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年联姻,温白榆率先抢着嫁给势头正盛的郑家,而我只能捡她不要的袁家继母,看似是祸,可你再看如今?”
  “她被那郑家暴徒折磨的都快疯了不说,还成了我的阶下囚。”
  温仪景低笑一声。
  “是您聪慧无双,神佛庇佑。”长离跟着,给她递了杯酒,“就算是换了姻亲,那站在顶峰笑的,依然还是您。”
  温仪景心情大好,一饮而尽,“长离所言极是。”
  房门被敲响。
  “夫人,少主来了。”
  是萧玉京的侍从青鸾,压低着声音,生怕惊扰屋内尊贵的人。
  温仪景抬了抬下巴。
  长离起身开门,接了轮椅,将人推进来。
  夜色里,张灯结彩喜房中,萧玉京的脸越发像鬼一样白。
  紫檀木的轮椅奢华也沉重,骨碌碌推到床榻边。
  长离福身告退,顺便灭了灯,只留一对儿红烛摇曳。
  萧玉京换了红缎中衣,束起的墨发带着潮意,散发着淡淡莲香。
  新房里只剩夫妻二人。
  温仪景盘腿坐起来,端详对面轮椅上的人,心下满意,主动打破沉默,“夫君用的什么香薰?真好闻。”
  被打量的有些无所适从的萧玉京听到她娇软的声音,落在扶手上的手骤然一缩,声音发紧,“府中大夫特调的,可安神,夫人若喜欢,明日可让他为你特调。”
  说话间,他终于有理由抬眸看红帐里的女人。
  红帐中,她巴掌大的脸透着胭脂红,肌肤在红烛下泛着美玉光泽,一双小鹿眼真诚灵动地看着他,长睫毛密密麻麻洒下一片阴影……
  九州第一奇女子,武能策马拉弓提刀杀敌,文能贤明持重安定天下。
  美貌于她而言,是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可这等人物,如今却娇媚无害地坐在他的喜房里,要做他的妻。
  随着她一声魅惑的“好呀,多谢夫君”,人又往床边坐了坐。
  独属于女子的幽香体热扑面而来。
  如绸缎顺滑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在上等的绸缎里衣上散落,描摹着她妖娆的身段。
  非礼勿视,萧玉京别开脸,透过雕花廊的窗子看向外面皎洁的明月,面色死寂,“为何是我?”
  以她的身份,上赶着入赘的人能绕九州一圈。
  哪怕真被帝王打压,也没必要找一个命不久矣的瘸子委屈自己。
  温仪景歪了歪头,看着他完美的侧颜,笑了,“因为满京你最好看啊。”
  趁他偏头,将身后的小画册又往前拽了拽。
  若非这腿遭族人背刺双残,今日九州之主不定是谁,天妒英才,时也命也。
  满京你……
  最好看?
  萧玉京耳尖发烫,倏然回头,正对上她真诚的目光,余光不小心掠过她身侧那本栩栩如生的册子。
  心头一紧,她竟做了这种准备?
  若自己双腿完好,相配此等奇女子都觉三生有幸,偏他如今这样子……
  哪怕她是有所图谋,还是二婚改嫁,他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与她做那册子上的事情。
  偏她又身份尊贵,他得给她体面,不能直接拒绝,还不能让她被人非议。
  他再次别开视线,声音清冷,“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话落,他动作略显僵硬地将腿上搭着的厚毯子郑重其事地重新盖了一次,无声表示自己今夜就歇在轮椅上。
  温仪景读懂了他的拒绝。
  可到底是她利用他在前,也真的喜欢这张脸,便多了几分耐心。
  却又因为拿不准真实情况,她不好太过主动,万一萧玉京真的有疾,自己出手反而伤了他面子。
  一时间,温仪景进退两难。
  沉默中,萧玉京余光瞥到她神色里的挣扎,再开口声音温和,“圆房的事不急,等你真的做好准备再说。”
  事关男人尊严,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温仪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能行,就是有其他顾虑。
  再次看向萧玉京,真诚道,“我既然主动提出嫁你,自然做好了准备,当然,我也尊重你的意思,毕竟这是我以权相压,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
  她说得委屈,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毫不避讳。
  萧玉京身高近九尺,腿废快两年了,脸虽是久不见光的白,可红缎下的胳膊看起来却比军营里常年练兵的男人还健硕,就是不知毯子下的腿如何?
  萧玉京敏锐察觉到她近乎直白的目光,毯子下的手紧了紧。
  她垂涎自己的身体?还是想要男子?
  小皇帝的爹死了十二年,她大好年华都在守寡。
  功名利禄不输男子,却也活在众人目光下,做不到随性潇洒,可终归食色性也?
  在此之前,他不愿将任何女子拉入自己死气沉沉没有未来的生活里,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可如今不管何因,已经成婚,新婚夫人如此主动,他还要克制委屈自己?
  萧玉京垂下了眸子,暗哑了声音,“背过身去。”
  低沉的身影听得温仪景心尖儿都一哆嗦。
  脑海中闪过册子里的内容,需得她多多主动才能成好事。
  顾及萧玉京的尊严脸面,她没有露出疑惑,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而坐,盘着腿往里面挪了挪,故意将画册留在了床边。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萧玉京又扫了一眼册子。
  画册上女子主动讨好取悦,简单的线条却勾勒出极尽风情,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有力的双臂撑着固定好的轮椅,略显狼狈却也动作熟练地将身子挪到了拔步床上。
  瞥一眼背对自己的女人,昏暗烛光里,身着修身红衣的她身姿曼妙。
  床榻晃动,温仪景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心不由提了起来。
  身后男人呼吸重了几分,看不到,却能猜到他大概的动作。
  衣料轻簌簌落在轮椅上,男人喉结滚动,越发暗哑的声音再次传来,“侧躺下去,别回头。”
  第3章 二嫁的太后娘娘竟然和头婚的他一样
  温仪景心尖儿发痒,长睫毛颤抖着褪去了红绫中衣,只留绣着戏水鸳鸯的红色小兜,算作夫妻之间最后一丝情趣,强作镇定背对着男人侧躺。
  脑海中无法想象出一会儿的情景,只冒出许多个问号。
  残腿的他真的行吗?
  不用她在上面?
  不用她动手动嘴?
  胡思乱想着,男人白皙却结实的手臂从脖子和枕头中间穿过,她落入男人滚烫的胸膛。
  萧玉京呼吸更重了,比起他胸膛结实炙热,被他搬到温仪景腰间的长腿却清凉瘦削。
  感受到新郎官的强势,温仪景紧张起来,临时抱佛脚学来的那点书本知识在此刻全化作云烟。
  萧玉京视线落在她细腻莹润的肌肤上。
  他不曾见过其她女子这般清凉的模样,但当下目之所及,都让他全身血液沸腾。
  粗粝的大手克制地落在她肩头。
  随军出征七八载,她保养的极好,如上好的美玉,让人爱不释手。
  温仪景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老茧,猜到男人胸膛健硕的缘故,却来不及细想,落在身上的大手便仿若抽走了她的魂。
  太后娘娘到底是招架不住,却也因着二人都是新手,新婚夫君又双腿不便,免不了需要她配合一二,好在新婚夫君十分体贴,对她十分讨好,虽然有点使坏,却也让人觉得欢愉。
  好事终成,二人长舒一口气。
  院外第一场春雨如约而至,雷声阵阵,豆大的雨滴砸在花骨朵上,花枝摇曳,却不肯屈服,还挣扎着要和雷雨一较高下。
  这场春雨下了将近一个时辰,风停雨歇时,被砸的东倒西歪的花骨朵甩掉最后一滴雨珠,根茎颤了颤,重新昂扬地站了起来,要在明日朝阳下肆意绽放。
  萧玉京看着背对着自己平息的人,将自己没有知觉却也有些重量的腿收了回来,被褥上那么明显的一抹红格外明显。
  只是更扎眼的是太后娘娘纤细薄背上的那一道刀疤。
  手比大脑命令先抬了起来,却在即将碰上那道伤疤的时候又落了下去。
  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一团被子,他想过去实在不便,闭了闭眼,扯了自己轮椅上的衣服遮住腰腹,平躺了下去,等她平复。
  温仪景半点不想动,后悔死了故作聪明带什么画册。
  她以为自己见惯了大风大浪,被敌军围堵都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这一刻,却不敢回头。
  她暗示自己,今年二十八,不是十八。
  做了半晌心理建设,身上一凉,恍然惊觉自己不着寸缕。
  蹭地坐起身,扯过团成一团的红绸被子裹住自己,扭头就看到男人闭眼平躺着,她松了一口气,哑声问,“我想净身,你要叫水吗?”
  萧玉京睁开眼,在大红喜被映衬下,她白的发光,他别开视线,偏头看向轮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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