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为何要答应大人这样离谱的要求,”她口不择言,“大人不喜欢,不代表我将来的夫婿不喜欢。”顿了顿,小声嘟哝,“我都说了我不是大人的妻子,当初嫁给大人的也不是我……
裴珩忽然沉默下来。
她说得对,她不是“她”。
昔日不管他说什么,他的小妻子都会乖顺回答:“都听官人的。”
纾妍觑了他一眼,见他眉眼低垂,像是在怀念什么人似的,以为他在想自己温柔可亲的表妹,扭过脸自顾自拨弄着粉嫩的指尖。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问:“最近可想起什么?”
纾妍摇头。
她已经很努力地去想,却什么也记起不来。
他站起身,嘱咐:“记得好好吃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纾妍也没了试衣裳的兴致,蔫蔫地躺在榻上。
绣娘们也不知好端端地怎就闹成这样,忐忑难安地请示,“那这些衣裳首饰?”
纾妍见她们陪着也怪不容易,想了想,道:“都留下吧。”
绣娘们如释重负,再三道谢后由轻云领着出去。
淡烟见自家小姐不高兴,走到她跟前,一边替她打扇子:“姑爷也是为小姐好。”
纾妍轻哼,“他凭什么管我,他又不是我爹!”
淡烟也不知说什么好。
若是姑爷不肯开口留小姐,小姐总是要走的,既如此那姑爷确实没有资格管小姐。
纾妍委屈得不行,“我原先觉得他人不错,从今往后再也不同他说话!”
淡烟听了这样孩子气的话,哭笑不得,“那若是姑爷再差人送糖葫芦来,小姐吃不吃?”
果然,一向贪吃的女子犹豫,“我给钱就是。”
*
许是不欢而散的缘故,裴珩两三日不曾踏入后院,只每日都让书墨送些零嘴甜食给纾妍吃药。
纾妍每回都让淡烟付给书墨双倍的价格。
幼时因为姨母管得严厉,不许纾妍吃糖,所以才养得一口又整齐又洁白的贝齿来,如今他日日叫人送,她一点儿节制都无。
淡烟怕她生蚜虫,阻着不让她吃。
她便闹着不肯吃药。淡烟无法,只得由着她去。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这日晌午过后,纾妍用过药后糖葫芦后就开始闹牙疼,她一向娇气忍不了疼,躺在碧纱橱的凉簟上抹眼泪。
淡烟赶紧让轻云去听雨堂瞧瞧姑爷可回来,若是在的话,请他帮忙请太医来瞧瞧。
轻云得了命令,即刻去听雨堂。
*
听雨堂会客室。
裴珩一言不发地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他虽神色淡然,但周身极强的压迫感却压得旁人喘不过气来。
裴瑄坐在他下首,大气儿都不敢出。
堂下,一眉清目秀的青年跪在堂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来。
好一会儿,裴珩缓缓开口,“你家主子为何会提前返帝都?”
青年忙道:“我也不知,公子只让我带回一封密函,说是请家主亲启。”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粘了三根鲜红鸡羽,涂了火漆的书信。
自古以来,只有加急信件才会在上头拈鸡羽。
三根便是八百里加急。
书墨见状,忙接过来,拿刀刮去火漆,自里头取出两张薄薄的书信,递到自家主子跟前。
裴珩伸手接过来。
信中说的与先前送到御前的信并未甚差别,无非是说半年前与戎狄大皇子一战,如何以一胜少,大败戎狄大皇子,并且生擒其子一事。
小七的心愈发躁了,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先是率领大军提前返都,又浪费这样的人力物力送这样一封信回来!
裴瑄见自家兄长面露不悦,小心翼翼地询问:“小七在心里可说说了什么要紧的事儿?”
裴珩将已经瞧完的那页递给他,接着看另外一页,待眸光扫过最后一行时,瞳孔骤然缩紧。
一旁的裴瑄仔细读了一遍,亦十分不解,“这不是前几日已经报到御前的军书,为何小七又特地写信来?”
又见兄长手里还有一张,伸手去拿,兄长却将那纸书信揉作一团,缓缓道:“无甚可看。”
裴瑄总觉得兄长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裴珩吩咐,“回去服侍你家主子,好好地将他护送回都。”
青年得了令,行礼告退,大步朝外头走去。
刚到听雨堂门口的轻云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
青年一把扶住她,爽朗一笑,“轻云姑娘,是你呀。”
轻云抬头一看,一脸惊诧,“你怎在这儿?”
“我来送信。我家公子向娘子问好,对了,”他一脸神秘,“公子为娘子备了一份生辰礼,迟些送到。”说完匆匆告辞。
轻云呆愣片刻,方抬手敲门,片刻后书墨出来应门,一见她来,喜道:“可是娘子让你来见我们家公子?”
轻云颔首,急道:“我家小姐闹牙疼,劳烦公子帮忙请个太医来瞧瞧。”
书墨一脸为难,“公子此刻正忙,怕不得见。要不你先回去,待会儿公子忙完我即刻通知公子。”
轻云只好先回去。
书墨回去后见公子正在与二公子说话,也不敢打扰。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裴瑄告辞离去。
一脸疲惫的男人想起方才那封信,轻轻揉捏着眉心,“她近日如何?可寻过我?”
“半个时辰前寻过,”书墨忙道:“娘子闹牙疼,想要让公子帮着请太医。”
“怎不早说,”裴珩眉头紧蹙,“还不赶紧拿着我的手令去请秦院首来!”交代完,又想到她如今娇气得很,还是决定亲自瞧瞧。
澜院里。
纾妍正捂着左脸颊侧卧在铺了凉簟的碧纱橱上。
近日里暑热极重,她上半身只在大红兜衣外罩了一件细白纱制成的半臂,下半身着了一条胭脂色绸裤。两条嫩藕似的细胳膊与半截雪白小腰袒露在外头。
裴珩进来时,一眼便瞧着这幅香艳到了极致的画面。他喉结滚了一滚,放轻脚步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都疼迷糊了的女子以为是淡烟,哽咽,“我疼。”
话音刚落,一只微凉的大手忽然覆在她面颊上,舒缓不少灼热的痛感。
纾妍回头一看,只见老狐狸不知何时坐在她身后,咬着唇扭过脸不理他。
裴珩见她眼角洇红一片,也不知哭了多久,语气不自觉地柔和,“疼得厉害?”
纾妍经不得哄,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伸手托住她雪白小巧的下颏尖,“张开嘴我瞧瞧。”
纾妍实在疼得要紧,犹豫再三,张开嘴巴给她瞧。
裴珩仔细瞧了瞧,发现她整齐雪白的牙齿末端似乎冒出了一个白白的牙尖。
他脱去拇指的玉扳指,去净了手回来,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颏,道:“我替你磨一磨。”
纾妍正要问问可是要拿石头磨,会不会疼,谁知他忽然将自己的拇指深入她口中。
冷硬的手指擦过她的软舌,落在最里侧的大牙上。
一瞬间,一些旖旎模糊的画面自纾妍脑海里闪过。
红烛暧昧的室内,如雪堆出来的美人儿跪坐在男子跟前,洇红的眼角挂着一滴泪珠,像是被人蹂躏过的唇如同染了玫瑰花汁液,嘴角挂着透明的涎液。
“官人,我不会……”
那是纾妍的脸。
第22章
模糊,陌生,羞耻,悸动……
各种陌生复杂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纾妍下意识推开近在咫尺的男人,可他宽大的手掌紧紧拢着她的下巴,微微蹙眉,“听话,别动。”
挣脱不得的纾妍只得任由他洁白修长的指骨在她口中进出,涎液顺着她嫣红的嘴角流下。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不过牙疼确实缓解不少,于是乖乖地给他磨牙,只是口中不断分泌津液,总不自觉地吞咽。
忽然,他停下来,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盯着她湿润的眼,嗓音喑哑,“别含那么紧。”
她想说自己没含,却说不了话,眨眨眼,抖落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洇红的眼角滑落。
此刻晌午刚过,许是要落雨的缘故,格外地闷热,躲在树荫里的蝉一阵阵鸣叫,叫得纾妍心里似乎也揣了一只蝉。
不对,九年前她心里就钻进一只蝉,它只鸣叫一个夏季。她只当它死了,却没想到它蛰伏九年重新复活,甚至比从前鸣叫得更响,叫得她浑身沁出薄薄一层汗来,就连身子底下的冰簟都捂热了。
她不由地蜷起脚,却不小心蹭到他衣摆下冷硬结实的腿,隔着薄薄的绸裤,灼人得很,她又赶紧往里挪一挪,随知他也跟着她往里挪动,宽大的衣摆落在她的脚面上,将她无处安放的玉足遮挡得严实。