔笑着,“阿景回来了,爹娘都等着你呢,快进家。”
  温仪景眉梢高高扬了起来,淡淡哦了一声。
  都等着她呢?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出嫁之后父母终于开始惦记自己了,满心的欢喜。
  可头一回出嫁回门,等着她的是什么呢?
  是要她的心头血去救温白榆。
  如今,想来也没太多区别。
  她淡淡地笑了,看着那深深的庭院。
  院门不大,门槛却很高,比皇宫里的还高。
  青鸾正抬着木板去给萧玉京的轮椅铺路。
  已经转身跨过门槛的温沧渊发现人没跟上来,不由回头看过去。
  只见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头上的银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人却纹丝未动。
  他不由蹙了眉头,不悦道,“温仪景,都回家了还要摆你太后娘娘的谱呢?难道非要阿爹阿娘亲自出来迎你不成?”
  温仪景看着青鸾铺木板的动作一顿,犹豫地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温沧渊眉头都打了结,“温仪景,你差不多得了,如今你都得了这尊贵的身份,还想怎么样?如果不是当年榆榆让了你,今日回门的或该是榆榆。”
  阿娘说,和温仪景这样说话,她就会和小时候一样,想着要对温白榆好了。
  于是温沧渊又继续补了一句,“不肯回家便算了,爹娘本就因为榆榆的事情心情不佳,还要再看你的脸色,真是晦气。”
  萧玉京朝着青鸾不动声色地摇头,让他先停下来。
  静静看着温沧渊说尽刻薄的话,却在想,为何温沧渊左手腕处竟然会和太后娘娘有一道一样的伤疤。
  温仪景也不动怒,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沧渊。
  杨柳不想自己低头,便安排温沧渊这个棒槌来迎她,也真是用心良苦。
  阳光下,她玉手轻抬,凤眸微眯,慵懒的下令,“瑶瑶,将温家这门槛给本宫拆了。”
  袁清瑶今日带了四个精壮的侍卫,弯刀落下,结实的门槛便一破两半,一踢一踹,温家大门瞬间被踏平。
  温沧渊这才看向萧玉京,心里咯噔一声,被绞的更疼了,看着笑意盈盈的温仪景,他欲言又止,“我……”
  他不知道萧玉京的轮椅过门槛要这么麻烦。
  温仪景让青鸾推轮椅,自己一步步走到温沧渊面前,笑眯眯问,“阿兄真的不想我回家?阿爹和阿娘也不想?”
  温沧渊语塞,俊脸苍白的没了血色。
  他们当然想温仪景回家,想了很久了。
  “温家大舅舅,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了,好歹也是读书人,传出去都让人笑话。”袁清瑶上前一步,剑柄戳了戳温沧渊时而抬手按住的心口,嘲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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