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沙弥一走,纾妍气得一口咬在他胸口。
  他闷哼一声,却并未挣脱,大手轻抚着她的背。
  直到她松了口,他哑声道:“我帮霓霓上药?”
  “谁要你帮!”纾妍看不惯他这幅永远都游刃有余的模样,就好像昨夜那个引诱她的男人不是他。
  她越想越生气,对着他的唇啃了上去。
  她不会接吻,毫无章法,啃得他唇上全是口涎。
  他始终无动于衷。
  纾妍心里感到难过,对于昨夜的事,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被冒犯。
  她松开他的唇,谁知他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很快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瘫软在他怀里。
  直到一吻结束,他松开她的唇,指腹抚摸着她湿润的唇角,嗓音温柔,“还生气?”
  面红耳赤的女子把脸埋进他颈窝,委屈,“我不喜欢裴叔叔欺负我。”
  他问:“那我怎么做霓霓才会高兴?”
  纾妍也不知。
  她吸了吸鼻子,鬼使神差地问:“裴叔叔从前为我吃过醋吗?”
  他这回没有哄她,“我从未有过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这话的意思便是没有。
  那岂不是说他哄一哄她,她就上了他的当。
  她从前怎这样好骗!
  纾妍怒自己不争,“若是哪一日裴叔叔为哪个女子吃醋,一定要写信告诉我,我必定要好好瞧瞧她是个怎样的女子,勾得裴叔叔为她丢了魂。”
  他道:“不会有那样的女子。”
  他待她,已是例外。
  纾妍在心里诅咒他,最好那日他喜欢旁人,旁人不要他!
  哭才好呢!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淡烟在外面禀报:云阳县主身边的人请他二人过去用饭。
  纾妍一步都懒得走,“大人自己去吧。”
  裴珩吩咐:“就说我们已经用过饭。”
  “大人怎不去?”
  纾妍想起法会时李素宁看她的眼神,“指不定大人的亲亲表妹还在等着大人呢。”
  说完,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这样瞧我做什么?”
  裴珩握住她的手指,温声嘱咐:“以后莫要随便同人搭话,尤其是宁王殿下,免得被人骗。”
  纾妍小声嘟哝:“大人昨夜也不哄我。”
  裴珩道:“我怎么能一样。”
  纾妍轻哼:“没什么不一样。”
  左右都是大骗子!
  *
  云阳县主没想到长子长媳都不来用饭。
  她心里也有不满,但当着其他人的面也不好说些什么。
  可心怀不满的赵氏却低声嘀咕起来。
  只是她不敢说裴珩,矛头都在纾妍身上。
  无非是她如今不懂规矩,又无力管家之类的话。
  说来说去,无非是为管家权!
  实在忍无可忍的云阳县主放下箸:“斋菜不好用?”
  赵氏忙道:“并无。”
  她这回有孕,一闻到油腥就想吐,寺中斋菜倒很符合她的胃口。
  云阳县主:“那还堵不住你的嘴!”
  赵氏讪讪,眼泪都要淌出来:“儿媳只是担心母亲过分操劳,累坏了身子。”
  裴瑄也忙替妻子说好话:“倩儿确实担心母亲身子,并未为管家权。”
  云阳县主实在看不惯他被赵氏拿捏成这样,懒得再跟赵氏计较。
  饭后,赵氏负气离去。
  一回到禅房,她就伏在床上哭,边哭边抱怨。
  “大的握着管家权,小的又得了偏爱,唯独我什么都没有,还要受这份闲气!”
  “再怎么我也给她生了一个孙子,指不定腹中这团肉也是,可你瞧瞧她何曾给过我好脸色!”
  “你还有我。”裴瑄安慰。
  “我要你有何用!”赵氏哭:“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每个月又有多少俸禄!如今大伯都肯给你机会,让你去礼部,你也不去!”
  “我资质平庸,未必合适。”裴瑄耐心跟她讲道理,“更何况刘尚书觉得我做得极好,还同大哥哥提及我,刘尚书那个人一向铁面无私,甚少这样赞人!”
  他说起这些时,神情颇为自豪。
  赵氏却不以为意,“区区一个造兵器的从六品小官能有什么好!能比得上户部的肥差?你莫要被你大哥三言两语给哄住!”
  裴瑄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又怕她伤了胎气,也不跟她争。
  赵氏:“你去同母亲提管家权的事儿!”
  裴瑄很是为难:“你如今怀着身子,非要管家做什么,万一再累坏了。”
  “你懂什么!”
  赵氏看他不愿意,索性撂下狠话:“等回府后,你就去要!你若不要,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索性咱们也别过了!”
  *
  窗外骄阳似火,用过午饭的纾妍精神愈发倦怠。
  早上还不怎么觉得,此刻全身乏力得很。
  裴珩道:“下午法会你不用再去,好好在屋里休息。”
  纾妍本就不想去,自然求之不得,往床上倒去。
  法会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裴珩也陪她躺了一会儿。
  她顺势钻进他怀中,跟只小猫似的乖。
  裴珩难得惬意地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
  裴珩到法会大殿时,所有人都已经到场。
  云阳县主见他独自一人来,有些不悦,“沈氏怎没来?”
  裴珩神色淡然,“她身子受累,儿子没让她来。”
  云阳现在被长子这句直白的话噎住。
  他真是愈发荒唐,居然当着佛祖的面说话这样没有避忌!
  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佛法,希望佛祖莫怪。
  法会结束后,已经是傍晚,外面飘起雨丝来。
  孙氏将一把雨伞递给裴珩,笑,“我这里刚好多了一把,不如九弟拿去用吧。”
  “不用。”
  裴珩看也未看她,自陈嬷嬷手中拿过雨伞,头也不回地踏入绵密的雨雾中。
  孙氏面上仍挂着浅浅的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冰冷一片。
  裴珩行至院门后,冷冷吩咐:“明日晌午,你叫五哥去衙署见我。”
  书墨应了声“是”,赶紧推开院门。
  裴珩大步入了院子,只见淡烟与轻云在廊庑下徘徊。
  两人一见他来,立刻迎上前来,急道:“小姐着了风寒,正发热呢。”
  裴珩立刻让书墨去请僧医,自己則大步入了禅房。
  屋子里早已掌灯,小妻子躺在床榻上,一张小脸通红,见他回来,可怜巴巴:“裴叔叔,我嗓子疼。”
  裴横赶紧倒了杯茶送到她嘴边。
  一连吃了三杯水,她嗓子终于好些,有气无力地倚靠在他怀里,撒娇,“裴叔叔都不管我。”
  裴珩抚摸着她滚烫的面颊,“再忍忍,僧医待会儿就来。”
  正说着,淡烟领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和尚入内。
  他替纾妍诊脉过后,说了一大堆医理。纾妍只听懂“身子虚”,“过分劳累”,以及“寒气侵体”这三句。
  她想起昨夜之事,羞得脸都红了,待人一走,把脸埋进衾被中不肯出来。
  裴珩哄道:“别闷坏了。”
  她不肯出来,“都是大人不好!”
  她后来都说不要了,他还非要。
  他哄了好一会儿,她才肯出来用药。
  她本就娇气,生病时更甚。
  再加上那药实在苦得很,裴珩喂一半她吐一半,后来他直接嘴对嘴强行渡入她口中,才勉强将一碗药喂完。
  吃完药后,她泪眼汪汪:“我从前生病,大人也这样照顾我?”
  除却上回她磕到头,事实上他这是第二次见她生病。
  也许她病过,但也从未说给他听。
  他避而不谈,“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骑马。”
  纾妍却以为他从前也这般照顾自己,很是感动,乖乖应了声“好”。
  *
  纾妍的风寒断断续续养了七八日才彻底好痊。
  这日晌午她醒来,从城里回来的裴珩便说要带她去骑马。
  一到后山,纾妍一眼就看见书墨牵着两匹马等在那儿,其中一匹通体乌黑,只有眉心一撮白毛的高头大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立刻上前,极为熟捻地拍拍马颈,“哪里寻来这样漂亮的马?”
  书墨笑,“这是公子的坐骑。”
  裴珩不动声色打量着她:“可要试试?”
  第36章
  纾妍高兴不已,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显然是个熟手。
  裴珩想起某一回宫中后妃组织马赛,他问她可要参加,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一脸歉意地望着他:“官人,我不会骑马。”
  这些年她究竟有哪句话是真的!
  裴珩强行将心中的火苗压下去,上前翻身上马,叮嘱,“山路陡峭,只能缓行。”
  纾妍有些兴奋地“嗯”了一声,双腿轻夹马腹,马儿缓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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