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最后她梦见自己跌入热气氤氲的汤池,老狐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她圈在怀中吻她。
  她想要逃,最终却被老狐狸抵在池岩。
  他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一遍遍逼问:“霓霓喜欢谁?”
  傅承钰。
  她该喜欢傅承钰。
  纾妍哭泣着回答他的问题。
  “不,霓霓该喜欢我……”
  他大力地征伐,肆意掠夺。
  骤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愉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纾妍蓦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绣了并蒂莲花的青纱帐。
  竟是一场春梦……
  感到很羞耻的纾妍平息着自己的心跳。
  宿醉醒来的不适瞬间席卷全身,她有些口渴,唤了两声,一只洁白似玉的大手撩开青帐,轻衣薄衫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也不知外头是什么时辰,内室内暗沉沉一片,他面色有些晦暗不明,唯有一对眸子灿若寒星。
  纾妍不自觉地蜷缩着腿,随即发现衾被下的身子竟然未着寸缕。
  一瞬间,昨夜的记忆片段式的在脑海里闪现。
  傅承钰与老狐狸比剑,老狐狸抱着她回来,他们一起玩叶子牌,她输了,被他摁在腿上打屁股……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老狐狸抱她去汤泉赏月。
  这只不要脸的老狐狸昨夜对她做了什么!
  纾妍想起上回同他做过那种事后,腰几乎都要折了,全身又酸又痛,那儿火辣辣。
  这回倒没什么感觉,只有臀部有些疼。
  是戒尺打的?
  裴珩这时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杯子送到小妻子唇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怯怯看他一眼,乌瞳里笼罩一层水雾,眼睫颤如蝶翼,像是受了惊吓。
  满她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垂落肩上,大红的衾被半遮半掩地捂在胸前,雪白春光若隐若现,两条细白的小腿无处可藏,圆润的脚趾蜷缩着。
  帐内弥漫着她身上特有的甜香,昨夜,这香气藏在他怀中。
  天将亮未亮时,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梦,夹着他的腰,跟只小猫似的哼唧,叫得他恨不能……
  这只水做的娇娃娃!
  他喉结滚了一滚,收回视线,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嗓音喑哑:“身子可好些?”
  “我,我好得很!”
  纾妍借着吃水掩饰自己的惊慌,“大人起这么早?”
  他应是刚晨练结束,微微敞开的领口有些晶亮的水渍。
  晨练怎么都得半个时辰,都起那么早,他们昨夜应该什么也没做吧。
  可他一向都起得早……
  她偷偷觑他一眼,“我身上的衣裳?”
  一定是淡烟她们换的!
  “昨夜泡在池子里湿了,我替霓霓脱了。”他说得极淡然。
  纾妍:“……”
  他问:“霓霓早上也不知做了什么梦,抱着我哭得很要紧。”
  纾妍想起那个令人羞耻的春梦,立刻反驳:“我做的是噩梦!”
  “是吗?”他又送了一杯水到她唇边,可是霓霓怎在梦中唤我的名字?还说——“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说什么?”
  纾妍心跳加速。
  又见他盯着自己,垂下眼睫,“梦里的话怎能当真呢!
  他不置可否,“时辰尚早,若是累,再睡儿,我先去沐浴。”
  纾妍应了声“好”,背对着他躺回被窝里,直到他出了房门,她才拉下衾被,露出一张绯红的面颊。
  淡烟与轻云进来服侍时,就见自家小姐在床上滚来滚去。
  两人还以为她身子不适,赶紧把醒酒汤送到她嘴边。
  纾妍有些难以启齿地问及昨夜之事。
  淡烟红了脸:“姑爷抱着小姐在后院汤池赏月,我隐约听见姑爷逼问小姐究竟喜欢谁,是否拿他当七公子的替身,小姐一开始说七公子,后来,小姐又哭着说喜欢姑爷,还求姑爷莫要打了。
  一直快到子时,姑爷抱着小姐回房,我原本想要进去服侍,被姑爷赶了出来。”
  老狐狸竟然打自己!
  纾妍赶紧让她瞧一瞧。
  淡烟忙掀开衾被,只见自家小姐雪白丰腴的臀部全是巴掌印。
  可见打得有多用力。
  怪不得小姐昨夜哭成那般……
  姑爷一向冷静自持,每回吃醉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纾妍羞得无地自容。
  这不要脸的老狐狸,平日里就坏,吃醉酒就更坏!
  *
  纾妍穿戴整齐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她一入花厅,就瞧见便宜前夫坐在桌前吃茶。
  他今日着了一套极素雅的道袍,眉目若雪,衣冠楚楚,与昨夜吃醉酒时放浪形骸的模样判若两人。
  似乎,他每回醉酒过后,都格外地忘形。
  一想到他昨夜竟然打她那儿,还逼问她是不是喜欢他,面颊一阵阵滚烫,一时踌躇不前。
  不过,老狐狸怎会觉得她拿他当替身?
  他们昨夜究竟有无……
  有所察觉的男人看向自己的小妻子,见她雪白的面颊绯红一片,喉结滚了一滚,道:“过来。”
  纾妍磨蹭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他神色自若地与她说起外头的天气,“今日下雨,怕是不能出去玩。”
  纾妍闷闷道:“待在屋里也一样。”
  他“嗯”了一声,让人摆早饭。
  纾妍没想到他起那么早竟然都还未用早饭,忍不住瞧他一眼。
  他也朝她望来。
  四目相对,她立刻收回视线。
  早饭刚摆好,有婢女入内:裴将军求见。
  纾妍没想到傅承钰竟然来了,起身想要离开,却被便宜前夫一把捉住手腕。
  他道:“霓霓以后打算这样躲着他?”
  纾妍小声嘟哝:“等我与大人和离时自然不用躲。”
  掐指一算,还有二十多日他们就要和离。
  他将她拉坐在怀中,捉住她的手指,轻吻着她的指尖,“我绝不会同霓霓和离。”
  纾妍的手指痒得厉害,抽了几次未能抽回来,脱口而出:“那不如裴叔叔同我回青州去,给我做跟班。”
  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这是在胡说些什么!
  裴珩抬起眼眸,眼底渐渐地漾出一抹笑意。
  他笑什么?
  谁准他笑了!
  纾妍羞恼不已,自他怀里起身,在一旁坐下。
  裴珩道:“叫他进来。”
  片刻的功夫,傅承钰入内,向他行礼问安。
  裴珩神色淡淡:“有事?”
  傅承钰的眸光落在纾妍身上片刻,收回视线:“想来九叔这儿蹭一顿早饭。”
  裴珩示意他坐。
  傅承钰在纾妍对面坐下。
  即刻有婢女添了一双碗筷。
  三个人如同寻常家人一般用早饭。
  两叔侄神色如常地说着昨日宴会上来的那些权贵世家子弟的背景关系,唯有纾妍连头都不敢抬,默默吃着碗里的燕窝粥。
  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扯到秦国公有意与傅承钰联姻一事上。
  傅承钰淡然:“侄儿对秦家小姐一点儿兴趣也无。侄儿此生只会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否则宁愿终身不娶。”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纾妍。
  纾妍被呛了一下。
  傅承钰立刻拿了帕子递过去,却被一只洁白似玉的大手不着痕迹地挡开。
  他的手僵在原地。
  裴珩温柔体贴地替自己的小妻子擦拭着嘴角,“可噎着?”
  纾妍将傅承钰落寞的神情尽收眼底,说了句“你们慢用”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花厅。
  两叔侄望着几乎落荒而逃的女子,撕下了那层和睦的面具。
  傅承钰道:“她当初嫁给九叔是被逼无奈,这些年对九叔也不过是感激之情,请九叔放她离开。”
  裴珩把玩着似乎还残留着妻子体温的帕子,慢条斯理:“昨夜之事你也看到,你确定只是感激?”
  傅承钰面色骤变,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裴珩掀开眼皮子淡淡看他一眼:“小七,别再自欺欺人,当年你有机会回去寻她,但你不甘心,势必要为你母亲挣出一席之地。而今你回来,仍是为你的不甘心,若不然也不会选在我与她听戏时,故意让人送贺礼,又明知我会发现你的行踪,还特地在寺庙约她私会,与她在天香楼那样的地方见面。”
  傅承钰的心思被捅破,面色愈发地难堪。
  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被她当作替身玩弄三年,不甘心她毫不犹豫地嫁给他的九叔,还试图将他们之间抹得一干二净。
  他恨她。
  这三年来多少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他都是靠着对她的恨意活下来。
  所以他哄骗她,甚至想要毁掉她。
  可直到昨夜才发现,也许当初的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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